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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皆是一片翠绿,山并不算高但树木错落有致,草木气息清新,幽草兰花点缀于周围。春夏时节,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数只蝴蝶停留在花草之间,时而休憩,时而飞舞,隐隐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清脆鸟鸣声。
半山腰之间不知道是云还是雾气,看起来飘飘忽忽的宛若仙境。
鲜血一滴又一滴接连从唇角溢出,掉落在水中,晕开一片烟霞般的艳色。而司衍眼前能看到的却只是一片朦胧的雾色,直至好半晌过去,雾色才终于从眼前散去了些许。
手指微颤,司衍艰难的喘息几下,他这次伤的委实极其严重,胸肩之上的外伤看着吓人,其实并无大碍,修养几日就能痊愈,但是体内的暗伤却已是一去不发收拾的恶化。
实在难以想象的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生机与毁灭,可以在一个人体内同时存在。
阴煞却又炙热的的力量依旧在身体内肆意蔓延着,原本只是有些难缠的火毒,在天道恶意的助力下,已然是变了质。携带有一丝毁灭能量的它,像是寄生虫一样,仿佛看见了什么大补之物,贪婪地吸食寄身人的生机与灵气,深邃入骨再难拔除。
眼前朦胧的烟色又再度涌了上来,因为灵府内缺乏足够灵力,体内这股毁灭的力量已经是再难压制,正在一寸一寸的扩张,慢慢蚕食着他本就脆弱不堪的身躯。
身体突地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唇边溢出的鲜血在他霜雪如玉的下巴上蔓延成一条血线,原本抬起的手却是重重垂下,意识直直落入沉睡。
半阖的眼帘在陷入黑暗前,隐约看到了两个轻盈窈窕的身影停在了他面前。
“姑娘,就是这。这个人满身鲜血,又出现的蹊跷,我拿不定主意,便请姑娘来了。”看着伏在温泉边上的黑衣男子,小丫鬟青芽清秀稚嫩的脸上神色有些惊慌,但还记得姑娘的嘱咐,强装出一幅镇定的模样来,起码在刚才在外面唬人是足够的。
原来这里是一个修建的十分雅致的小院子,位于山顶之上,风景十分优美。院内一角有个不规则的椭圆形的温泉水池,周围有作以遮挡的假山,还有花树青草,幽静漂亮。
温泉内乳白色的液体在潺潺流动,丝丝缕缕的云雾于空中不断氤氲流转,原本十分安逸舒适的环境却凭空出现了一个来历不明、浑身染血的黑衣男子。
这山虽处于偏僻的郊外,却是楚国一个极有名的大富商开的温泉度假山庄,是南都达官贵人消遣娱乐的地方。
里面建有一座座不同特色的精致别院,供来此的贵人们休闲度假。里面有温泉,有客栈酒楼,还有其他各种有趣好玩的东西。一推出便受到了热烈欢迎,在南都人气极高,甚至火爆到需要提前预约的程度,若是身份不够或者没有请柬,一应是连进入的资格都没有的。
今日本是山庄的主人花了大价钱请他们姑娘来此一住,听那郑嘉楼说叫什么明星效应。
所以这温泉山庄山顶上风景最好的别院里便住进了冠绝天下的美人九娘。
身为名扬南都,甚至名扬整个楚国的倾城绝色。阮清梨不需要露面,戴着面纱的窈窕身影,只需一个驻足,偶然露出的一只皓如白玉的手,就足以让楚国最年轻狂傲,最有才气的诗人失魂落魄,甘愿停留在南都为她如痴如狂,为她疯狂写诗赞颂,歌颂她可与日月比肩的容色。
青芽本是先来温泉这里为姑娘收拾一应事务,好方便姑娘接下来舒适地享受这汤泉水,没想到却发现泉里躺着一个受伤的男子。这温泉山庄守卫也算森严,她们两个弱女子居住的别院里闯进一个陌生的男子来,怎能让她内心不感到害怕。
绯衣女子微微屈身,微风吹拂起裙裾曳动,层层粉浪掩映着美人朦胧美好的身形。流云中一只素手白皙又纤细,仿佛柔若无骨的女子手掌轻轻探了过来,像是意欲拨散了残存的云烟。
她垂着眼,脸颊与手臂露出的些许肌肤可比白瓷,堆云一样柔软的鬓发略有松散,只簪着一枚简单的青玉簪子,乌发及地,如同披着满城春色而来,美的如同从画后走出来的神仙妃子。
也只有,风雅之薮,金粉荟萃之所,被美称为锦绣之邦的南都,繁盛至此,才能娇养出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来。
青芽知道自家姑娘一向心善,遇到受伤之人,十有八九会选择出手营救。只是她到底胆小想的也多,思维发散之下,心里越想越害怕,她拽着自家姑娘的裙角开口道,
“怕不是歹人之流。”这温泉山庄里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万一这人是什么暗杀了大官的杀手,她们救了他,岂不是凭白招惹祸端。
“这一头白发,实在是妖异之像,这人身份恐怕不简单,要不然姑娘我们不要管这事了,将他交给山庄的主人好了。”
