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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中彦拿着赵子易的《雨霖铃》,柔情款款地递给莹莹姑娘,然后风度优雅地一撩袍角坐在床榻上,慢慢呷口清香袭人的香片,静静等着莹莹姑娘的反应。
芸儿又给韩中彦送份小点心来,是个西域男人为求见花魁真面目带来的特产——酥油鲍鱼,凝白细腻,状如螺狮。
她抱着托盘忧怯地看看莹莹单薄的背影,对着韩中彦做了个愁闷的表情,随机悄悄退下。
屋里静谧异常,窗户微启,凉风习习,拂动床榻的米色纱帐飘荡。
韩中彦捏了块小点心放进嘴里,腻滑甘美,入口即化,齿颊生香,唇舌染酥。
“此物必是进贡舶来之物,中原没有如此稀罕物儿……”韩中彦咋舌叹道,又捏起一块放入嘴里,他不知道这吃食妈妈只给了莹莹四块,余下锁在柜子里。
床榻沾染了处子身上纯净纯洁纯善的体香,散发出阵阵幽雅清香,有栀子花的淡素,又如茉莉的绵长,钻进韩中彦鼻子,惹得他呼吸急促,心襟摇荡……
“中彦……”一声情切意浓的呼唤,含着千般娇羞万般柔情。
“嗯?”韩中彦从沉醉迷离中答应道,回过神了望向莹莹姑娘。
“我的个天爷呀!姑娘你……你怎么了?”韩中彦大吃一惊,莹莹姑娘泪流满面,哭得梨花带雨般伤心。
韩中彦手忙脚乱从袖子拽出帕子,胡乱地给莹莹姑娘擦拭眼泪,岂料她的眼泪如断线珠子,滚滚掉落,浸透了薄薄的丝帕子。
“哎呀!这如何是好?姑娘是嫌弃韩某吗?还是有了难处……”韩中彦跺脚攥拳,急得一脑门细汗。
莹莹姑娘呜呜咽咽抽 动瘦弱的肩膀,娇弱的身躯无助地倚着纱帐竹制内撑,饱满的鬓边垂下几缕秀发,更显弱柳扶风晨露摇曳。
韩中彦瞧得心都要碎了,情急之下,长臂舒展,将莹莹姑娘揽进怀里。
莹莹姑娘被这一抱惊吓不轻,使劲挣脱韩中彦的怀抱,俏脸腾起红晕,媚眼蓄满委屈,樱桃红唇轻抿,眼泪又滚落下来。
“嗨嗨!都是我不好……怎的又惹姑娘生气……”韩中彦语无伦次地说,剑眉挑起一团手足无措的难过。
莹莹瞧着韩中彦的窘态 眼眸波光粼粼,手持帕子捂着嘴巴,娇怯道:“我自管伤心,你又急甚么?”
韩中彦抓住莹莹的手,使劲往自己脸上打巴掌,嘴里还不停念叨:“都怪我,都怪我……惹了姑娘生气,你说,怎么罚都行……”
莹莹姑娘簌然抽手,寸莲轻顿,眉间凝怨,没好气地道:“你呀!真是我的冤家……我……我怕了你了!”
“我知道你在这里憋屈,我想办法秉明叔父,为你赎了身……”韩中彦神情坚定决然,他刚刚差点被莹莹哭得失了心魂,她真才是他的小冤家呢!
莹莹姑娘见韩中彦真情流露,不似做伪,帕子一甩,拂过他急切的脸颊道:“谁要你赎身了……我只要你待我的真情……”不及说完,娇羞地垂下眼帘,侧过螓首,扭动蛮腰靠近韩中彦,轻轻坐下。读书楼 .hulou.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莹莹款款念道,“公子才情凌盛,文章锦绣,何不参加科考,博取功名?”
韩中彦闻言,似遭雷击,脑门攸然充血,大脑空白一片,浑身燥热难耐。
这是逼死人的节奏!叔父跟前被斥不学无术,心爱的娘子这里又信慕有加,苦哇!苦……真真“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子易啊子易!哥哥这么作难,都怪你,怪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哥哥只是绣花枕头,内里草囊呐!
赵子易自然不知道柳三变的《雨霖铃》,有这么大的魅力,那个作词作到皇上害怕的风流才子,引领大宋烟花巷柳风骚大半个世纪,引无数美女竞折腰,比之今日刘德华的铁粉们还疯狂,送银子送鲜花送爱情送香吻,状况百出,不一而足。
莹莹姑娘找人给《雨霖铃》谱了曲,琴弦轻拨,妙音回荡,情浓意切,很快在怡红院一众姐儿中间传唱起来。
韩中彦也重新获得妈妈的青眼,他登堂入室是莹莹姑娘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姐儿们眼睛都绿了,刻薄地恭维着莹莹。
芸儿代替莹莹姑娘伺候得韩中彦无微不至,除了美食香茗,每次必备中药热汤,服侍他入浴洗澡,祛乏滁病。
待到韩中彦神清气爽、舒泰满福之余,常常给韩中彦施加点压力。
告诉他汴京城里某某公子又给莹莹送了什么稀罕玩意,远道的蕃族又带给莹莹天上人间都难寻的宝贝……
韩中彦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膨胀的自负作祟,加上芸儿的心理战术,他在一次喝醉酒后,直闯叔父内室,四肢伏地,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请求叔父成全他和莹莹。
韩琦起初以为他醉酒胡言乱语,吩咐小吏拖他下去,灌了醒酒汤,强行摁在床上休息。
哪料到酣睡至半夜,韩中彦尿憋酒醒,出门放水,仰头一弯皎月,撒下薄如蝉翼的清辉。他骤然思念起莹莹姑娘来,想起他冷冰凄然的宅子,心爱的莹莹姑娘不能与他共枕同榻,他心如刀绞,流泪不止……
“叔父,我请你准许我迎娶莹莹姑娘,她虽生巷柳,情坚志贞,品性洁端,他日入我韩家,定不辱门风。”
韩中彦第二次于深夜闯进叔父寝室,泣血含泪伏地叩首。
韩琦快被韩中彦折磨疯了!
最近,官家日日召他进宫谈心,深夜方归,疲累至极。伴君如伴虎!真不是矫情!
和朋友家人谈心,越谈越欢畅,尽兴处,再小酌几盅,人间极致境界不过如此!
皇上是六月天孩儿脸,端起架子摆着身段,还要让你说他爱民如子,体恤下臣。
绕是韩琦机智灵慧,对此也如履薄冰,寒颤巍巍,身心俱衰。
韩中彦的哭丧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睡意全无的韩琦,暴怒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过床头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打向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