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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话, 谁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被大儿子这般看着, 即便是已经听了大夫和下人的话, 觉得证据确凿的顾长安, 也不免有些心虚,就连那带着怒火的声音,都显得弱了一些。
“说了这么半天, 我还不知道弟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身上的罪名又是什么?”
“父亲这般怒气冲冲的,想来弟弟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吧,不知是被人害得出了天花,还是被人害得落了水,失了半条命?”
“又或者是中了毒,已经挺不过来了,才让父亲这般确认是我这个做哥哥的, 容不下自己年幼的弟弟?”
老早就已经让人去通知自家祖母的顾明泽,施施然的站在那里,并没有一点慌张害怕的模样, 话里更是充满了讽刺。
若这永宁侯府是由他父亲做主的,那他自然不会如此,在别人的屋檐下, 该低头的时候他绝不会逆着来,人总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委屈什么的,哪里有生活重要, 这点前世的顾明泽还不明白, 但今生的他, 早就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永宁侯现在还不是他的父亲,这个家里既然还是祖父做主,那他就没有委屈自己的必要。
他今年已经八岁了,只要再等上十来年,他就能够长成,不用靠着任何人,到时候就算是祖父去了,他只要考中进士。
随便的找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做个县令什么的,再把自己母亲也给接过去,那不就好了嘛。
就算是孝道大于天,就算是顾长安不喜欢他,柳如兰看他不顺眼,他躲得远远的,别人又能拿他怎么样,还能追着去不成。
所以说,对于这个父亲,顾明泽还真的是有恃无恐,半点不怕,自然也就不会像是对祖父那样,费心的讨好。
而他这硬顶着的态度,显然也是让顾长安有些恼怒,毕竟这个时代,父亲忽略儿子,偏心什么的那是完全可以。
但是却绝不允许儿子不孝顺父亲,忤逆父亲的时代,他这般行事,自然会把顾长安气得不成样子。
“你这逆子,你怎么能这样诅咒你弟弟,你母亲说得真是一点没错,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原本还只是因为小儿子生病,再加上夫人在一旁的哭诉,而对大儿子有些怀疑,也是因着往日里大儿子的态度,让他有些愤怒。
才弄出这么大阵仗的顾长安,一听到大儿子这话,是真的被气得不行了,这回他也不把茶盏往地上砸了,直接就冲着大儿子砸了过去。
他承认,他这个做父亲的,确实是有些偏心,有些亏待了这个儿子,不过一个庶出一个嫡子,那他的偏心不是很正常的嘛。
而且做父亲的,他回来这两年里,一直都想要弥补这个儿子,对方却始终是冷冷淡淡的,这摆明了是心里有怨气啊。
再想想对方刚刚所说的话,这是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嘛,顾长安心里就更是怒气满满,对这个儿子的那些愧疚,早就已经被不满所取代了。
“母亲上来便打人,父亲也是这样一幅,儿子罪大恶极的做派,那儿子这么想,不是很正常嘛?”
“不过原来,弟弟并没有什么大事,那就奇怪了,儿子若是想要害人,怎么不得把对方往死里打,弄得这么不轻不重得,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嗤笑了一声,顾明泽身子一侧,躲过了渣爹扔过来的茶盏,他目光定定的看着柳如兰,意有所指的说道。
原本顾明泽还觉得,他们能够一直这么和平相处下去,他对永宁侯府没有任何的心思。
只等着成年了,他就能够顺利的带着母亲搬出去,把这一切都让给他那位弟弟,和他这位嫡母。
毕竟纵然他的立场与对方是对立的,但当年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二,他母亲虽然不是故意的,可对于柳如兰的伤害却也不是一星半点。
这些恩恩怨怨,根本就是说不清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不是所有人都天生就是个坏人。
因着知道了当年的某些事情,所以除了对那位渣爹有些怨气之外,他对一向防备着他,看他不顺眼的柳如兰,反倒是没有什么恨意。
不过之前的相安无事,怕是就要终结于今天了,对方到底还是容不下自己的。
只是设了这么一个局,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小看了自己,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还是以为所有人,都会像他那个渣爹一样的偏向于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说这事是你母亲做的,就是为了陷害你不成!”
顾明泽那眼神和话语中表达出来的意思,已经是非常明显了,即便顾长安想要装傻,可周围下人的眼神,也让他无法当做没听到。
顾长安这回事气得狠了,不过对方越气,顾明泽反倒是越发的高兴,他早就看这个渣爹不顺眼极了,尤其是为了他母亲抱不平。
只不过平日里没有机会,而且为了自己的未来,他也必须忍着,倒是现在,可以借着被人冤枉,透出一些少年意气来。
无缘无故的就被人泼了一盆脏水,还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冤枉,那他悲愤之下,说了些错话那不是很正常的嘛。
谁能苛责一个八岁的,就被自己亲人冤枉的孩子呢,这般想着,顾明泽面上那一直很平静的表情,也有些些变化。
他似乎是被自己父亲的质问伤了心,如玉的面庞上透着些失落,睫毛轻轻颤着,说出的话不像是方才那般强硬,却透着一股悲哀:
“儿子并没有这么说,儿子只是想说,儿子没有那么做的必要,父亲若是非要把罪名往儿子的身上扣,那儿子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凭父亲处罚!”
说着,顾明泽退后一步,避开了地上的碎瓷片后,便屈膝跪在了地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他身子微微颤动着,一副被至亲冤枉,却无从辩驳,只能够认命了的可怜模样。
八岁的少年郎,平日里那般意气奋发,光鲜耀眼的,这会却被逼成了这般模样,看着委实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