绯衣女子声音清脆悠扬,目光潋滟,娓娓道来间别有一番动人的意味,“他既倒在我住的院子里,便是缘分,若不救,岂不是辜负了这份缘分,”
纤纤玉指轻轻拨开水中人额前的雪发,露出底下的真容来。
阮清梨失神了片刻。
若是别人有一头如霜雪般无暇的白发,恐有被认成妖孽的危险,但眼前人却不会。
容颜昳丽如仙,唇色极淡,双目紧闭,原本象征着妖异的雪发反而让他仿佛如高高在上的九天神明,出尘而虚幻。
水中那人低低垂首枕着双臂,身子正无意识的伏靠在温泉的壁岩处,不仅是粘在额头上的霜发,就连一身黑衣也紧紧粘在了身上,这副模样,俨然已是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
微风吹拂间,一朵娇艳动人的海棠花飘飘悠悠的飞过来,悄无声息地停留在了那人莹白若美玉,宛若集天地灵气细细雕琢而成的食指骨节上。
阮清梨的眼睛本就生的极美,眸含冰雪,但是看久了,又会觉得那冰雪融化晕染开来,化成了一池不断旋转的春水,而此时这弯春水越发潋滟动人。
阮清梨的目光在略过唇边那一缕刺目的红色时,黛眉微蹙,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那是?”
唇边蔓延开来的血色,慢慢晕染在一片白雾之中,凝成凄美的艳色。
垂下的那只手,无力又脆弱,软绵绵的,其上却遍布着斑驳深浅不一的伤痕。阮清梨看了低垂着眼眸,说不出心里什么样的感觉,许是不忍新雪蒙尘,许是不忍此等惊艳的人遭受此等伤害,恐他永远离去。
她只能从袖中掏出一只洁白的锦帕来,捏着帕子动作极其轻柔地一下又一下将那人唇边涌出的鲜血擦干。
她本是极其注重干净的一个人,此时却没有顾及那人身上鲜血的污渍,吃力地抬起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作势就要将他扶起来。
“青芽,过来搭把手,一起把他扶进内室去。他伤的太重,身上的伤口需要立即上药。”这人看着虽然清瘦,但到底是大男人,九娘一人抬着吃力的很,她微喘着气,唤了一声还在呆愣的小丫鬟。
“哦,姑娘,我来了。”青芽拍了一拍自己有些僵硬的脸,随后动作利索地替阮清梨承担起大部分的重量。
“原本郑家主出的价钱只够我住一晚。你去告诉郑家主一声,这里的汤泉水极养人,我心悦之,会在这里停留三日,不用另加钱。”
“另外,青芽,你将我们包袱里面的上好金疮药和纱布取来,再要一桶滚烫的热水来。管事的问起,只说我要用便可,万不可大惊小怪,惊动他人。”
两人合力将受伤的男子扶到偏房的床上,阮清梨微蹙着黛眉,神色郑重,吩咐有些冒失的小丫鬟青芽。
精致小巧的厢房里,窗棱支开了,青瓷花瓶里摆放着还带着露水的花,暗金色的兽首香炉里燃着用上好的香料制成的香丸,正在往上飘着流云似的白色青烟,将满屋都镀上了一层清新淡雅的甜香来。
床上的人还在沉沉昏睡着,他本就如雪的肌肤白的几近透明,凄清的霜发如纱般铺散开来,唇色淡而苍白,透过窗桠照进来晨光为他添上了些许鲜活的暖色,长而如鸦羽似的眼睫在脸上却是低低垂敛着,不见丝毫颤动。这等脆弱如蝶般的模样,像是下一刻就要破碎开。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阮清梨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动作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扰到了床上那人休息。
目光瞥到依旧在昏睡中的身影,阮清梨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她将放的不热不凉正好入口的汤药放在桌上。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黛眉微蹙的美人,将担忧之色尽数表现在了脸上。
阮清梨佩戴在胸前,掩在衣衫下的碧玉吊坠微微闪着光,耳边适时响起一个低沉的女声,“清梨,世间男子多是薄幸人,我不阻碍你救他,但你万万不可对他动心。”
“义母,清梨知道,我,只是有些不忍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灵感,硬码,看看今晚能不能把欠下的一章码完,如果码不完,就周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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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掉落到俗世的殷不朽有话说:我那么大一个师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