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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班官方交流群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一中改卷速度是出了名快，这才刚过半天时间，上午考语文和数学两科，成绩就已经全部出来了。
一般来说，从月考到出成绩这段期间，班级群里都会心照不宣地保持安静——因为考砸没心情再谈天说地了，而发挥不错也不会在这种关头装逼，出没必要风头。
可这回完全不一样了。
自从张志乐平地一声雷地通报了数学最高分之后，整个群就处在一种随时都要爆炸极度沸腾当中，感概惊叹一句接着一句。
虽说重新分班，每个班里有一大部分都是陌生面孔，但从年级角度而言，哪些学生成绩好，哪些能考年级前三，所有人心里基本都有个数，年级第一无非就是那几个来来回回轮流坐罢了。
结果现在倒好，突然就空降来了一个转学生，而且这个转学生光是只靠数学和语文两门，分数就已经远远甩开了其他人一大截。
群聊界面还在不断往上刷着。
纪乔试图往上翻一翻，可讨论消息实在太多了，群里不仅在聊他们自己班成绩，还在聊其他班成绩，不过不管后续有怎么样新分数冒出来，两科总分第一位置却始终没能发生变动，都还是属于江潇。
一个他完全没想到局面。
任何时候都不应该用刻板印象来识人做事，这是纪乔很早之前就学会一个道理，可是在江潇这件事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还是先入为主了。
——这人转学来之后和自己成了同桌，他们一起打过架、逃过课、一起当着全校面做过检讨，甚至几个小时之前，还坐在一起打游戏。他把程煜复习重点转发过去，是希望对方不要出现所谓“适应不良”局面，是以为对方
或许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可是确实，纪乔这时才回忆起很多之前被忽略起小细节，江潇虽然上课不怎么做笔记，可好像除了英语之外，其他科老师从来没有找过他麻烦，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成绩问题，就连月考前几天，还完全不紧张地拉着纪乔一起琢磨拼图。
这种完全淡然轻松态度
是他从一开始就想岔了。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乔小妍端着盘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
“没。”纪乔回了回神，把手机屏幕按黑。
他站起身来想接过乔小妍手上果盘：“我来拿，妈你坐着吧。”
“哎哟——”乔小妍挺不服气地一瞪眼，把纪乔按回座位上，“真把我当瓷娃娃了是吧，端个水果盘也要你来，我这点力气都没有？”
纪乔：“”
“你身体不好。”他回了一句，又伸手去把餐桌边牙签盒拿来。这是一个下意识动作，也是日积月累而成小习惯。
果盘上切好水果被精心摆成了几个笑脸小形状，乔小妍爱好，没事时候就喜欢鼓捣一些还带着少女心小玩意。
“现在真比以前好多了，我一口气拎东西上五楼都不带喘30340。”乔小妍在餐桌对面坐下。
“有进步，那更要好生养了。”纪乔淡淡说。
乔小妍：“”
这孩子死倔。
“对了，你今天考完和同学出去玩了？”她决定还是不说这个话题好了。
纪乔愣了愣：“？”
“这是什么表情。”乔小妍崩不住笑了一下，扎了片橙子递给纪乔，“我看见小煜朋友圈了。”
“喏。”她把自己手机解了锁，屏幕上是程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发朋友圈。
——牛逼吗！[大笑]
下面配了好几张吃鸡连胜照片，纪乔游戏id“q”明晃晃地就挂在第一个。
纪乔一阵无语。
他觉得程煜有时候确实少根筋，发这种去网吧上网朋友圈居然连家长都不屏蔽，搞不好现在已经在被家法伺候了。
“随便玩玩。”纪乔说，“有个新同学转学来，附近都还不太熟，偶尔一次就是。”
“看小煜还玩得挺开心。”乔小妍通透地笑，温柔眉眼弯起来，“新同学人生地不熟，我们也应该多多照顾人家，多交几个朋友。”
朋友纪乔怔了怔。
“看吧。”他视线落向手边仍在不停跳动通知栏，有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一直到周一，这阵转学生热度都没消下去。
纪乔进校时候，刚好遇到了从另一班公交车上下来程煜。两个人一起往校内走，程煜抓着头发哭诉他这周末被没收手机悲惨遭遇。
这会儿才七点出头时间，往常还很安静博学楼却一反常态躁动很，一楼大厅公告栏前挤了一圈一圈学生，都垫着脚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放榜了是不是？！”一个带着眼镜小平头男生从二楼冲下来直奔公告栏，挤着往人流里钻，“借过借过，让我看看。”
