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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导的镜头语言没的说,在电影院的大银幕上，过往几个月拍摄的那些片段像是活了一般，将整个云遮雾罩的山中别墅和迷宫展现在大家眼前。
就算是秦路这个亲身拍摄的人,都觉得奇妙。
他侧头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钟文砚，那人果然已经受不了恐怖片惊悚的氛围和时不时冒出来的惊吓镜头,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看着这一幕,秦路只觉得熟悉。
他在脑海中问系统：“钟文砚是傅礼吗？”
系统没作声。
秦路继续说：“如果你不回答,我会自己去问。”
过了好一会儿，系统才慢腾腾开口：“你没有知情权限。而且我不建议你去向任务目标求证，这是世界规则不允许的。”
秦路：“本来只觉得有百分之二十可能性，听了你的回答，现在有百分之五十了。”
系统：“……”
系统：“警告宿主，不要搞事，不要搞事，完成任务后你所求的一切都会实现,不要在任务中途做出不理智举动！”
秦路没有理它。
大屏幕上,秦路扮演的男三号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倒在地上呆呆望着天空，眼瞳中有什么东西逐渐消失,变得空洞而茫然。
不得不说，虽然秦路算是个新人,但这一段的表演确实非常令人触动。那张面孔上的不可置信、彷徨、惊恐各种情绪扭曲在一起，直至生命消逝,只留下深深的不解，像是在疑惑为什么眼前的人会杀死自己。
脚步声响起，一双牛皮靴出现在镜头里，停在眼镜男尸体旁边。靴子的主人没有低头查看，只有一截烟灰落在尸体的脸旁。
钟文砚没再看屏幕,有些不耐地把视线转开。
秦路小声问他：“我演的不好？”
钟文砚看他一眼，皱眉道：“演得挺好。但看自己的死亡戏你不膈应？”
秦路：“那你看自己的死亡戏膈应吗？”
钟文砚：“我没演过死亡戏。”
秦路：“……”
好嘛，钟影帝演的都是重要角色，谁敢让他去演戏份少中途就挂掉的小角色？
不过秦路倒是真没什么感觉。他清楚地知道银幕里的死亡是不真实的，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钟文砚还在那里皱眉：“下次应该给你接一个不会中途死亡的角色。”
秦路微微一愣，他还没想过自己以后还要继续接戏呢。
放映结束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影片中久久寂静。直到灯光亮起，所有人都站起身来鼓掌，将赞美与肯定用掌声送上。
宋导显然也对最后的影片效果很满意，满面春风站在那一起鼓掌，整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而影片刚刚结束，钟文砚的手就立刻松开秦路，收了回去，简直唯恐避之不及。
秦路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有点无语：这就是传说中的用完就扔？
秦路跟钟文砚走下去时，就听见宋导跟制片人在客套商业互吹，显然双方都能肯定这片子的成功。看见他们两人走过来，宋导热情地招呼：“文砚，小蒋，过来一起聊聊。”
制片人是个中年女性，穿着一套十分正式的黑西装，笑起来时眼里有精明的光。
她很和蔼地拍了拍钟文砚的肩膀，笑着说：“你姑姑还担心说怎么小砚突然转性了，不放心你突然跑来拍恐怖片。现在看看她也不用担心了，这不是演得很好嘛！”
钟文砚微微笑了笑，礼貌跟她寒暄了两句，接着就把秦路揽到前面来：“贺姨，这是演这次男三号的蒋浮。”
制片人的目光落在秦路身上，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之前也见过几次了。小蒋虽然是新人但演技很老练啊，很不错，绝对有前途。”
听见她这句话，钟文砚的笑容才更真诚了些。
之前的事情虽说是压下去了，但还是有可能对蒋浮产生负面影响。但既然贺姨这样说了，也就代表了某种意义上资本的态度。
贺姨瞟着钟文砚的神情变化，又看了看秦路。这个前段时间接连出现在媒体头条上的小演员长得眉清目秀，一张小脸白皙而精致，是那种一眼就让人觉得是好人家锦衣玉食养出来的玉娃娃，笑起来又乖又甜。
这可跟她之前了解的不大一样。光说媒体拍到的那些照片，里面哪一张不是阴郁的病美人模样。
贺姨挑了挑细柳眉，突然开口道：“我看小蒋以前身体是不是有点弱啊，不过现在就好多了，看着人也活泛，精气神也足。”
秦路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回应：“之前因为要拍的是恐怖片，所以为了符合里面角色形象就自己做了一□□型改变。您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
宋导也哈哈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小蒋进这个圈子之前可是少林寺出身，身上有功夫呢！”
秦路：“……”
宋导，您怎么还记得这码事啊！
果然，贺姨一听就起了兴趣：“哦，是吗？那怎么会想到来娱乐圈的？”
