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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越的小嘴巴越说越气愤,最后委屈得号啕大哭,抱住婉云哽咽道:“孩儿不孝,让大娘遭受妓女的侮辱,我也不想活了!”
司马光等也听见青楼姐儿的谩骂了,赵越说得却是实情,她俩的嘴巴有些损毒,但也不至于被打死,这人命官司打下来,他们也会被累及,若官家往深追责,功名利禄都要受影响,这俩姐儿的身份卑贱给怡红院的妈妈封口费就行。
马召和范纯仁赶来,赵越还在哭,司马光也是战战栗栗不知如何是好,范纯仁是瞎了狗眼从衙门叫来的,大概说了范嫣受了侮辱被欺凌,赵越仗义出手,打死了人。
马召是司马光的仆从叫来的,以为他俩是一肩挑,能助威解恨,禁军头子不是管着这几个小杀手吗?
谁知二人赶来,得知因为青楼姐儿起了争执,摆手不予理睬,反而责备司马光堂堂大宋御前钦点状元郎,和妓女厮混,虽然大宋文人流行在青楼寻欢作乐,包括赵官家对陈师师一直牵挂不休,但是都很隐晦隐秘,如此光天化日和小孩童计较,成何体统!
司马光始知道范嫣是范纯仁的丫头,暗自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先前调戏范嫣之事似乎都被众人忘记,全都将注意力转移到赵越打死人的事,若被范嫣亲爹知晓,自己的脸往哪里放?
他抻长脖子咽了口唾沫说:“我没想到赵公子的脾性如此暴烈,她俩是有点小小过错……”
司马光想给赵越身上泼点脏水,好让范纯仁别在纠缠此事,万一范嫣再指证一下,自己是百口莫辩。
赵越却是心思拗执,拉着马召要见赵官家,说大宋的文人都快踩到老百姓头上去了,不能安邦定国,拿着高俸禄,狎妓嫖娼,本来韩相公查封了赌场,他们又在新的娱乐会所污乱社会风气。
马召心里那个恨呀!司马光呀司马光,你偏生要惹这个孙猴子!赵官家抱着他捏脸单的情形你是没见,比之皇子还亲热呢!
马召抱起赵越说:“你小小年纪,说你打死这几个人,官家自是不相信,但你的会所刚开业,出了命案自然不好,你就别给赵官家添乱了。”
赵越揪住马召的兜帽拽下来,砰地扔在地上骂道:“你是懦夫无能之辈,迟早会落得和狄青一样的下场,被贬到雁门关外受罪去!
如此就只配抬这两具尸体,我这就去官家面前请罪,大不了蹲大牢,我的家业有我大娘经营,没什么留恋的。”
说完摆手叫上他的四大护卫,驾上马车就往皇宫驶去。
他和玉观音一样,都有赵官家亲自颁发的免检腰牌,护卫只瞟见一张憨实稚嫩的娃娃脸,就轻易放行了。
刘香油见马召怒容满面,知是小少爷闯下大祸了,看见赵越仓惶离开,心里一喜,逃吧!逃的越远越好,赵府就剩这一根独苗,在公子回家之前必须好好的。
他噗通跪在马召面前说:“不是小少爷指使人杀人的,我是看不惯这俩妓女的跋扈,动了杀机,抓捕我吧!”
众人都露出惊讶之色,愚忠的仆人很多,甘愿为主人顶死罪的倒不多。
马召也有私心,司马光是自己一肩挑,此事他难逃其咎,有了替死鬼就带走吧!
范纯仁耿直烈性,扶起刘香油道:“老伯不必担当如此大的罪责,诸位都读过圣贤书,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我身为开封推官,自会秉公办案。”
范嫣一听急了,扑到范纯仁怀里大哭:“赵越是见我被人欺负,才施以援手仗义执言,爹爹若要缉捕他,我也不活了!”
范纯仁被自家姐儿梨花带雨的哭声融化了心,他长叹一声:“刘老伯,子易当年给你温暖的归宿,你如今还他一条人命!带走吧!”
