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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着了风寒发热，沈芪贞忙了这几日也没顾得上明玉，十分愧疚，手忙脚乱的照顾了半宿，明玉的烧才退了下去。
昏睡中，明玉口里还念着“母亲”两个字。
沈芪贞看着，心中酸楚。
“少夫人，忙了半夜，你还没吃东西，吃点吧。”
连翘端着夜宵进来，摆在沈芪贞面前，是一碗粳米白粥和着几个酥烙卷子。
沈芪贞没什么胃口，拿起唐芸交给她的钥匙，细细端详着。
那些钥匙，被磨得锃光瓦亮，铜色十分新。每一把上面都刻着小楷字体，标识着是哪个门的钥匙，看来是为此，精心打造定制的。
“少夫人，老夫人将管家钥匙交给你了？！”连翘见到钥匙，眼睛都放了光。“真好！看那个洋婆子还敢跟你抢少爷！”
沈芪贞淡笑，对于霍天麟，她压根没什么想法，更没谈不上和那个戴小姐争风吃醋了。她只是觉得，这个管家钥匙可不是这么好拿的，是个烫手山芋啊，何况，自己本不想留在霍家，只不过危急时刻，自己不想落人话柄罢了。
其实，沈芪贞也知道，霍家没有自己，也能度过这个难关的吧。
她此刻想的就是，既然自己一时心软，参与进来了，就尽快帮霍家吧这件事了了，这样，自己也可以脱身离开，两不相欠。
“连翘，你知道十八春么？”
连翘脸一红，道，“少夫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就说说，你知道的。”
连翘撇撇嘴，“我在下厨听他们烧火的说，那是城里有名的……窑子！”
沈芪贞叹气。连小丫头都知道，怎么自己在岷山城活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所在！真是可笑！
“具体在哪？”
“好像是在北草巷那里的。”
沈芪贞点点头，看来不远。
“少夫人，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大少爷会去那里？！”
沈芪贞笑了，“就你想得多，快，去给我弄套衣服来。”
“什么衣服？少夫人，你看哪件，我去柜子里给你拿。”
“不”沈芪贞摇头，朝连翘招招手，连翘靠过去，沈芪贞小声道，“我想要一套小厮的衣服，你去给我找套干净的来。”
小厮？男装？
连翘皱眉，“少夫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芪贞笑道，“秘密！”
不出一个时辰，一个声音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北草巷口。
沈芪贞只觉得这身衣服太大了，走路都费劲，从霍家后门溜出来，几次都差点摔倒了。
前面，北草巷，莺莺燕燕，嫣红的灯笼在夜风里摇曳，即便是接近半夜的光景，门口还是有好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窑姐在招揽金主。
沈芪贞稳了稳心神，把事先操练过的，学着男人走路的姿势拿出来，大摇大摆的朝大门口走去。
“哟，客官，这么晚，快进来坐坐，喝杯酒暖暖。”
一个穿着水红色旗袍的女子迎上来，她伸手就搭上沈芪贞的肩头，身上的脂粉气，呛得沈芪贞一阵喷嚏。
“啊切！”
“哟，客官感情是风大着凉了，快去我房里坐坐。我房里有火炉，还烫着酒。”
沈芪贞忍住不适，任由她拉着，进了十八春的门。
一进门，就是另一番景象，迎来送往，呼朋唤友，偌大的大厅里，划拳的，喝酒的，唱曲的，人声鼎沸。
沈芪贞四下观望，被那姑娘牵着，上了三楼。
“你叫什么名字？”沈芪贞故意将声音压低，可是还是觉得不对劲。
那女子眼神一凛，围着沈芪贞转了一圈，冷道，“你是女的？”
沈芪贞脖子一缩，没说话。
“别坏了规矩，请你出去吧！我没闲空陪你玩，我还要赚钱讨生计。”
说完，那女子就要开门，请沈芪贞出去。
沈芪贞不慌不忙，从衣兜里拿出是个银元，放在桌上。
“你什么意思？”
沈芪贞笑道，“姑娘半个忙，还会有是个银元，给你置办一身好看的衣裳。不用接客，就拿钱，何乐不为？！”
那女子看了看桌上的银元，又看了看沈芪贞，伸手将门关上。
“说罢，你要我帮什么？”
沈芪贞笑道，“别紧张，不过闲聊几句。实不相瞒，我家里有人来这里找姑娘，我是来……”
“哦！”女子笑了，“我知道了，是你哪个客户的正牌夫人吧？是不是上我们这来打听你家当家的事？来捉奸的？”
闻言，沈芪贞尴尬的点点头。
“哎呀，说罢，你家当家的，是哪个？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吧？”
“不知道，霍家北门药房的宋掌柜的，你可认识？”
“哦~你问他啊！”那女子打量着沈芪贞，“那宋老头，脑满肥肠，一副猥琐样子，怎么家里养了这个水灵灵的老婆，还要道我们这里来找乐子，真是守着宝贝不会享受啊！”
沈芪贞被她看的不好意思。
“他来，都是去春娇姐姐那里的，春娇姐姐被他包了，最近春娇姐姐都不接客了，等着他给赎身呢！”
“你们这里赎身要多少钱？”
女子瞥了一眼沈芪贞，道，“每个人价不同，春娇姐虽然年纪不小，可是她以前也是十八春的花魁，怎么地，也得这个数。”说着，女子朝沈芪贞伸出五个手指。
“五百银元？”
女子点点头，“是啊！兴许老妈还会涨价也不一定。”
五百银元，对于一个月例工钱只有十块银元的账房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不过这宋金在霍家这么多年，兴许能有这么多积蓄。
“不过，我听说，春娇姐自己还准备了很多体己，前些天还招小丫头替她出去当了，凑钱。说是以后要去外省置家业。怎么，你容不下她，逼得她要躲到外面生活？”
沈芪贞听了她，若有所思，宋金在霍家大半辈子了，继续做下去，颐养天年是没问题，若是带着那个春娇远走高飞，他岂不是一无所有从头再来？
“哎呀，依我说，有点资本的人家，谁不是三妻四妾的，你想要男人对你一条心，是不可能的，你做好你的正房夫人，拿着家里的掌家权，吃香的喝辣的，其他的，都是骗人的。”
沈芪贞点点头，“姑娘，你说的很对。你可不可告诉我春娇住在哪？我去瞧瞧她，把这事谈一谈，也免得伤和气。”
那女子瞧着沈芪贞，“你可别骗我，你去了，不能闹，否则也没好果子吃，老妈妈养了好些打手的。”
“不会，哪能！我一个人来，心里害怕着呢。”
“好！我告诉你，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就成了！我可不想惹是非。”说完，她打开门，指着四楼的一间房道，“看到么，那挂着橙红灯笼的，就是春娇姐的屋子。”
沈芪贞点头就要出门，却被她拦住。
沈芪贞疑惑的望着她，她娇手一伸，笑道，“还有十块呢！”
沈芪贞松了口气，将十块银元塞到她手里，转身出了门，快步上了四楼。
四楼很是安静，沈芪贞小心的靠近，却忽然听见屋子里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