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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中彦在赵府的大哥位置无人取代,他断了木鱼痛饮佳酿的念头,亦无人敢提出异议,大家围桌而坐,举箸夹菜,氛围倒也祥和喜庆。
“相公,门外来了一个无须男子,说是宫里的公公。”门阍一溜小跑至庭前通报,显然人还被他挡在内外。
赵子易眼神凛然,站起声急急问道:“可有轿辇随后?”他还不敢确定官家也来了,钓鱼的迫切来得有点快吧!
“相公,有一顶轿辇,很普通的,不像宫里出来的。”门阍犹豫着说,他的耳朵灵验,似乎听见有女声,宫里都是官家的老婆和姊妹,怎会来赵府贵干?
赵子易脸色顿时肃然,拉过韩中彦附耳道:“哥哥,可能是官家来接木鱼了!”
韩中彦的心嗵地往下沉扫了一眼杯盘狼藉的大厅,一把拉起寇博弈道:“快,我们寻个地方躲起来!官家驾到了!”
寇博弈比韩中彦还紧张,他深知官家忌讳朋党成派,汴京城里的衙内在赵子易一个白丁家里聚会,官家亲眼所见再加皇城司后期的彻查,他们百口莫辩,陷入风暴漩涡很难说。
木鱼心明眼亮,瞧着三个男人紧张的神情,拉过芸儿悄悄道:“将府上的丫鬟小厮都叫来,让他们继续这酒席的下半场。”
芸儿抬头寻找赵子易,他已随门阍往大门走去,心里焦虑却无他法,遂按照木鱼指示,赶紧召集府上各处的下人。
韩中彦拉着寇博弈直奔三进院子的马厩,事已至此,也不寒碜,何况那马厩被玉观音装修的无比奢华。
赵子易看见轿辇和王德用吃了一惊,不是官家常乘的轿辇,旁边站着的王德用愁眉不展,朝着他直使眼色,抱在怀里的拂尘团成一窝。
赵子易指了指轿辇,又指了指自己,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王德用。
“公公扶我下来吧!”轿辇里传来一声沉肃刻板的喝令。
王德用立即驱步上前,搀住从轿辇里伸出来的一只涂了丹蔻的手。
轿辇里随后探出一张脂粉厚重的中年娘子的脸,乌髻横斜如玄月,步摇璀璨生祥瑞,脸颊丰腴,眉目含威。
紫色襦衣长裙外罩黑灰色裘毛大氅,直起腰身的瞬间,一股逼迫人的肃穆华贵之气摇摇散发。
“赵子易,太后驾到,还不赶快接驾!”王德用拂尘挥动怒喝道。
赵子易不由后退一步,单膝跪地道:“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在宫里闲闷心慌,无处打发时光,汴京城里的娘子都知道金陵十二钗的校长风趣,故前来消遣漫漫白日。”
太后个子很高很瘦,踩着木屐隐隐比赵子易还冒出几分,她说话很押韵,语气沉缓傲慢。
赵子易瞧着她的木屐很别扭,一身好好的衣裳,非要配个木头拖拉板,是大妈范还是刻意显示简素?
“太后见笑,子易是乞儿,做事不循常规,故旁人觉得新奇。”赵子易抱拳微微笑道,他的膝盖很久没有跪过,在门口的青石板地上没到三分钟就疼起来。
“快起来吧!还不请我进府上参观。”刘太后朝赵子易虚伸了一下手,严厉地说。
王德用赶紧前面带路,将刘太后引进门去。
赵子易啪地跳起来,想拉住王德用问问,王德用的短腿捯饬的巨快,引着刘太后绕过照壁,踏上曲廊,直奔大厅而去。
“唉!”赵子易长叹口气,打死也没料到官家的后娘会来,他的夫人们在坐月子,如何请安呢?
王德用是喂不熟的狗啊!连个信也不传,关键时刻绕远远的,生怕被为难到。
赵子易闷头搭脑跟在后面,刘太后的背影有些虚弱啊!莫非外强中干?在自己面前拿着腔调,摆出子贵母威风的气势?
