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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官家坐在小皇子床前,望着儿子小小的身子,眼泪止不住流下来。稚子何罪,要承受大人间的恩怨?
“官家,轿辇已备好,马禁军问何时动身?”
王德用抱着拂尘弓腰低语道。
“刘太后的病好些没?”官家眼神空虚地望着紫宸殿外问。
“木鱼很体贴,天天陪着说话散心,给太后抄写佛经祈愿,刚开始太后很敌视,日子久了也接受了。”王德用瞟着官家的脸色说。
“去金陵十二钗走走吧!”赵官家从龙案后面走出来,他的耳朵里还回响着韩琦一班大臣的嚷叫。
李元昊的一封信,称大宋为父,就张口要粮要茶叶要银子,十足学习辽国的样板,最后议义的结果是“打!”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打仗就是在失败中成长,老臣韩琦和新秀狄青俱是摩拳擦掌,磨刀霍霍。
他早算过一笔账了,一年十八万银子,两万斤茶叶,党项蛮夷的铁蹄不再进犯中原,相较于战争付出的财力人力,其实是笔划算买卖。
可是他的算盘在他的臣子看来,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屈辱,凭什么要给这些游牧野蛮进供?凭什么堂堂中原汉子要提着宝贝去求他们,行行好,别再打仗了,我们害怕,我们投降!
赵官家想着脑仁子就疼起来,他再不想呆在这氧气匮乏的大殿,他得出去补充点能量了。
赵子易早已在学院门口恭候赵官家大驾,他穿着一袭浅褐色休闲夹衣,鬓边插朵黄色绢花,足蹬牛皮靴,手里摇把折扇,挺俊的身姿仿若柏树立在校门口
“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子易屈腰抱拳行礼,他的膝盖遇上高高的权势再不能打弯。
“起来吧!久了没出宫转转,今日想瞧瞧女子学院的风貌。”赵官家换了衣裳,一身缟素,在赵子易面前像老管家出行。
“官家有所不知,女子学院被范纯仁改了课程,和皇家的男子学院很相仿,儒家教程,三从四德,女红茶饭,相夫教子,都是教授内容。”赵子易赶紧解释道,门阍告诉他范纯仁今日代课,学院的风气肃板的一塌糊涂。
赵官家听闻,恼怒地说:“大宋正经学院还少吗?非要拘谨些条框约束,娘子们的心性刻薄严板,他日在教育稚子方面能有什么好?”
赵子易遂安心,笑嘻嘻道:“官家有所不知,我也给他讲这些道理,他就骂我不教好的,他还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是范卿说过的话呀!他此时在邓州干什么呢?”赵官家似是喃喃自语道。
“赵官家,这学院已经不好玩了,安阳的农家乐你还没去过,我们择日去观赏。”赵子易眼角余光收到王德用的暗示,转着眼珠,热情提议。
“赵官家在宫里闷得慌,本想让你调剂一番,你倒好,托词不少。”王德用一甩拂尘喝道。
“不瞒公公说,我在安阳建设跑马场,是想汴京城里的公子哥儿能习儒温书之余,也强身健体一试身手。
官家若能去剪彩,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寓教于乐,李元昊的铁骥再来,我大宋男儿都能疆场驰骋。”
赵子易胡诌乱说,但重文轻武的憋端会养出国家病夫,强军立国,后世领袖的立场绝对是坚挺的。
“朝堂上镇日吵吵嚷嚷,我也厌倦了,即日启程去安阳吧!”赵官家捻着三根颌下短须道。
赵子易想在安阳实验一下他研制出的炸药的威力,又怕官家疑心只得按下不表,他得找个好助手,赵旭是个好苗子。
“官家,赵旭给神针王编纂的病案也结束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印书局了。
不如带上他一起去安阳吧!他如今身手了得,护驾全靠他了。”赵子易看了神针王的医书,详细典型,可做教科书,官方若能推行,效果会更好,尤其是赵旭手书的版本,流传后世,会价值连城。
“哦,交给国子监的印书局去刊印吧!”赵官家习惯性说完又做了补充,“对了,你的私人订制好像更经典,让韩相公去办吧!他会让你大赚一笔的。”
王德用赶紧转身喝道:“起驾去紫荆墨羽!”
