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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班的日子很快便到了。
周彦最后还是没能在他老爹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被押着去了文科班。文科的教室在楼下，他只能垂头丧气拖着桌子，准备下楼。
“别太伤心老周,”夏闻声一边叹气一边假装惋惜,“你教室正对我跟小路楼下，想开点，至少我们平时还能听见你在下面背历史呢。”
周彦：“……”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幸灾乐祸！
可惜秦路跟夏闻声这次也不在一个班,俩人一个分在理科一班一个分在理科二班，隔着一堵墙就宛如天堑。夏闻声忧郁说没了秦路给她打配合,以后都不敢在自习课偷偷看小说。
秦路也挺可惜。
夏闻声家楼下就是一家小书店,卖的书很杂，夏闻声经常会帮他从那儿买几本封面十分“复古”的恐怖小说。以后不在一个班，还怎么互通有无？
“同志们别放弃，”周彦一把揽过他们俩，神情严肃声音低沉：“要不放学去校门口那家肯老头搓一顿？”
夏闻声：“你请客？”
周彦一秒钟站直：“没钱。”
另外俩人都不屑“切”他。
换了教室,秦路的座位在左边靠窗那一排的中间位置。他把座椅放好，刚好新同桌也回来,腼腆跟他打招呼。
秦路刚刚想回应,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帅哥从讲台那一侧绕过来，一双淡漠而形状漂亮的黑眸正好跟他对上。
秦路：“！”
他原本跟新同桌打招呼的手一下子伸了出去，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上半身前倾：“越寻同学？好巧啊。”
越寻对上他的眼睛，也是微微一愣。男孩比其他人要白一个色号的皮肤在阳光下格外显眼,略显瘦弱的胳膊越过头顶做出打招呼的动作，眯眼微笑的表情十分灿烂。在他背后，教室的玻璃窗外天空湛蓝，白云在远处悠然堆积。
而之前自己不曾多做关注的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此时闪烁着惊喜的笑意。
越寻面色不变，微微点头算作回应，
即便只是这样打个招呼，秦路的心里也感到了满足，虽然看上去很高岭之花，但越寻同学还挺好接近的嘛。
等到越寻坐回自己位子上，秦路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跟新同桌打招呼——结果半路给人家晾在那儿了。好在新同桌并不介意，因为——他也在看越寻。
“哇，”新同桌小声说，“你好勇啊。”
秦路一脸莫名看着他：？
新同桌把目光从越寻身上收回来，敬佩地对秦路道：“我分班之前跟越大佬一个班，从来没人敢这样跟越大佬打招呼。”
秦路：？？？
等等，他刚刚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新同桌的语气听起来实在很奇怪，仿佛自己刚刚不是在跟新同学打招呼，而是在跟什么不能直呼其名的□□大佬说黑话。
新同桌名叫张帆，是个戴着黑框眼镜、体型偏瘦削的小个子，同时也是个成绩比夏闻声还要好一点的学霸。因此，他对于越寻的“大佬”称呼自然不是什么叛逆高中生对于校霸的称呼，而是实打实的敬仰——到了一种秦路都难以理解的程度。
“你不知道，上个学期越大佬物理跟数学两门都考了满分！”张帆语气里是满满的羡慕和佩服，瓶底厚的眼镜下双目放光，“太牛了，物理最后一道题我都没做完！”
秦路：“……”
他甚至没做最后一题。
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不会，直接放弃。
在张帆嘴里，越寻简直就是神秘高冷又难以接近的学神级人物，因为对方从来不上晚自习，似乎是跟老师请了长假，每天晚上上完课就早早回家。但即便这样，越寻依旧在期末考试时比第二名总分高出十几分。
听起来是个天才型选手，秦路心想。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秦路大约明白了当初张帆为什么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越大佬打招呼”。
除了有人找来问题，越寻基本不会主动跟别人闲聊。这人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寡言，待人十分疏离，仿佛是块裹着冰凌的玉石，想要碰触他的人都会被冰冷的寒气逼得小心起来。就算是有心怀憧憬的女生主动想要搭讪，也会被他那冷淡的气场镇住，不敢进一步表白。
偏偏他行为举止又都让人挑不出错，怎么看都是个品学兼优、无可挑剔的好学生。
“那他原来在你们班的时候就没有玩得好的人？”秦路好奇问张帆。
“大佬自然是有大佬的格调。”张帆推了推眼镜，一脸理所当然，“反正我没见有谁跟他走得特别近……啊，他同桌算一个。”
这能怎么算？秦路有点无语。
“那，他在你们班群里么？”秦路想到什么，又问：“你有他微信吗？”
“怎么可能，张帆要是有越寻的微信，早就被那群女生撕了。”后桌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秦路顿了顿，没敢说自己手机里就躺着越寻的微信号。
虽然……他自从问过文理科之后，就再没胆子主动发消息——主要是，根本没有合适的借口。
秦路的座位在越寻侧后方，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他笔直坐着的身影。每一次秦路上课走神时，眼睛都会不由自主飘到越寻的身上去，盯着他露出一点的脸颊看个没完。
反正他又不知道，秦路理直气壮。
从初中开始，秦路的交友圈便一直很小，大多数时候只有夏闻声和周彦两个人。他讨厌麻烦的人际关系，也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就算是有人对他主动示好，秦路也很少会与对方深交，更别说主动去接触一个人。
但在越寻身上，秦路仿佛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他盯着越寻的后脑勺，头一次心里有了“要不要跟这个人交个朋友”的想法。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太好看。
.
