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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手中拿着一篇赋论,他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弟弟,**追语气平稳,并不是质问,甚至连好奇都没有,他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即使,**遂干的是欺君大罪。
**遂收起赋论,展颜笑了笑,“不眠不休了这么久,我想歇一歇,陛下也知道,他不会怪罪我的。”
在家人面前,**遂永远都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在**遂的嘴里,好像他们都活在完美世界一样,从没有一件烦心事出现。**追仰着头,没有说话,而**遂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他蹲下去,抬起胳膊,揉了揉**追的头发,即使这个动作做起来有点艰难,但他还是喜欢在弟弟面前,把自己放在一个更低的位置。
好像这样就能让**追觉得好受一点。
原本整齐的头发被**遂揉乱了,但不像别人家的弟弟会瞬间炸毛,**追连躲都没躲,只是稍显无奈的说了一句:“不要闹了,兄长。”
**遂一听,苦大仇深的放下手,被他盯着,**追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他的眼睛好像在说,怎么了?
**遂有些气闷,“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我才是年纪大的那个,我才是兄长,从你们身上,我一点都找不到做兄长的快乐。”
**追失笑,“既然兄长已经说了这不是个例,那不如,兄长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遂闻言,瞪了他一眼,伸出食指,色厉内荏的隔空点了点他,“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本王问罪于你?”
“信,”**追点点头,“兄长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现在去做。”
**遂:“……”
我怀疑你看不起我,而且我有证据!
他不常回王府,王府的一切事宜都是**追来打理,随便点了两个菜,**追就离开了,站在门口,望着他比刚见面时稍微活泼了一点的侧脸,**遂呼出一口气,又转过身,继续去看**追写的文章了。
*
父母早逝,相比**遂还过了几天好日子,**追可是从出生就没消停过,后来又因为双腿的缘故,无缘科举,即使再惊才艳艳,也只能沉寂在这偌大的王府里。
**遂年少成名,写的一手好文章,**追的才气一点不比他差,只可惜,同人不同命。
不过……
谁的命更差,还真不好判断。
吃过午饭,**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因为从建府以后他几乎就没回来住过,搞得他现在虽然身处自己的房间,却还是有种过来做客的感觉。
站在院子的荷花池旁,**遂沉默片刻,喊了一声:“**一。”
谁也不知道**一究竟藏哪了,他落在**遂身边,半跪在地上,“主子。”
**家一共七个暗卫,只有**一是从**遂父亲那里退下来的,他也是所有暗卫当中,唯一一个不叫**遂“王爷”的人。
“去把何大人请来。”
朝中姓何的不少,但不用问,**一就知道**遂想找的是**州,**一应了一声,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暗卫中,武力、谋略、手段最厉害的,都是**一,哪怕**州躲在地底,他也能把他挖出来,带回王府。
没过多久,**一就把**州薅了过来。
是的,薅。
如今才午时三刻,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呢,**州居然就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一说请他没反应,没办法,**一直接一把薅过他的领子,把他扛肩上,带回了王府。
**遂差点被他身上的酒味熏了个跟头,捏着鼻子让人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州勉强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见自己眼前影影绰绰,好像有人站在他面前。
**州浪荡的轻笑一声,抓过对面人的手,一边轻摸对方的手背,一边用能腻**的声音说道:“酒令人醉,香令人幽,美色令人谬,而美人你,令我心愁。”
**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揩自己油,**一和**六都站在旁边,看着这个画面,他们默默无言,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遂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他坐下去,反手覆盖住了**州的,然后掐尖了嗓子说道:“何郎,我可以解你的愁。”
**州动作一顿,这声音……怎么这么奇怪,像个太监似的。
他抬起头,正努力的想要看清对面人是谁时,**遂轻轻捏住他手背上的一点点肉,然后用力一拧。
“嗷!————”
隔着一个院子,**追从书上抬起头,莫名的看向下人,“今天府里杀猪吗?”
下人:“……”
**州彻底清醒了,他从床上蹦下来,捂着手背不停的倒吸气,“你也太狠了!”
**遂冷笑一声,“不狠怎么给你解愁,记住了,这就叫疼痛教育。”
**州:“……”
咬牙切齿了半天,他也没说出别的话来,毕竟刚才躺床上调戏良家妇男的人就是他,自知理亏,等手上的疼痛缓了一些,他就若无其事的放下了手,还掩耳盗铃的甩了下袖子,“摄政王找我有什么事?”
说到正经事,**遂的脸色好了很多,他看向**一和**六,两人立刻退下。等他俩出去了,**遂才坐下来,叹了口气以后,他问道:“你觉得,陛下这些年来可有什么变化?”
别人他都信不过,**州虽然不着调,却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让他推心置腹的人了。
一听是这个问题,**州顿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变化自然是有的,你指哪方面。”
“对我这方面。”**遂回答的很快。
**州开始回忆自己的所见所闻,他是鸿胪寺少卿,虽然能上朝,宴会群臣的时候也有他的份,但他一直在最末尾的位置,连皇帝的脸都看不清,更遑论观察他对**遂的态度。
不过从各位同僚们的交谈中,他感觉,皇帝对**遂还挺好的。
**州:“陛下对你尊敬至极,你是他的功臣、宠臣、肱股之臣,和前些年一样,你问这些干什么?”
**遂望着书桌上的砚台,“我觉得陛下对我起了疑心。”
**州:“哦,这样啊……等、等等?!”
**遂抬起头,**州吃惊的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遂懒得重复,“你没听错,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州以为**遂把自己带过来,是说朝廷大事。再不济,就是跟他打听打听如今还有哪里的青楼可以去,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事!
**州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遂和别的臣子不一样,他位高权重,而且是唯一的外姓王,别的臣子被怀疑了,还能贬到穷山恶水去建设新州府,**遂要是被怀疑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州现在的状态就跟**遂昨天刚醒来的时候一样,慌了一会儿神,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怎么知道陛下在怀疑你,就是陛下真的怀疑你,他能怀疑你什么?你都把命送给他们卫氏一族了,他还能怀疑你什么??”
**遂坐在太师椅上,指尖轻轻点着扶手,这问题,他怎么回答得了。
“陛下在想什么,又不是我能猜到的。”
**州拧眉看着他,他和**遂从会走路的时候就认识,他了解**遂,如果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绝不会将这些说出口。
神情逐渐变得严肃,**州冷静了很多,他向后转身,走到离**遂最近的一把椅子边上,坐下以后,他才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遂从不优柔寡断,更不会遇事慌张,他此时找自己过来,看似是寻求意见,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只是缺少一个愿意支持他、让他心安的人。
果然,他问完以后,**遂深吸一口气,又砸下一个重磅炸/弹。
“我想辞官。”
说完,**遂撩起眼皮,看向好友,**州震惊的看着他,这回是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
卫峋站在武英殿,他拿着毛笔,正在一笔一画的练字,突然,窗柩被敲了两下,卫峋目不斜视,直到写完这篇字,才放下毛笔,走到窗边,取过一张细长的字条。
看完上面的内容,卫峋脸色黑了不少。
**州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跑去**遂那里厮混,看来上回派他出使的还不够远。
听闻穿过南边的碧海,往西南方向走,可以到达一片炎热的国度,那里盛产矿物和狮子,还有**出没,卫峋若有所思,也许下一次,可以派他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