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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路人脸睁开眯着的左眼，把手里的小左轮递还给了阿锦。这把枪的威力要小一些，弹丸也是特制的，打在人身上造成的损伤比他们配备的使用特制子弹放大威力的制式枪械小得多，所以他才会选择用这把枪攻击那家伙的手臂。
“去哪儿？”阿锦默默的把小左轮收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很快就要被敌对势力包围起来的程度，有些迟疑的这么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路人脸摸了一下别在腰间的手枪，确定它的保险是打开的状态，然后转手拔出了卡在环扣里的短刀，倒持在手里。
他很谨慎，即使短刀做过哑光处理，他还是将刀身藏在手臂和身体贴合的那一面。
程度暴露得很蹊跷，为了防止自己重蹈覆辙，他不得不在每一个细节上更加谨慎小心。
“总之先往河的上游走，想要把他救回来，也只有在那一边才有机会。”路人脸弓着腰，像只直立行走的虾米一样站了起来，面对着那些人所在的方向慢慢的往后退。直到这样退出去十几米之后，他才转过身去。
阿锦也用同样的方式从之前趴伏的地方退走，留下了和之前往这边靠近时同一个方向的另一排脚印。
十几米之外的地面由各种大大小小的石盘组构而成，不怎么容易留下脚印，但他们之前潜伏的地方，地面是由比较松软的土壤构成的。
按照本来的计划，他和阿锦需要提供一段时间的火力支援，让突前的程度能够安全撤回来。所以他们才会选择这样的一个地形趴伏下去。
松软的泥土能够吸收子弹上的力，大大降低跳弹的几率，让他们不至于冤枉的死在胡乱变向的跳弹之下。
但这些布置大都没有派上它该派上的用场。但至少，当时留下来的退路还能用上。只是，原计划使用这条退路的人从三个变成了两个。
“要怎么做？”两人绕过一块大石，向下进入了一片落差更大的地形之中。方才留下的脚印起不了多少作用，对方只要认定他们要救程度，就一定能猜到他们的前进方向。
但他还是花费精力留下了这样两道脚印。
这是在传递一种信号。
程家的人在附近，程家的人在盯着你们。
这是一种隐秘却又张狂的威胁。威胁的对象是对面那些不愿意同程家彻底敌对的势力。
被俘之后，程度一定会被解除武装，所有反抗的能力都会不复存在。虽然那些势力内部制衡应该能让他留下一命，但秦楚楚发疯不管不顾的将他杀死的可能也不是不存在。
所以路人脸才会传递出这样一个信号，让程度的处境能更安全一些。但那之后要怎么做，说实话路人脸自己也不知道。
他们只有两个人，想要从百倍于己的人马手中把程度救出来，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想要达成目的，恐怕只能借助外力。但最接近的那一部分外力刚刚才被对方突破——虽然赤眼鼠潮依旧不依不饶的跟在这些人的身边骚扰，但想靠这些东西制造出可以让他们突入救人的混乱……路人脸觉得这很困难。
那么……封龙？
路人脸只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个名字，就把利用他的想法抛出了脑海之外。先前的考虑是建立在利益相合的情况下的，与其说是利用，不如说是他们把自己置于被利用的那一方，顺势而为主动帮助封龙对付这些家伙。
虽然他们最后的目的和封龙冲突，但至少在前期阶段，他们的行为对封龙来说是极为有利的。
路人脸相信，即使封龙知道他们的计划，也会选择配合他们。
他终究只是一个人，纵使实力强绝，但在由子弹组成的钢铁洪流面前，未免也显得有些无力。
但现在，他们的立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已经和对面那些家伙产生了纠缠，可封龙至今却依旧没有露出行踪。
他们对封龙而言的价值正在减弱。他们正从旁观者的地位落入棋盘。放在之前，他们活着对封龙来说是有利的；但现在，他们其中一个人反而更符合封龙的利益。
别指望他们之间有什么默契。他们本就是敌人，相互捅刀子才是最正常的……
在这种立场基础上，路人脸又考虑得更深了一层。他想到了这一路以来的经历。
从外围过来的时候，时不时就能看到被水晶刀杀死的尸体，可进入广阔的内围空间之后，他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
一切变得很平静，平静到了平稳的地步。就连路人脸和程度他们，都曾产生过一种封龙已经离开这里，此间只剩下他们这些圈子里的人的错觉。
但错觉终究只是错觉。他们各自都只是这么想了一想，讨论计划的时候更是一个字都没提。
封龙不可能放任他们取走水中棺里的东西，这是这个圈子里所有人的共识。确信这一点，那眼下的这份平静就多了些山雨欲来的味道。
有什么变故正在酝酿。当它发动的时候，就是封龙出手收割生命的时候。
路人脸确信这一点，并将它当做最好的插手时机。
“走一步看一步，”于是他给了阿锦这样的回应，“只有我们有能力去救那家伙了……所以我们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连我们也陷落了，一切就都没希望了……”
“放心，你哥哥暂时不会有危险。只要他不想着杀死自己，就一定不会有危险，甚至，他还可以借着自己如今的处境，让事态的发展更偏向于我们……”
程度没有辜负路人脸的信任。
有人发现了那四串同一个方向的脚印，并将消息反馈了过来。那一瞬间，周遭几个势力领头人的神色变化，程度都尽收眼底。
看起来，可操作的余地不小啊。
程度努力的按下嘴角想要翘起来的弧度，抬眼看向秦楚楚，用一种讳莫如深的语气这么询问到，“我是怎么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