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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颗头颅的百会穴被击穿时,刘延枫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所在的小厅终于是安静下来了,如此他也终于可以和杨速详谈一番了。
说实话,刘延枫现在有些紧张,因为杨速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如此低温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衣,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冻得发紫,身上更是有着肉眼可见的血迹。虽说刘延枫等人目前也算是狼狈不堪,但是比起眼前的杨速,他们却是不知道好了多少了。
刘延枫并不知道杨速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但是他的心里已经出现了不好的预感,从杨速出现到现在也差不多过去了数分钟的时间,可他的身后却是再也没有出现任何人了,不论刘延枫愿不愿意承认,杨速的确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
看着面前略显疲态的杨速,刘延枫从包里掏出了一件毛毯递了上去,同时试探着开口:“你们……”
“我们比你们先到,队长和已经死了,诗琳也……不知所踪。”还没等刘延枫把话说完,杨速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接着他也只是伸手接过了毛毯,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队长……死了?”向秋摇摇晃晃地来到刘延枫和杨速两人的身边,整个人都是愣愣的,好半天他才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接着两行泪就下来了。
刘延枫看着眼前的杨速,只觉得一股凉意传遍全身,心跳都停了半拍。刹那间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嘴唇颤抖着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看着眼前的人,他忽然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一般,可让他说却又是说不出来。源源不断的恐惧化作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隐隐约约感到了一股窒息感。
整个小厅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悲伤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向秋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刘延枫愣愣的站在原地,莫名地心乱,而唯一不受影响的人就是阿三了,他微微眯眼,上下将杨速看了一遍又一遍,片刻后似乎是有了什么发现,可是面对陷入悲伤中的刘延枫和向秋,他却是怎么都不好开口,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微微退了一步,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给我们讲讲……你们的事吧。”刘延枫沉着嗓子说出这么一句话,他声音的嘶哑程度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而杨速也是微微点头,说起了他的经历。
前些日子他出关之后,还没来得及回到龙津,就收到了来自基金会的指定增援任务,接着就如刘延枫找到向秋一般,他在山谷营地与高青阳程诗琳二人顺利汇合。
本想着马上进山追上刘延枫等人,可问题是他们并没有尼德汗纳的确切路线,面对复杂的山路,路线规划都得花上他们不少功夫,而这时他们发现了兰道尔等人的存在,接着就跟在了他们的队伍之后,并在进入尼德汗纳之后与其发生冲突,打出了一场大雪崩。
当兰道尔等人消失于雪崩之中后,他们通过俘虏格鲁得到了巴哈伊拉霍的位置,当时的杨速三人根本无法确定刘延枫等人的位置,无奈之下索性让那格鲁将他们带到目的地,接着他们就来到了这处疗养院。
原本他们并不想进入这阴森的地方,毕竟接近六千米的海拔上出现一座疗养院就是一件诡异而扯淡的事,但是高青阳却说他听到了疗养院大楼里有声音传出,接着他就破窗而入,杨速等人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他进入其中。
本想着这不过是一栋简简单单的五层小楼,可是真正进入其中后,他们才发现了这栋小楼的恐怖。在这个房子里,空间似乎是一个并不存在的概念,无论如何他们都找不到离开的路,推开门之后有可能见到墙壁,翻过窗会落在另一条陌生的走廊,甚至打穿地板还会出现不知延伸至那里的螺旋楼梯,而程诗琳的精神力也彻底失去了作用,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隐隐之中一个大能限制了她的能力,总之,他们彻底迷失在这个疗养院之中。
面对这样的险境,高青阳彻底失控了,作为一个军火爱好者,他堪称是一个移动的军火库,他拿出了一支肩扛式火箭筒,直接说轰碎了面前的墙壁,接着还嫌不过瘾,跑进墙后的房间又轰碎了第二面墙,杨速害怕他出事,就跟在了他的后面。接着如此反复,来来回回他们至少轰碎了七八面墙,也穿过了七八个房间。当最后一个火箭弹被打掉的时候,高青阳终于认清了现实,这里的空间是无限大的。当下他也是不准备再浪费精力,于是他和杨速二人准备掉头回去找程诗琳。
意外就在这里发生了。
当他们顺着原先的大洞回去时,却是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房间了。看着眼前出现的全新过道,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也认识到了一个绝望的事实。
程诗琳被他们搞丢了。
两个人如无头苍蝇一般徘徊在一个个陌生的房间之中,绝望的情绪开始滋生,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遇到了刘延枫等人刚刚遇到的东西。不过不同于刘延枫等人遇到的登山者,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队早已死去却又不肯倒下的士兵,接着这队士兵就与高青阳和杨速展开了激战。
