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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两情相悦，那就是一场误会，然后人人平安无事。
如果不是两情相悦，那就是有人犯罪，要受到皇后的惩罚。
这些是皇后开出来的条件，六公主听懂了，此刻苍白的跌坐在地上，望着秦太医的侧影，轻轻流下眼泪。
明白了，到了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后已经提前审过秦太医了，而且做好了交易。
刚才不许沐秋说话，现在也不让沐秋对质，压根就是皇后根本不想听到实情。
召来小红杏儿和六公主对着掐，就是为了让六公主知道不听话的厉害。
所以，此刻留给六公主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解释清楚一切，为什么要将沐秋和秦太医锁入聆风阁？聆风阁里为什么会有春香迷药？为什么要做成沐秋和秦太医秽乱宫闱？
能解释清楚吗？
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招认一切。
凤霞就在皇后的手边，如果招认了，削去六公主的皇籍，贬为庶民，只是一句话的事。
第二个选择就是承认和秦太医两情相悦，看上去如此荒唐，却是唯一的选择。
唯有做出第二个选择，六公主才能自保。
皇后深深盯着六公主，凤眸如冰，唇角寒冷，“六公主，本宫只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吗？”
问话的同时，皇后拈起凤霞，等着六公主回答。
六公主望着秦太医的侧影，秦太医始终闭着眼睛，竟然悄悄滑落男子眼泪。
泪滴滑过鼻翼，垂在鼻尖，如冰如雾。
优雅的公主哭出声音，终究认了命，狠狠伏在地上，“母后娘娘，我与秦翎两情相悦，求求母后娘娘指婚成全！”
指婚？
指婚！
沐秋立即望向秦太医，只见到秦太医的泪滴坠落青砖，凝结成霜。
为什么？
为什么！
沐秋不明白，到了这种时候，要押上一生命运，秦太医为什么不敢争一句？
皇后轻轻放下凤霞，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一场误会的背后，竟然是一场姻缘。”
夸过姻缘以后，皇后轻轻望着秦太医，红唇悠然一笑，“秦翎，本宫将六公主指给你为妻，从此以后你就是皇家的六驸马，你愿意吗？”
沐秋蹙紧眉头，立即盯着秦太医，见到秦太医缓缓抬起头，见到秦太医滑落泪水，见到秦太医绝望的目光，听到秦太医苍白的回答，“多谢皇后娘娘恩典，秦翎愿意。”
“本宫会选一个好日子给你们完婚。”
皇后三言两语之间，落定一桩姻缘，随后望着小红杏儿，“风沐秋慌不择路时不慎坠井，是你将风沐秋从井中救出，这是功劳，应该奖赏。”
轻轻落下功劳以后，皇后凤眸变得冰寒，“你顶撞六公主，尊卑不分，直呼其名，这是罪过，应该惩罚。”
皇后轻轻想一想，随后落下决定，“奖归奖，罚归罚，功过不能相抵，因为小红杏儿而救人有功，赏白银百两，因为小红杏儿冒犯公主，罚逐出皇城。”
结局飘飘摇摇的落下，小红杏儿凄然的一笑，望向沐秋，唇角如此苍白，“风沐秋，你看到了，这就是在皇城里做好人的下场。”
审完了，难道这就算审完了？
沐秋赫然起身，甩落眼泪，狠狠盯着皇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皇后立即瞪回去，打下冷冷命令，“风沐秋知情不报，隐瞒秦翎和六公主的私情，带回昭阳正院囚禁，本宫要亲自责罚！”
“皇后娘娘，婢女不服！”
沐秋踏前一步就要争吵，此刻皇后也赫然起身，烈烈踏向门前，甩下最后的命令，“堵上风沐秋的嘴，捆回昭阳正院！”
几个侍卫围住沐秋，有的苦苦相劝，“小宫女，皇后娘娘已经走了，不要吵了，回到昭阳正院再争吧。”
沐秋从人群中望向秦太医，狠狠的崩落眼泪，“秦翎！你为什么撒谎！你为什么不争！”
侍卫无奈的堵上了沐秋的嘴，立即架向门前，沐秋一直回头望着秦太医，再一次见到了秦太医的泪眸。
那双眼睛如此清澈也如此深邃，似乎装着说不尽的千言万语，犹如最后一场诀别。
侍卫带走了沐秋，也带走了小红杏儿，小樱桃要去搀扶六公主，却被六公主狠狠的甩开，赶出了殿堂。
空空大殿里，只剩下满心绝望的六公主，还有心底苍凉的秦太医。