“太后吉祥安康!”木鱼清越的声音传来。
赵子易赶紧抬头望去,木鱼率领众家奴跪了一地,她不慌不惧地带头叩拜。
“我瞧着你面熟,是从宫里出来的吗?”刘太后惊讶地仔细打量着木鱼。
“回太后,奴婢是官家慈悲遣散出宫的,刚进宫在金明池跟着李助教打杂。”木鱼抬起头,坦然地迎着刘太后的疑问。
“哦!起来吧!”刘太后冷冷地说,抬眼瞧着厅里摆着的宴席,鼻子哼道:“你倒会攀附贵人,赵子易如今是你主子啦!”
赵子易听闻身子一震,赶紧双膝跪地,声音带了惶恐道:“太后恕罪!木鱼原先在女子学院读书,因她略懂园艺栽植,被我请来督监安阳农家乐的百亩园林建设。”
“我的本领是在宫里学会的,官家和太后终身是奴婢的主子,如今为赵校长尽绵薄之力,是奴婢觉得农家乐能给大宋黎民百姓带来快乐。”
木鱼不卑不亢地说,她已经猜到刘太后今日找上门的由头了,她要为官家亲自安排皇后了!曹娘娘是言官一致认可的皇后人选,身世显赫,品行贤良,官家和刘太后无法反对,如今后位虚位以待,她这个后娘该大显身手了。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当日出宫实是可惜了!”刘太后疾言厉色道,脸上的脂粉扑簌簌落在紫色襦衣的领子上。
赵子易扭身从人群里找到芸儿,朝着她厉喝:“都是缺眼力劲的奴才!还不快给太后搬把椅子!”
芸儿眨巴着眼睛看看木鱼,欲起身,就看见木鱼刷地立起身子,绕出大厅门槛,行至曲廊给太后搬来藤椅。
“太后打骂都是对奴才的爱护,只要您在,我定会服侍周到。”木鱼微微弯起嘴角脸上挂着浅笑道。
刘太后的脸色順缓几分,扶着王德用的手款款坐在藤椅上,挥手让跪了一地的仆人起来。
“太后,我刚从安阳赶回来,今日摆宴席是酬谢府上的家人,他们对我赵子易俱无二心,诚心实意照顾贱内和孩儿,我没有别的可答谢,做了些家常菜,大家一起聚聚。
不知晓你老人家会来,所以才仓促接驾。”
赵子易趁机说,好多事能在饭桌上解决,太后也是俗人,她很珍惜自己的脸,内调外养的道理估计比后世的美眉们了解透彻。
“都起来吧!别搞得我像凶恶毒辣的嬷嬷似的。”刘太后收起寒凉的语气,带着调侃道。
芸儿轻轻带着一众奴仆退下,她冰雪聪明,也看出刘太后的嗜好,赶紧去后厨再备宴席,符和养颜美容原则的养生菜。
韩中彦和寇博弈呆在马厩不敢出声,虽说马厩很舒服,但俩大活人看着汗血宝马在马厩转来转去的美丽身影,心情很不愉悦。
人马同处一室,传出去会在衙内圈内成茶余饭后,若让叔父或亲爹知晓,少不得又是一顿饱揍。
“寇兄,经此一堑,你该看明白时事了吧!别整天寻思找纯情娘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是可靠,山西老抠的形象还是在你手里延续吧!”
韩中彦心里骂着赵子易,把个玉姐儿惯上头了,如此奢华给马修房子,嘴里甩着讥讽寇博弈的话。
“你的良药太苦口了,中彦兄,我不是抠索,大宋如今内忧外患,西夏国有样学样,想再搞个澶渊之盟,朝廷大臣不以身作则,天下百姓谁会忧心天下?”
寇博弈并不生气,慢悠悠说。
汗血宝马走了几圈,优雅地伸着脖子,示威似地打了个长长的响鼻,低头甩了甩漂亮的马鬃。
“你也取笑我吗?”寇博弈没提防走到身边的汗血宝马,脸上被喷了一层白沫,哭丧着脸问。
哈哈!韩中彦放肆地笑着,忘了他俩躲起来的目的,赵家娃儿自己私闯民宅,为什么要主人躲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