学校里的迎春花开得热烈，操场上也恢复了喧闹。不过秦路一向是不参与这种激烈运动的，他选择待在教室，趁别人都去做课间操的时间听音乐。
哦，还有看夏闻声给他带的那本恐怖小说。
这个课间操有领导来查，请假基本不批准，所以教室里只有他一个。秦路自在得很，高一学生虽然还没有高三那样叠成高山的书堆，但勤奋刻苦的那些也有了这种趋势——例如秦路的新同桌。秦路非常欢迎对方把放不下的书放在自己这边桌子上，这样正好能给他创造空间，用书山遮住一些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
也是因为这些书，走进教室的人并没有发现秦路的存在。
越寻走进教室时脚步急促，面上的神色并不怎么好看。他从书包里拿出什么东西又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走廊上就传来他低低的说话声。
“我不会回去，他们跟我没什么关系。”
秦路小心翼翼把脑袋从书堆后面探了出来。
刚刚越寻进教室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对方，只是看见越寻表情难看，没敢出声。虽然不知道越寻回来是为了什么，但秦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很适合跟对方聊一聊，然后顺理成章拉近关系……这时候他把耳机摘下来，正好就听见了越寻打电话的声音。
这人也带了手机？秦路一愣，随即有点气愤：
那他之前还好意思教训我课间不能玩手机！
“他把我扔在外面的时候可没有考虑过自己是我的父亲。”越寻的声音极冷。
嗯？
秦路吓了一跳。
越寻的声音压低了一些，秦路听不清楚接下来他说了什么。直到后来，他似乎有些压抑不住怒火，略微提高了声音：
“那是个人渣败类！”
他嗓音略带沙哑，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秦路头一次听到越寻如此情感外露的声音，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撞破了越大佬的什么秘密。他心里忐忑起来，这好像不是个套近乎的好时机……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没等秦路有所反应，就见越寻紧皱着眉头走进门来，满脸的煞气逼人。秦路震惊地看着对方嘴里叼着一根烟，娴熟地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燃。
动作完全就是个老手。
越寻眼含戾气，嘴里吐出一口烟。下一刻，他的目光准确与呆在原地的秦路对上。
越寻：“……”
秦路：“……”
我靠。
秦路在心里无声呼喊。
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好像是不会吸烟的？
但不等他从印象破碎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发现越寻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而且……向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他要干什么？不会是被自己撞破秘密要揍人吧？
秦路微微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向后靠在了墙上。越寻走到他近前，嘴角还叼着那支烟，脸上再不复平日的冷静淡漠，反而有种颓废的痞气。他手一撑坐在秦路旁边的桌子上，长腿交叠，垂眼看了看秦路手里那本恐怖小说。
“这是那个女生借给你的书吧？”越寻伸手就抽走了小说，完全没给秦路反抗的余地。
秦路紧张地看着他。
越寻唇角微微牵起一个并不怎么真诚的笑，一双乌沉沉的眸子盯住了秦路。
“如果把你刚刚听到的、看到的说出去……那这本书，连带你那个女同学的名字，都会出现在班主任那里。”
秦路：“……”
“哦，还有什么？”越寻似乎是随意提起一般，道：“我记得你拿我的照片做屏保？”
秦路：“……”
他之前好像，是想跟面前这个人交朋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