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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姑娘，你好些了吗？听我九叔说，你们明天就要离开了，这路上舟车劳累的，你的伤不会有碍吧？”
离开前的一天，顾珩终于找准了机会，有了与张俏独处的时间。
顾谦看得紧，也防得紧。
张俏在刺史府住了这么多天，顾珩一直没有机会跟张俏独处。有些问题，他不方便问顾谦，时修和时松肯定也不会说，他只能问张俏。
“无碍！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一个乡下姑娘，皮厚肉糙的，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张俏起身，摆摆手。
顾珩忙抬手，“张姑娘，你坐吧。”
“顾大人有事？”
“嗯，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顾珩点头又摇头，见张俏坐下来，他才坐下。
张俏提起石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顾珩，举杯道：“这几天承蒙顾大人的收留和照顾，我以茶代酒，谢大人。”
顾珩也举杯，“张姑娘客气了。你是时锦的师妹，又与我九叔关系好，我们应该也算是朋友了吧？”
“……”张俏沉默。
顾珩又道：“上次在茶馆，我与张姑娘一见如故，大家都是喜欢诗的人。我心里默认彼此是朋友了。不知张姑娘家住何处？”
张俏低头喝茶。
顾珩心里有些不确定，怕张俏不说，也怕顾谦知道后，以为自己要是打听他的落脚处。顾谦出门休养，行踪一直是个谜，听起来他应该就住在张俏的家乡。
如果九叔误会，应该也会生气。
张俏搁下茶杯，“顾大人，这个我怕是不能告诉你。并非我小气，而是你九叔不让我说。”
锅让顾谦来背，张俏是心安理得。
“我只是问姑娘的家乡。”
“这是一样的。”张俏笑道：“顾大人还有问题吗？”
顾珩颔首，“魏言在牢里，九叔亲自审了几回，他也没吐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刚才下面的人来报，说是魏言想见姑娘一面。”
“我去见他！”张俏起身。
顾珩也起身，“我带张姑娘前去。”
“有劳了。”
“不必客气！”
路上，顾珩想着明天一别，不知何时相见，又或是不会再相见，便问出了自己心里的困惑，“张姑娘，顾某冒昧的问一句，我是不是曾经见过姑娘？我是指在上次的茶馆之前，又或是我曾做过对姑娘失礼，或是不好的事？恕我直言，我总觉得姑娘对我客客气气的，其实这里面还有讨厌。”
闻言，张俏干笑几声，“顾大人想偏了，都没有！”
“都没有？”
“嗯，我们在茶馆是第一次见面，我也不讨厌顾大人，只是彼此不熟，我是一个比较内的人，所以，相处起来也就拘着了。没想到这让顾大人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
张俏以为自己很内敛，很克制了。没想到还是让顾珩有所察觉。
顾珩当然知道，张俏这话肯定不真，但也不方便再深问，显然，他再问，也是一样的答案。
“张姑娘，到了。”
顾珩侧开身，张俏就看到了牢里被架在十字桩上，衣服破烂，一身是血的魏言。她讥讽的勾勾唇，“你们审讯的手法，还真是不怎么有善意啊。”
“小阿俏？”牢中，魏言抬头看过去，他的头发散披着，俊逸白皙的脸上，也有几道血口子。
“你现在这样子，哪里还有丝毫玉面郎君的样子？”张俏啧啧几声，“在你来这之前，我就提醒过你，一定要如实的回答。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当真狼狈。”
魏言听着，低笑。
“我说了真话，你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小阿俏，那男人又老又凶，还很冷，你确定要他当你男人？”
顾珩不由的看向张俏。
她与九叔真是那种关系？所以在断崖山他们可以默契的使出双人剑，她还能奋不顾身的为九叔挡暗器？
“我有说过，他是我男人？魏言，你辜负了自己的名字，人言可畏啊，你不懂？祸从口出，你不懂？”
张俏心中哼哼，只要对方姓顾，那就不是她的良人。百家姓中，顾姓是她最恨的唯一的一个姓氏。
“是与不是，很难回答？”魏言固执的问。
张俏嗤笑一声，抬了抬下巴，“不是很难，而是我没必要回答你。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私人的事？说到底，你们之间，只有过节而已。”
“这是认了？”
张俏忍了很久，听魏言一直在歪曲她的意思，又因她最恨的人在身边，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认个屁！百家姓中，什么姓氏都行，就是顾不行。魏言，你好自为之，死在这里，可没人替你收尸。”
说完，她转身离开。
顾珩没有跟上去，而是若有所思的目送她离开。
这个时候，他更清晰的感觉到了张俏的讨厌。或许，讨厌都是轻的，应该是怨恨。只是，她说顾姓，指的是谁？
自己，还是九叔？
“哈哈哈！”魏言哈哈大笑，“顾姓的人都不行，哈哈哈！你们叔侄二人为她做这么多，有意义吗？”
顾珩睨他一眼，招招手，“来人啊！继续上刑，直到他开口说实话为止。”
“是，大人。”
顾珩转身离开，魏言在牢里大喊：“姓顾的，你放我出去。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这么对我，终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顾珩头也不回，很快，后面就传来上刑和魏言吃痛的闷哼声。
……
月上中天，张俏一边打哈欠，一边帮顾谦研墨。打完哈欠，一双眼睛都湿润发亮，血丝明显。
她明目张胆的剜着顾谦，心想：“真是大尾巴狼，大半夜不睡觉，偏偏把她扣在这里当奴婢使唤。”
顾谦只当听不见哈欠声，看不见她丰富的表情，低头一直在写奏折。前天送出了一份奏折，但今晚写的才是重点。
张俏立在他身旁，正好将奏折上的字看得一清二楚，原来他不建议顾珩调回京城任职，只是为什么呢？
顾珩升职了，对顾家不是好处多多吗？
“檀香烧完了，我去添。”
“嗯。”
张俏去添了檀香，透过袅袅的烟雾，她暗暗数数，一，二，三……十……顾谦搁下笔，软软的趴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