起先凭借着他们特有的不死性,这队死人在争斗中居然渐渐占到了上风,而在无意中发现他们百汇穴的弱点之后,高青阳和杨速又对他们展开了屠杀,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这些死人的奇异怪物——一个会飞的人头。
高青阳和杨速敏锐地察觉出这家伙可能就是解决事情的关键,不同于刘延枫和向秋这两个菜鸡,他们两个人马上对这浮空人头展开了追杀,当时的杨速并不知道,在看到这人头时他们就已经掉入了陷阱。
那人头被他们逼进了一个手术室一般的房间,透过外面的窗户能够看到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也就是说这人头已经被他们逼进了绝路。
高青阳当时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狠狠一摔烟蒂,整个人飞奔而去,趁着房门还没关闭,直接是冲了进去。而向秋却慢他一步,当他也来到那个房间门前时,意外突然发生,随着一阵阴风,那房门是猛的关上了,杨速握住门把的一瞬间血液都像是被凝住了一般,他意识到他只要一开门,他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高青阳了,这就是一个陷阱,而他们却毫无防备地踩了上去。
不过杨速也发现事情并非无法挽回,他所在的走廊一侧是有着窗户的,透过那窗户他能够清楚地看见那手术室中发生的一切,此时他门是不敢开了,只好来到了窗户边,试图破窗而入。
可是很快他就认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当他一拳轰碎第一扇窗户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在玻璃破碎的一瞬间,空间再次产生了变化,那一刻杨速的心都凉了,他颤抖着收回手,缓缓走回了门边,透过那种老式木门上的小窗户,他也是能够看清门内景象的。
“所以,你发现队长所在的房间永远消失了?当你打破玻璃后,你再也见不到他了?”向秋忍不住打断杨速的诉说,他大口大口地调整着呼吸,杨速的经历处处都透露着绝望,这让他仅仅是听着都有些喘不过气。一墙之隔,一步之遥,却是再也无法相遇,这种感觉让向秋感到深深的恐惧。
听着向秋的话,杨速却是露出了一丝极其哀伤的笑容,他淡淡的摇头,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希望就像你说的那样,再也见不到他……”
出乎杨速的预料,在玻璃打碎后房间确实发生了变化,可是通过那门上的小窗户,他却又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屋内的场景。
此时手术室内高青阳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头,隔着一道门他大声向着杨速呼喊着什么,可杨速却是什么也听不见,接着那手术室的一侧墙壁居然是慢慢开始碎裂,转眼间一个大洞就在墙上形成,这个时候杨速看见了他这辈子从未看见过的惊恐画面,那个浮空的人头居然对着他笑了,透过玻璃杨速甚至还能看见他残破的牙齿之间流出的丝丝黑血,他发誓那是他见过的最瘆人的笑容,即使是隔着一道门他也能感受到那笑容的含义,那是嘲讽,是不屑,是阴毒。
接着在杨速和高青阳的共同注视下,那人头缓缓进入了那墙上的大洞之中,接着自大洞中钻出的,是一个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白大褂的人。不,已经不能说是人了,从这些家伙裸露出来的部分来看,它们的身体也已经彻底干尸化,有点人身上还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有的已经扭曲得没有了人形。
手术室内的灯光也随着这些人的出现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这些人发出无声的呻吟,一个个直接扑向高青阳,刚开始高青阳还能勉强招架,然而那墙后的怪物就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最终高青阳试图打碎房间墙壁逃离,可是他轰碎的墙壁之后出现的却是更多的死人,最终,那漂浮的人头再次悄悄出现在高青阳身后,一缕黑发在空中拧成一道尖刺,刺穿了高青阳的心脏。
房间外面,向秋疯狂拍打着房间大门,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当他看到高青阳被彻底贯穿时,他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是一拳轰碎了面前的木质房门,可是却没能看到高青阳的身影。破碎的门后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房间,里面没有死人,没有人头,也没有高青阳,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只是他的幻想。
杨速跪倒在地,眼泪也大颗大颗地流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很彻底,当下他的脑中是一片眩晕,剧烈的情感冲击让他失去了意识,倒在了那个房间之中。
晕倒前的最后一刻,杨速心想着这样死了也好。
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死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悠悠睁开了眼睛,这时他发现他所在的环境又变了。红到恶心的灯光,空气中的丝丝血腥味……没错,他这次来到了那个手术室。
“我从地上爬起来,发现他就躺在我身后的手术台上,他们……解剖了他。”杨速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效果并不理想,他的眼中还是出现了点点泪光。
刘延枫愣住了,一时间他居然连愤怒都忘记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转眼间他的眼里已经出现了近乎实质的怒火,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人了,另一边的向秋也是一样,额间可见微微跳动的青筋,甚至血管中都能看见丝丝电光。此时的他们只想再次回到之前的那个走廊,再次面对那该死的人头,那时他们绝对不会逃走了,哪怕是死在那里也无所谓,无论是用手还是用脚,哪怕是用牙齿,他们也要将那该死的东西给撕碎。
“你把队长的尸体收起来了么?”刘延枫声音嘶哑,他知道杨速有着个人空间可以使用。
杨速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声音更是苦涩:“没有,事实上,在这个地方,生与死的界限也被模糊了,在那里,我又亲手杀了队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