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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是秦如狂说的。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但是关雎雎却听得很清楚。
没有平时那种慵懒或者调侃，而是极为认真。
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关雎雎朝秦如狂望去，秦如狂也正望着她。
这是关雎雎第一次见到秦如狂露出这种眼神，危险而凌厉，像即将拔出鞘的宝剑，跃跃欲试。
关雎雎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若是今天不阻拦二表叔，恐怕他真的会直接杀了如花。
关雎雎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镇定：“表叔，如花是我的贴身奴婢，她到底犯了什么事，总该让我知道吧？”
白妙妙顿时抢着道：“这个贱婢纵火烧了我姐姐的灵堂旧居，被我当场撞见，抵赖不得！”
关雎雎心中暗暗冷笑。
如花会烧白家大小姐的灵堂，她可不信。
要说是白妙妙烧的，那倒合情合理，值得相信。
“说仔细些，好好讲给表侄女听。”秦如狂凝眉盯着关雎雎，交待白妙妙道。
白妙妙当即清咳一声，展开架势：“今天掌灯时分，我正打算去给姐姐的灵位上个香，谁知我刚走到院门外，便瞧见灵堂上方冒起浓烟来，可真是吓死我了！”
她说着还捂着胸脯，仿佛到现在还被吓得不轻。
关雎雎冷眼瞧着，轻哼一声。
装，接着装。
只听白妙妙又继续道：“我急忙让人打开院门一瞧，整个院子都着了火，那火烧得真是旺，险些把我熏得睁不开眼，我勉强睁眼一瞧，就看到如花这个贱婢，正在院子里头，还没来得及跑掉。”
她指着如花骂道：“若不是这个贱婢放火烧了姐姐的旧居，还能是谁？”
秦如狂望着关雎雎，冷冷问道：“表侄女，你都听清没有？”
关雎雎暗暗颦眉。
整件事听起来确实没什么破绽，白妙妙智商不高，不像是她布下的局。
那么如花到底是被谁给陷害的？
或者说，如花真的有不得不纵火的理由？
关雎雎不死心，又问如花道：“方才白姑娘所言，是否属实？”
如花至始至终都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哪怕被白妙妙所掴，也没吭过一声。
直到这时关雎雎发问，如花才动了动，却是低低吐出一句话：“的确属实。”
关雎雎险些没一口气背过去。
如花平日瞧着那般老练沉稳，这个时候怎么能任由白妙妙欺辱，连个反抗的苗头都没有？
这要是承认了，还不是妥妥地等着被二表叔砍头？
关雎雎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时，却又听白妙妙喝问道：“贱婢，此事你到底受何人指使？”
她一边问话，一边满脸得意之色，朝关雎雎瞟过来。
关雎雎顿时心中一凛。
该死的白妙妙，竟然要把脏水泼到她身上来！
白妙妙又对秦如狂唤道：“姐夫，如花只是一个奴婢，跟姐姐无冤无仇，她既然放火烧了姐姐的灵堂，那必定是有人指使，你说对不对？”
秦如狂闻言，望着关雎雎的眼神又冷了两分。
说起来，关雎雎对白家大小姐白雪清，也并非毫无结怨。
要不是他为了给白雪清报仇，叛变杀了太守父子，关雎雎也不会变成寡妇，失去依傍，滞留凉州。
或许，关雎雎是真的想要借此泄愤，所以才让如花去烧了白雪清的灵堂旧居。
想到或许有这种可能，秦如狂心中隐隐有些气恼。
不是因为亡妻的灵堂旧居被烧。
而是因为，关雎雎竟然是这种心思深沉歹毒的女人。
难道真是他看错关雎雎了？
秦如狂心中，又蓦然有些刺痛。
他转过头，不再去看关雎雎。
这时，只听跪在地上的如花开口道：“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三小姐无关！”
白妙妙顿时朝她啐了一口：“你以为谁会相信你说的话，没人指使你，谁会信你？”
她又朝秦如狂撒娇唤道：“姐夫，你可要为姐姐做主呀，她一个死人又不会说话，只能任人欺负，不管是谁对姐姐不敬，姐夫你可都不能轻饶呀！”
这言下之意，就是连着关雎雎与如花一块儿给办了。
秦如狂的俊眉皱得愈紧，抿着嘴唇没吭声。
倒是诸葛墨试着劝秦如狂道：“将军，此事不宜闹大，说起来也就是间院子，属下今日连夜就让工匠赶工，重新修整亡夫人旧居，两三日之后又如新的一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看如何？”
诸葛墨是在为关雎雎说好话。
关雎雎心中微微感动，诸葛墨此人，还还挺仗义。
但是就算保得了她，却保不了如花。
既然如花纵火，秦如狂绝对会追究到底。
果然，秦如狂朝关雎雎瞥来一眼：“表侄女，既然事情已然弄清，现在本将军要取这个奴婢的性命，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他可以饶了关雎雎这次，但是对于这个放火烧灵堂，亵渎亡妻的奴婢，他绝对不会放过。
关雎雎心中不由一紧。
这个时候，只要她不吭声，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只要任凭秦如狂处置如花。
但是关雎雎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可不是那种坐壁上观，明哲保身的小人。
看来今天，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二表叔杠一架了。
关雎雎望向秦如狂：“表叔乃是凉州将军，要处置一个奴婢而已，我又岂敢阻拦？”
她接着话锋一转：“我只是怕，表叔若是杀了如花，将来长姐问起来，表叔恐怕真不太好交待。”
秦如狂闻言，不由俊眉拧结。
关雎雎是在提醒他，如花是当今太子妃的人，他若杀了如花，就是在跟太子妃作对。
想借太子妃的威势来压制他？
秦如狂心中愈发被激起怒火，握紧腰间刀柄，一字一句沉声道：“若本将军今日，非杀这个奴婢不可，你又待怎样？”
关雎雎紧紧盯着秦如狂，眼看秦如狂随时都可能拔刀出鞘。
她心中不由一凛，二表叔是个敢说敢干的人。
这一刀若是拔出来，没准儿连她也一并砍了。
但是，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露怯。
关雎雎一直与秦如狂对视，眼神不曾倏瞬移开。
整个大厅中，陷入一场无声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