赵子易直接揭穿他道:“公公,这是要打秋风的节奏么!刊印这几本书的银子我还没赚到,你就替官家心疼了。”
“虽说强令官家那一班臣子必须购买,但他们的俸禄也是官家给的嘛!”王德用邪恶地笑着,“你的烤羊腿听说有改进,草原上的羔羊肥美异常。”
赵子易挥手叫来刘香油道:“可听见公公的话了么!快去紫荆墨羽通知王姑娘赶紧准备,琥珀醉给公公留出两坛子。”
刘香油对这个无须的公公很恼恨,来了就没有空手回过,脑满肠肥的样子,不知搜刮多少民脂民膏。
他极不情愿地说:“范老师交代了,以后上岗期间,不能离开半步,若是校内出现什么治安问题,唯我是问。”
“就如此就遵从纯仁的安排吧!刘老伯差事很兢敬,不负赵子易给你们鳏寡的照拂。”
赵官家说完都不坐轿,直接迈开短腿往前走去。
韩琦和官家君臣的偶遇,极具戏剧性。
当年王县丞感激韩琦对他的不虐之恩,没有让他见识残忍酷刑,硬是给韩琦送了很多次荞面血糕,让韩琦的胃接受了安阳的风味小吃。
汴京的紫荆墨羽连锁开业,韩琦经常让家里仆从去打包荞面血糕,主要是夫人很喜欢打包的青花瓷麻布袋,为得此物,经常多带几样吃食,久了,竟将紫荆墨羽作为自己小厨房了。
韩琦在朝堂上和狄青联手,想说服官家出兵攻打西夏,不能一忍再忍,让天下人都有样学样,骑到大宋脖子上拉屎拉尿么!
当年辽国在先皇手里签署不平等条约澶渊之盟,后来党项族依样画瓢,也骗先皇了给他们提供物资。时隔多年,党项李元昊称帝,竟再次学着他爹李德明要求大宋上供。
官家唯唯诺诺不置可否,最后竟然打起瞌睡,王德用唱喏退朝了事。
韩琦心烦意乱,亲家被贬出朝廷,他握着证据无法帮他开罪,因为自己现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他踱着步子就到了紫荆墨羽连锁店,抬头望着熟悉的笔体,转念心动,抬步入得店内。
“客官,来份新鲜出炉的烤羊腿?”伙计不认识韩琦,他的女婿都比他脸熟,伙计想给他推销官家剩下的半只烤羊腿。
“给我来份荞面血糕吧!”韩琦找了个桌子坐下,随意指了指立在餐桌上的菜品图册。
“我们还有饺子宴玉豕宴,客官不想尝尝吗?”伙计看着韩琦气度不凡,衣衫素雅,不甘心地推荐,就着服务也抵了一碗荞面血糕啊!
“荞面血糕没有卖吗?”
韩琦也来了犟意,客人的需要不顾,偏偏推三阻四地介绍别的。
“有是有,但给你一个人做,博士”的劳动不值当。”伙计如实说,紫荆墨羽的生意做大了,血糕都是捎带脚的小菜。
“你们是店大欺客吗?”韩琦一拍桌子怒道,小小伙计都敢和大宋枢密副使讨价还价了。
“韩相公,息怒!韩相公,息怒!”赵子易从二楼楼梯间飞奔下来,对着韩琦慌慌地作揖行礼。
赵子易正在二楼伺候官家吃喝,楼下传来的争执声最初微弱,便也没当回事,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他趴在楼梯间往下查探,瞧见韩琦挺健的身影,骇然神惧,连滚带爬冲下来,赶紧制止了伙计的服务。
赵官家也听见吵嚷声,随着赵子易的眼光瞧至底楼,听见韩琦的质问,鼻子一酸,难道韩相公经常只吃荞面血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