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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姬不忍再看他的笑容，忙转移话题，问道：“佐为，你想不想报仇？”
然而佐为的关注点完全歪掉了，他好奇看着雪姬，甚至大胆地伸出手指戳一戳：“狗狗真的会说话欸~”
当然，结果自然是穿过去了，戳不到。
雪姬一贯知道，除了在围棋事务上的佐为态度会分外认真，平时他的性子颇有点孩子气，甚至会做出不符合他年龄和贵族身份的举动（她才不承认是借小狗身份窥见的），可仍未想到他能脱线到这种地步。
现在重点是她能说话吗？
亲，你有点自觉自己死掉了，还大仇未报好不好？
总感觉悲伤的气氛都被冲走了……
雪姬以爪掩面，忍不住叹气，节子忙上前解释：“这是雪团儿啦，佐为老师。”
“雪团儿？”佐为双目圆睁，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雪团儿那么小一只，你这只狗这么大，怎么可能是同一只？
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雪姬就是从佐为眼里看出这样的意味。
她无奈地举爪：“我是妖怪。”
感觉不能再顺着佐为的思路走了，再这样下去她都快忘了该做什么了。
“佐为，”她昂首站好，正视着他的双眸问道，“你想报仇吗？”
只要一句话，就算拼着和平安京大阴阳师战斗，她定要拧下那个人的脑袋，大妖怪就是如此任性而为。
佐为怔楞一瞬，眼神忽然飘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幽幽叹道：“报了仇又如何，我已经不能下棋了……”
最开始，发现菅原显忠偷子的时候，他愤怒于对方对围棋的亵渎，以至于御前失仪，被对方反将了一军，诬陷是他**。
怒火扰乱了他的思绪，无法冷静的结果是他输掉了人生至关重要的这局棋，被放逐出京，永世不得返回。
这等同于夺走了他的围棋，背上**污名的他，再也不会有名手愿意与他下棋了。
他走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望着鸭川平静的流水，终于下定了决心。
可如今看到为他而来的节子、雪团儿、博雅大人和安倍大人，看到节子的眼泪与雪团儿坚毅的目光，佐为忽然醒悟到，他决定做得太草率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会为了他的逝去而心疼。
“谢谢你们，谢谢你雪团儿，”佐为微抿嘴角，温柔地笑了，“我不想让任何人偿命，死时没有仇恨，只是遗憾，遗憾还没有下够棋，如果可以，我真想去海那边的国度看看啊，听说那里强者如云，要是能和他们对弈一局就好了。”
“啊啊，就猜到你会这样说。”
雪姬用爪子挠了挠头，无可奈何道。
以为她不知道安倍晴明那个老狐狸故意把佐为召唤出来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阻止她妖性大发大开杀戒，以佐为那温柔的性子，会记恨人才奇怪，根本不可能愿意别人为他而**。
但是，佐为不愿意是一回事，她自己想杀又是另一回事了，哪天等阴阳师不注意，她去把人脑袋拧了也一样，反正一个小小的棋手，她才不相信会派阴阳师整天守着他呢。
“啊，不过回头想想，还是会很不甘呢，”佐为学雪姬的动作摸了摸脑袋，“虽然我不想要他的命，但是菅原他必须得道歉。”
说到这件事，他神色意外正经起来。
“他必须向他侮辱的围棋道歉，为他曾作出的**行为真切忏悔！”
雪姬想了想，说：“这简单，我抽空去把他抓来，让他当面跪地向你忏悔好了。”如果不愿意，她就打断他的骨头。
谁想佐为果决道：“我不要！”
“欸？”
还不待雪姬提出疑问，佐为摇头道：“我要的不是他不甘不愿的道歉，而是他能真的醒悟到错误，从而改正。”
雪姬：“……我觉得你这个要求，除了佛祖没人能办到了。”
要恶人道歉，还是真心忏悔，抱歉，这不在大妖怪的服务区呢。
“对了！”佐为越说越兴奋，不知不觉又扯到了最爱的围棋领域，“让我和他再下一局，让我堂堂正正击败他！我才不想背着输给这种人的名声**呢呜呜……”
雪姬：……抱歉，请提一些妖怪力所能及的事情。
摔，这完全是阴阳师的领域嘛！
雪姬扭头看向某人不语。
晴明微微一笑，双指并住一个小纸人说：“如果是佐为桑的意愿，我还是很愿意效劳的。”
*
菅原显忠是被冷风吹醒的。
昏迷前，他还在享受这辈子最高光时刻后的一天。
那个碍眼的藤原佐为被解决掉了，真是太好了！
独自在屋里喝酒的他恨不得为此高歌一曲。
可下一刻，他喝酒喝到失去意识再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昏沉的破庙里，唯一的光亮只有佛像前的那一点烛光。
正当他疑神疑鬼地左右张望时，一只体型庞大如狼的白犬忽然跃进屋内，吓得他惊叫连连，屁滚尿流往后躲藏，躲藏到佛像背后。
“菅原显忠。”
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唤了他的名字。
传说被鬼叫了名字的人，如果应了，就会被鬼带走。
菅原显忠不敢出声，捂着嘴，浑身颤抖不已。
似乎是对他不应十分为难似的，那个声音又唤道：“菅原显忠你出来吧，雪团儿不**的。”
*
站在佐为身边的雪姬想，谁要吃他这种奸险小人了，又柴又臭，吃了会黑心肝的。
众人决定实现佐为心愿，一了他的遗憾之后，她就神不知鬼不觉潜回京城，找到正在自己宅院里喝酒的菅原显忠，果断地一爪子拍晕之，再趁着夜黑风高，叼着他返回位于平安京十里外山上的一座破庙。
这座破庙是她临时找到的最近的无人建筑，经由安倍晴明用除尘法术和驱使式神清理，最快处理成方便落脚的样子。
随后就让晴明施法将菅原显忠唤醒，让佐为与他堂堂正正地再比过一局。
（顺便说一句，棋盘棋子也是晴明用纸符变的，对于阴阳师到底能变多少东西，雪姬真的很好奇。）
此刻见对方龟缩不出，雪姬直接几步跃近，叼住他衣服后颈，将他拖了出来，甩到佐为面前。
*
菅原显忠摔得七荤八素，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了他面前。
他抬首一看，忽然不颤抖也不害怕了。
“藤原佐为，原来是你！”
在他的观念里，已经是手下败将的藤原佐为对他已没了任何威胁，竟将刚才见到白犬时的害怕全数抛掷脑后。
他站起来厉叱道：“藤原佐为，这些都是你搞得鬼？为了报复我，你就只能使出这种背后害人的手段！”
佐为才刚刚适应几分安倍大人临时用纸人制作的身体，动作不比活着时灵活，但听到菅原显忠倒打一耙，他忍不住冷冷一笑，向前迈了一步。
“我不是你，从不做背后害人的伎俩。”
他目光中燃烧着熊熊战意，直刺向菅原显忠本人。
“来战吧，菅原，让我们排除掉所有的干扰，堂堂正正对决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