秦路只能硬着头皮，顶着旁边钟文砚诡异的目光又把自己那套“为了偶像下山勇闯娱乐圈”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贺姨可不是宋导，对这种说法显然不怎么相信。秦路看她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站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候，只听钟文砚开口道：“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一步了。”他伸手扶在秦路肩膀上，对宋导跟贺姨微微欠身，显然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贺姨微微一愣，看着钟文砚有点不悦的神情，又看看他放在秦路肩膀上的那只手，神色微变。
“好，现在也挺晚了，你们开车回去小心点啊。”宋导笑呵呵地跟两人道别，他觉得这俩孩子都不错，看起来关系也好。年轻人的友谊啊！
等到钟文砚跟秦路离开，宋导跟贺姨感慨道：“现在真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你看看这两个孩子，多优秀啊！小蒋还是为了文砚才进的娱乐圈，进步可快了。我平时见多了他们那些心思不正的演员在剧组里面变着花样找别人麻烦，像这样的一对朋友，真是难得！”
贺姨无奈看了他一眼，抱着胳膊叹口气：“宋导啊，文砚平时在剧组里很照顾那个蒋浮？”
宋导：“是啊！你也知道，蒋浮他又没什么根基，之前还因为方景林那事闹过一阵子。幸好钟文砚一直护着他，我看他俩这应该叫互相欣赏！”
互相欣赏什么啊。
贺姨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觉得自己得提前提醒一下钟文砚他姑姑了，这么个万年清心寡欲的臭小子是打算直接闹个大新闻吗？
***
这次钟文砚没让杨舟开车，自己带着秦路回家。
路过一家甜品店时，秦路眼巴巴盯着那家店面，直到车子飞驰而过。
等到下一家甜品店时，钟文砚停了车：“想买什么自己去买。”
秦路眼睛一亮，连忙把口罩帽子一戴就下车去跑进了店里。他好久没吃甜品，钟文砚家里就连冰激凌都是低糖的，一点都不过瘾。
十分钟后，秦路拿着两个大大的巧克力甜筒跑了回来，笑得嘴角都要飞起来。他把其中一个递给钟文砚，遭到了对方的无情拒绝：“这东西太甜腻，我不吃。”
于是只能放进车载小冰箱里。
夜景在外面快速掠过，秦路一边舔着甜筒，一边问钟文砚：“老板，你之前说你来人间是为了找东西，还要渡劫，能跟我仔细说说吗？”
钟文砚淡淡应道：“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秦路：“说不定我能帮上你呢。”
钟文砚显然是不信的，阴司判官都找不到的东西，蒋浮怎么可能找到？
但也许是因为这时候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太过安静，他还是开口道：“地藏菩萨曾告知于我，我要找的必定‘阳世得见’，而且必须要有‘引路之人’。”
秦路问：“那个引路人，就是方景林么”
钟文砚沉默了一会儿，说：“对。”
显然，再提到这个名字让他不怎么高兴。
有时候秦路会感受到钟文砚身上那种奇异又融合的割裂感，对自己关心之外的人，他总是冷漠的像一块冰，仿佛天地万物如虫豸不值一看；可偶尔又会露出某种小孩一样幼稚的情绪，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阴着脸发脾气。
秦路小声喃喃：“其实，方景林或许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
他声音太小，就算是钟文砚也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秦路突然坐起身来，“你家里有烟吗？酒呢？”
钟文砚：“我从来不碰那种东西。”
面对秦路一脸“什么连这都没有”的表情，钟文砚顿了顿：“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难道你想碰？”他满脸不赞同，显然对烟酒这样不健康的东西非常讨厌。
而秦路脑海里，系统已经惊恐地喊了起来：“宿主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故意伤害系统是犯法的！”
秦路：“前几次也没见有人来抓我啊。”
系统：“……你这个魔鬼！！”
不过咖啡至少还是有的。一回到家，秦路就翻出了钟文砚家里的咖啡，那是钟文砚姑姑从美国带回来的，苦得能让人飙泪。秦路一边往下咽一边不停往里面加糖，看得钟文砚十分莫名其妙：“干什么给自己找罪受？”
秦路被苦得舌头都发麻了，也没时间去回答他的问题。在脑海里，系统已经对他问候了一整套素质十八连，最后不情不愿挂机跑路。
“你到底想做什么？”钟文砚越来越觉得奇怪，走过来皱着眉拉住秦路的胳膊：“觉得苦就别逼自己喝。”
秦路被他拽着放下咖啡杯，已经被苦得眼泪汪汪。他一边给自己抹泪，一边抬起头看向钟文砚：
“老板，你还记得自己上辈子的身份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也快要走到尾声啦！今天还有一更，我争取在零点之前码完，码不完小天使们就等明天早上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