许久以后，六公主慢慢爬起来，向下看着秦太医，凄然的一笑，“秦翎，这是皇后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秦太医低着头，没有望向六公主，没有回答半个字。
“懂了，我们已经有婚约了，你却看也不看我一眼，这是皇后的意思。”
六公主踏到秦太医身前，恨的脸色苍白，“你为什么答应？”
秦太医戚戚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不想再回忆皇后的威胁。
“秦翎，你心里的人是风沐秋，我心里的人是文武俊侯，我们都是被人抛弃的人，凑在一起真是天经地义，不是吗？”
六公主咽下眼泪，就算心底悲戚，也要绽放高傲的笑容，“无论嫁给谁，我都是天下最优雅的公主。”
昭阳正院，后宫里最尊贵的地方，沐秋就是在这里受过杖责，在这里极尽嘲讽过皇后，在这里奋力讨好过皇后。
现在又回来了，沐秋站在皇后曾经赶走皇帝的赏雪小亭里，冬雪早就已经融化了，心底却是一片寒冰。
沐秋等了许久，皇后终于来了，这次没有身穿凤袍，没有带着一个随从，孤身前来，独自面对沐秋。
“皇后娘娘如此善良，今天为什么？”沐秋一见皇后，眼底立即噙着泪花，匆匆几步迎过去，“如果皇后娘娘要报云无心围宫之仇，应该着落在婢女身上，为什么要惩罚秦太医？”
“风沐秋，本宫赐给秦太医驸马之座，你将这叫做惩罚？”
皇后站在小亭飞檐下，披着冷冷星光，望着遥遥勾月，唇角如此苍白，“风沐秋，你想让本宫怎么做？”
问题飘飘落下，沐秋愣了许久，凄然的叹了一束凉薄气息，“婢女懂了，秦太医的谎言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后望着勾月，沐秋望着皇后，心底苦海翻腾，怜音戚戚轻轻，“真相不重要吗？”
“风沐秋，本宫告诉你真相是什么。”皇后收回望月的双眸，凄然的盯着沐秋，字字泣着血泪，“六公主削去皇籍，贬为庶民！全府受刑流放，永不回城！罢免秦翎官职，沦为囚徒，永不录用！将风沐秋收监坐牢，贬为官妓！文武俊侯劫狱造反，凌迟处死！”
这些话说的很慢很慢，每个字都清清楚楚，飘入沐秋的耳朵，如同刺破心口。
高傲的凤凰噙着泪水，轻轻扬起眉梢，“风沐秋，如果你不服，本宫就还给你一个真相，你敢不敢要？”
真相，也许这些真的就是真相，皇后没有信口雌黄。
六公主是一宫之主，一宫之主若是有罪，全府受到牵连，谁也不是无辜之人。
而连累六公主犯罪的秦太医和风沐秋也不是无辜之人。
听上去这么荒唐，这却是真真切切的律法。
“风沐秋，这座皇城里，埋没的真相还少吗？”
皇后凄然的叹了一口气，悄悄隐去泪水，唇角凄然的一笑，“本宫为了保住皇家血脉，已经将皇帝得罪透了，本宫不怕承担治宫无能的罪过，可是六公主全府宫人呢？秦太医呢？你呢？云无心呢？”
沐秋红了眼眶，脸色苍白如纸，原来有嘴不能申辩是这种滋味，难怪秦太医的泪眸如此绝望。
“风沐秋，小红杏儿不但救了你和秦太医，也救了皇家脸面，本宫绝对不会委屈小红杏儿。”
为了不让小红杏儿在皇城里四处宣扬这件事，将小红杏儿逐出宫门，这是皇后唯一的选择。
“本宫暗地里会送给小红杏儿百两黄金，出了皇城以后，足够买几间屋和几十亩肥田，必将终身衣食无忧。”
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了，皇后望一眼委屈又苍白的沐秋，随后抬头望向勾月，蓦然落下最后一个命令，“风沐秋，你今夜在昭阳正院住下，明天离开皇城，去自在王爷府里做厨娘。”
这句话来的如此突然，让沐秋浑然不解，惊诧的瞪大眼睛，“皇后娘娘，这是……”
“风沐秋，自在王爷是皇帝的嫡亲弟弟，一直镇守西北边关，去年下半年旧伤复发，而今已经交出兵权，回来养老安家，正在建造王府，府里缺一个厨娘。”
皇后说完这一切，转眸看着沐秋，无奈的轻轻一笑，“你不用瞪着本宫，这件事是皇帝的安排，这就是你顶撞皇帝的下场。”
原来如此，如果顶撞一场皇帝，最终只是这样轻飘飘的结果，非但不是惩罚，更像是一种饶恕。
“风沐秋，你离开皇城一段时间也好，既能躲开六公主和秦太医，也能让皇帝解气，也许就此不再和你计较。”
这件事既然是皇帝的决定，皇后也无力更改，只能说几句安慰的言辞，还有一些轻轻的嘱托，“自在王爷有一妻两妾，家里人口很多，据说乱七八糟一堆事儿，你去了以后多做事少说话吧。”
沐秋无奈又苦涩的一笑，“皇后娘娘，能不能和自在王爷说一下，赐过去的是一个哑巴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