围观的公子们有认识范纯仁的,好歹他也是汴京体制内的名人了,也想套近乎道:“范相公的亲爹一贯秉持'先天下之忧而忧',范相公传承亲爹衣钵,忠心报国,秉公断案,实在钦佩!”
这个不长眼的吃瓜群众,司马光心里骂道,此事不了结 他的日子都好过不了!
范纯仁尴尬地苦笑了,抱拳行礼即匆匆离开,他比他亲爹差很多,他的老婆娃儿是他的全部,在此基础上为国为民他还能秉公办案,闺女的哭声差点让他下不了台,刘香油出来解围正中他的心意啊!
赵越彼时已冲进紫宸殿,宗实正在给赵官家背诵他的功课,赵越委委屈屈站在旁边,不说话不抬头,抹着眼泪,嘴里小声嘟嘟囔囔。
宗实再无心思背诵,抓了他的手问发生何事,赵越小声说:“我给官家闯祸了!”
赵官家被宗实的态度搞得心情郁闷,宗实害怕官家,离得远远的,声音又尖又厉,完全没有父子间的亲昵无间。
他招招手,让赵越过来,赵越磨磨唧唧过来,小手抓住官家的衣领攀上膝盖,趴在他怀里稚嫩的声音怯怯说:“官家,你抓了我去坐牢吧!我给你惹祸了,会所今日有两个青楼姐儿,是一帮士子带去的,辱骂了范嫣又骂我亲娘是贱人,当着会所的全体客人哈哈大笑,我气不过,又没办法制止,是马禁军训练的哥儿帮我出了气。”
赵官家被赵越柔软的身体厮磨的心里生出一大片温柔,哈哈笑道:“这算不得生祸事,你娘孤傲高洁,受此辱蔑,实该责罚此人。”
赵越不说话,眼泪吧喳地静静看着赵官家,小手在他手臂揉搓,像小猫咪温顺可怜。
宗实急得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他们还做了甚事?”
赵越才开口说:“大娘辛辛苦苦经营的会所被这些士子搅乱了开业氛围,以后还能不能火红,我很是担心。因为,那两个妓女竟然死了。”
赵官家惊了一跳问:“被你们打死的吗?”
赵越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她俩进了会所就带着一身晦气,嫉妒记恨范嫣雍容优雅,又会煮茶弹琴,想必是如《三国演义》里的周瑜被在诸葛亮气死的吧!”
宗实很是好奇,这么新奇的故事老师不会给他讲得,他拉了赵越的手要他讲。
赵官家知道史书有记载三国时期的战争,但《三国演义》是几百年后罗贯中大大编写的,其中的精彩比如“既生瑜何生亮”可是史书上没有记载的。
赵越记性好,赵子易给他灌了一遍耳音,他就记住了,他是不知道史书或者演义的区别,随摇头晃脑先唱了一段三国主题曲:“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后世杨洪基大叔的浑厚嗓音被赵越唱得清脆悦耳,把历史的沧桑沉重唱出“两只老虎”的轻松来。
赵官家读过赵子易的“西游记”,对孙悟空着迷,又听见赵越唱三国,非要他给讲演义里的故事。
赵越的讲述基本附和原著的思想,他说起诸葛亮的足智多谋,不是崇拜羡慕而是调侃无尽,他嫌弃在诸葛亮七出的愚蠢,又说阿斗被诸葛亮毁了清誉,被亲爹家乡的人骂道是扶不起的阿斗,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阿斗为诸葛亮在前方打仗,备足粮草军饷,才让孔明英名传世,自己却落得乐不思蜀昏庸无道愚蠢至极的骂名。
赵官家听着听着心里竟然咯噔一下,史书对一段历史的记载是冷冰冰的,一笔带过的文字,包含多少鲜活生命的传奇!
可是他心里就那么不安起来,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感应,南宋在金人的铁蹄下彻底亡国,而且靖康之耻成了赵家后世挥不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