“对哦！上周只出了两门。”程煜左手一拍右手反应过来。他向来是凑热闹一把好手，靠过去，借着身高优势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随即便低喊了出声，“我靠！江潇果然是年级第一！”
纪乔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
江潇名字就在年级大榜第一个。
公告栏前挤着一圈人，脸上佩服钦羡嫉妒傻眼等神色轮着来，但无论是哪一个都在清楚地强调，江潇这次月考成绩实在是太惊人了。
纪乔站在人群最后，对着那个名字多看了两眼，心里隐隐有些烦躁。更准确点来说，这种烦躁感觉从上周五就开始了，而到了今天，真切地看见周边人反应，就变得更加强烈了。
明明他平时从不关注成绩排名，从不在意年级第一是谁，明明可以淡然地看着自己成绩挂在排名表尾巴，可是在这个瞬间，竟然会冒出这种说不明道不清古怪滋味。
为什么呢？
说到底不就是转学生拿了第一名么，分数再高，和他这个年纪垫底差生有什么关系？
“乔哥，你要不来看看，妈耶，他英语居然还考了143，这是人分数吗？！”
“哦。”纪乔微蹙着眉应了声，冷峻干净一张脸，“关我什么事。”
“先去补作业了。”
纪乔说去补作业，就真补掉了一整个早读。他周末向来不会做作业，所以每次留到周一任务就会特别重，花时间也要更长些。
不过今天效率却尤其慢，因为他们这个后排角落格外热闹。
江潇这个名字在年级里迅速传遍，不少人打听着就过来了，乌泱泱地挤在后门处想围观这位月考考ega人数最多。
而身为他同桌纪乔，无可避免地也成了被围观对象之一。
就好比说现在。
“哎哎哎，现在那个坐在位置上是江潇？”
“不是！他现在好像不在，那个是他同桌纪乔，你知道吧，就我们学校那个校霸啊……这次月考好像才考江潇一半，只有三百分——”
纪乔立起来书“啪”地一声摔到桌子上。
他抬了抬眸去看门外，面无表情，幽邃黑润眸子透着几分冷意。
刚才还在低声说话几个顿时噤了声。
江潇是踩着预备铃铃声从外面回教室，他下早自习之后照例要去食堂买点东西垫肚子，不过即便如此，进门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那波没散光围观群众。
“各位，上课了。”他似笑非笑地提醒了一句，侧了侧身从人群里穿过，拉开椅子坐下。
纪乔把书立起来继续补作业。
“给你带。”
江潇把一罐雪碧放在了纪乔桌角，薄薄冰雾逸散，很快就贴着瓶身凝结成了细密水滴。
“谢了。”纪乔写字右手没停，左手伸进去往桌肚里摸了摸，解锁了手机。
没过几秒之后，江潇忽然感觉到自己手机也是一震，通知栏显示出一条消息。
——“给你转了一笔钱。”
江潇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钱是收到了没错，可是接下来一整天，那罐雪碧只是安安静静地立在桌角，最后又□□脆地收进了书包，始终没能被开封。
月考结束之后各科老师要评讲试卷，连续几天下来，不知道是因为考砸了不想听还是别什么原因，纪乔上课补觉时间大大增加，几乎一直埋头趴着，一副谁也别来烦他样子；而至于课外时间，也重新被做不完兼职填满，往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等到一条消息回复。
某种曾经悄悄靠近距离开始慢慢疏远了。
最后就连粗神经程煜都琢磨出不对了，这天，他趁江潇被张志乐叫去办公室空档，捂着嘴去敲纪乔桌子：“哎乔哥，你和江潇闹别扭了？”
“？”纪乔从臂弯里抬起头，有些不舒服似动了动肩膀，他没听清程煜话，“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和你同桌——”程煜为了表意更加明确，做了个“掰”手势，“——吵架了？”
“没有。”纪乔说。
“不可能吧。”程煜非常怀疑，一针见血，“你们最近都不说话了，明明上周考完还搂在一起。”
“别乱形容。”纪乔伸手敲了一下程煜脑袋，推开椅子转身去了卫生间。
他今天是真有点不舒服。
从早上起床就隐隐开始了，浑身隐约发酸，头昏脑涨，整根脊椎好像都在抽着疼。
纪乔在洗手池前接了好几捧温水往脸上泼，他用力地闭了闭有些酸涨发红眼睛，觉得自己大概是感冒了。
再次睡醒时候已经下了第二节课。
整个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广播里响着激昂课间操预备曲。不知是谁打开了半扇玻璃窗，凉风带着还未完全褪去暑气吹进来，倒正好觉得舒适。
纪乔撑了撑身子站起来，冷静地评估了一下自己状态，决定还是去找张志乐请个病假。
他从走廊穿过，想先试试去办公室找人省点时间，可在经过拐角处时，胳膊突然被人猛地一拽。
纪乔下意识反手就是一肘，可是没想到那人不退反进，挨了一下也要直接欺身压上来，牢牢握住他手臂，把他拉进了门后打印室里。
“你就没注意到你身体异常么。”耳边响起一道嗓音低沉声音。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