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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原本想约去餐厅吃饭。
不过顾西改了去茶楼……
或许是受霍家人影响，顾西觉得，她渐渐也喜欢上了坐在茶楼里那种悠静安然的感觉。
茶水孱孱，古典乐曲悠扬，最是令人心静神宁。
人早在顾西之前，已侯在了厢房雅座。
顾西原以为，沈东扬必然会随她一起。至少，有他在，场面不会过于尴尬。
然而她料错了。
他只是替自己推开门，甚至没有跟里面的人打招呼，便就转身离开。
顾西起初以为他只是去交代茶楼老板些什么事情。
结果，这一去，竟是没有回来。
沈绍山倒是在的。
他与沈夫人一齐，坐在入门可见的方位。
两个人不知在细声说着什么……
其实，说是两个人在说话，倒不如说是沈绍山在跟沈夫人说话。
离的近，顾西隐约听得几个字。
大意是安抚沈夫人的紧张情绪，话音温柔而细腻，看得出来他待沈夫人当真极好。
直到他倏然抬首……
瞧见顾西，很善意的微微笑，带着长辈的温和，“来了啊，快坐。”
“抱歉，打扰沈老与夫人说话了。”
顾西是客气话，但也是真心话。
沈绍山虽年过半百，却更显魅力与城府，与被精心护养的沈夫人坐在一起，即便什么都不做，那也是一副叫人不忍打扰的恩爱眷侣。
“让你见笑了，小西。”
沈绍山一派坦然，且身在高位却完全不端架子。
在顾西坐下后，适时起身……
他半压着身子，不知又跟沈夫人说了什么，转头向顾西，“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回。”
沈绍山说的去去就回，反而更像是客套话。
实则是跟沈东扬一样。
把空间只留给她们。
只不过，作为在圈子里混久了的老前辈，沈绍山更注重场合的氛围。
不像沈东扬……
随心所欲，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顾虑身边人的想法。
——
茶香扑鼻。
淡淡黄，淡淡绿，连颜色都是这么诱人。
顾西在沈绍山离开后，才将视线放到沈夫人脸上。
沈夫人或许是真的紧张。
笑起来的时候，都不太自然。
搁在茶桌上的双手，不自觉的交握着，时不时作力至指关节轻微泛白。
紧张归紧张，眼神却难掩一丝雀跃。
顾西对沈夫人的印象浅淡，但又极深。
浅淡是因为，她只在沈绍山的宴会上，远远看过她一次，此前她从未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号人物。
极深自然是因为，她跟莫雪容太像了，完全共用了一张脸。
如若不是沈东扬带自己来，又亲眼目睹沈绍山对她的用心，顾西当真会怀疑，眼前的就是莫雪容！
气氛还是比较尴尬的。
只不过，顾西心理活动丰富，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点都不觉得，她良久的沉默与平静无波的表情，给了沈夫人莫大的压迫感。
对于沈夫人来讲，那是她前所未有的体验。
“尝尝这茶，我特意选了孕妇能喝的……”
沈夫人终于开口。
拉回顾西的神思，她淡淡敛眸，又看了沈夫人一眼，浅笑，“好。”
顾西过于温淡的表现，让沈夫人丝毫吃不准顾西的心理，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自己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心怯。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我跟沈东扬也算是很要好的朋友，不管如何，看在他的面上，我也会虚心听教的。”
顾西说这话的时候，在笑。
眼睛里都透着光。
沈夫人这回总算是看出来了……
她是真的不在意，无所谓的好像就在赴一趟朋友的茶局。
这让她一阵惆怅与失落。
其实，她更希望，顾西可以质问她些什么。
不说其他，就凭自己这张与莫雪容相同的脸，就凭自己几次三番想要见她的意图。
然而，她平静的不像个正常的女子。
“小西……我可以这样喊你么？”
顾西点头，“可以的，我周围的人都是这么喊，无妨。”
沈夫人面色有一些些浅白。
开口，“我跟你母亲……”
“我知道的，姨妈。”
“什么？”
顾西刚刚饮完杯中的茶，白玉杯轻轻搁回到桌上，白皙修长的指尖拎起茶盏，礼貌的为沈夫人续杯，听到她惊讶而又疑惑的声音，不由抬起头，眉梢轻弯，“你是莫雪容的胞妹，我的小姨，不是么？”
“……”
沈夫人没有说话。
但是顾西听到了她悠长的一口呼吸。
盯着她看了一瞬，状似茫然，“我搞错了？”
沈夫人讪讪，“没有……没有错。”
顿了顿，沈夫人又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愿意出来陪我喝茶，毕竟，你身子如此不便。细细想来，是我过于强人所难，在这紧要当口，还不合情理的邀你出来。”
沈夫人似乎在转移话题，更又像是带着顾西往她的思路走。
顾西扑哧一笑。
“既然我叫您一声姨妈，便算是认了您这个亲人。陪自己的亲人出来喝个茶，这有什么难的。您若是不怕跟我一起闷的慌，等我生完孩子可以随时再约。”
沈夫人只能浅白的笑笑。
顾西说话滴水不漏。
不管她抛出怎样的问题，她总是能巧妙的止住话头，让彼此的谈话，按照她的思维来走。
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如此巧用措辞，倒不知是霍靖沉教的好，亦或是她本人从小打大便是如此。
不过还好，总算，她允许随时再约。
顾西可能是客套，但她必须把它当真。
“对了，我母亲是莫雪容，不知夫人您叫？”
“莫雪颜。”
“容-颜。”顾西细细呢喃了声，感叹：“果真适合你们姐妹的旷世容颜。莫周信取的名字么？”
“我们的母亲。”沈夫人开口，眼神里有一丝丝的回忆，“也就是你的外婆。”
“你外婆她是著名高校的中文系才女。对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寄有向往与梦幻。只可惜……红颜命薄，她的一双女儿也终究未能活成她想要的样子，如雪一般的纯白无暇，终究是梦幻泡影罢了。”
“是吗？我觉得夫人就很好。”
沈夫人蓦地一愣。
顾西便又笑着重复，“不好么？ 我以为，沈先生这样的归宿，怕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了。至少……莫雪容就没有这样的好命，遇见一个懂得珍惜她又能保护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