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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易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女神穆桂英。
杨文成告诉赵子易亲娘同意和他见面,赵子易激动地半宿未眠,第二天又将几件寒碜的衣裳挑三拣四,他抓着大公主问:“我的身材是不是太偏瘦,显得病弱无英挺之气?”
“你要参加相亲大会吗?”大公主捏起他的衣襟问。
“倒也不是,我自幼寡闻少见,没有见过什么英雄人物,这穆桂英的大名在我家乡可威震四方,若我以后回去,他们知晓我见过她,我都会身价暴增的。”
“就穿那件吧!”大公主鄙夷地看了赵子易一眼,随手指了指包袱里的衣裳。
“呀!英雄所见略同么,我也觉得这件沉稳大方,适合和女神见面。”
赵子易赶紧脱下身上的青色衣裳,换上月白色的麻布立领对襟长衫。
大公主噗嗤笑了:“真相信了呀!”
她对赵子易的设计毫不认同,怪异低廉,根本就是田舍儿的着装么!
赵子易被她笑得气闷,遂想再换其它,军中小吏火急来报:穆将军传见。
赵子易无法,跟着便走。
两人骑马前行,进入一条狭谷,赵子易犹疑看着小吏道:“如此险要之道,难道你们穆将军住在山上?”
小吏笑了,瞅了一眼赵子易道:“驻守边关的将士自然住在关内,难道能在别处另行扎营吗?”
赵子易心下凄然,后世歌颂边疆战士的歌都激扬奋发,慷慨悲愤,谁会在意他们守着凄寒孤苦一日又一日?吃的是统一供给的军粮,没有电脑电视手机信号,业余生活乏味枯燥,或许能看见天空飞过的鸟和地上窜过的兔子都会无比激动吧!
这千年之前的边关亦是如此,雄关漫道,峻岭天堑,凄寒漠风,苦不堪言,没有新鲜水果菜蔬,没有华服美食享乐,更无广厦锦榻安卧,汴京城里繁华的夜市自此无缘。
小吏以为赵子易害怕了,遂安慰道:“这雁门关雄踞险要,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故此有'三关冲要无双地,九寨尊崇第一关'之说,公子莫要害怕,穆将军知道你从汴京来,召唤了一个你的老乡。”
赵子易微微笑了,说道:“相传,每年春来,南雁北飞,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的说法。”
小吏惊讶地说:“公子神人也!这是真真的事儿,那些雁儿通灵性呢!认得这里驻守的老兵,衔的芦叶儿端端回落在我们的头顶。”
赵子易瞧着小吏稚嫩的面相,不由地从怀里摸出袖珍八音盒送给小吏,这个是临走时赵越塞在他怀里,也是赵越手工品**作,能发声,外形不甚精致,做工有点粗糙,但赵越在上面刻了个“赵”字,他们爷俩故此心照不宣,赵越对父亲的行为不能了解透彻,但他懵懂地感知到父亲走的路他会继续走,他们父子要完成的大业是相同的。
“公子,这稀罕物儿我不能要,穆将军知道会杖责的。”小吏推回赵子易的手说。
赵子易赞赏地说:“这是我儿子做的,他才三岁,不是值钱玩意,送给小哥儿你消闲,这儿苦寒孤寂,听听音儿也会排解烦闷。”
小吏这才千恩万谢接过八音盒,试着转动发条,叮咚叮咚的音乐在空阔的大山里回旋,传得很远,似乎引来阵阵雁鸣。
小吏收起八音盒,话也多了,很快到狭谷尽头,两侧峰峦叠嶂,怪石凌空险恶,马不能骑了,两人遂下马,攀上一道陡峭的山梁,磕磕绊绊终于走完,雁门关才露出真面目。
赵子易抬头望去,不禁诵道:“黑云压城城欲摧, 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 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 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 提携玉龙为君死。”
“公子好文才啊!”小吏夸赞道。
“这不是我写的,这是唐朝诗人写的,我竟不会形容,就借花献佛了。”
赵子易尴尬地说,他穿越过来,剽窃了无数大家的好文章,实在惭愧哪!
“这花借得好!”
一声清亮浑厚的声音传来。
“穆将军!”
小吏恭敬地唤了一声。
赵子易定睛望去,雄壮的门楼前立着飒爽英姿的穆桂英。
“你们从汴京万里迢迢而来,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有山里的野草泡水喝。”穆桂英笑呵呵道。
我去!这是后世名模的范儿呀!穆桂英个子颀长,身形扁平,小眼阔唇,脸呈菱形,贝齿晶亮,且声音富有磁性,中性魅力十足。
赵子易大声道:“穆将军,我的驼队带了茶叶,届时将士们随意拿取,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穆桂英豪爽地笑道:“公子性情中人,我边关将士多谢了!”
遂唤小吏请赵子易进楼喝茶。
赵子易和穆桂英的谈话很愉快,尽管杨家一门忠烈都埋骨塞外,但她们没有丝毫的怨恨仇视,她对下属体恤细致,对国家坚贞不渝,浑身上下散发的与生俱来的正气凛然,让赵子易肃然起敬。
当下决定第二日带着紫荆墨羽的哥儿们给将士们做一顿饭,聊表心意。
穆桂英听闻慨然,推辞道:“将士们习惯苦寒日子了,哥儿若是惯细了他们的嘴巴,以后我可没有好的给他们。”
赵子易摆摆手说:“穆将军不用担心,我们这一路风餐露宿,亦无美食,只不过做些酒楼常见的饭食。”
小吏见识了赵子易的八音盒,知道眼前的公子好谦虚,他的寻常物儿,怕又是新奇少见的,遂道:“穆将军,公子诚心实意,你若不答应,他不会罢休的。”
穆桂英无奈只得点头应允,不过到达雁门关的狭谷和山道寻常人都很难攀越,驼队都是骑马前行,还有姐儿,穆桂英担忧地说:“公子,你们在山下吧!山上留些许士兵,其余将士随我下山与你们会合。”
赵子易哈哈笑道:“穆将军小瞧我们驼队的人了,他们有三条舌头呢!怎会怕这路险峰陡的?
不过,在我家乡的人们都喜欢在野外烧烤吃新鲜,不若我们也在山里起灶开火,军民一家乐?”
穆桂英看着赵子易道:“公子,你不是大宋的臣民吧!怎么看都像李元昊派来的奸细。”
小吏咯咯欢笑,拉了赵子易说:“快回吧!公子,穆将军的玩笑都是真的,她若想不开,真拿了你做奸细开刀就麻烦了。”
赵子易被这个后世威名远扬的女英雄搞懵了,本来长了张不靠颜值吃饭的脸,还要开这么冷的玩笑,她的将士怎么能接受她呢?
想到此处回应道:“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穆桂英利落地接口道。
我的天哪!
赵子易真信了小吏的话,她居然能对上后世杨子荣的这句暗号,这是神马情况?
他不用乔装的惊讶眼神对上穆桂英的眼睛,窄如一片柳叶儿的眼眸精光乍现,厚厚的嘴角噙着一抹捉摸不定的笑意,是讥讽!
赵子易看明白遂赶紧跟着小吏返回,他拽着小吏衣襟问道:“你们穆将军平日怎么训练将士们?”
小吏为难地看着赵子易说:“这是军事机密,不能泄露!”赵子易回头看去,穆桂英如一棵笔直挺俏的白杨树,树冠直抵云霄,脸上挂着肃穆沉稳的表情,刚刚的顽劣没有了。
这也是苦中作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