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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霍萍面露难色，朝着张大帅走过去，想要开口解释。
“你和我来一下。”
屋子里，骤然间只剩下了张夫人与张铭恩，宋如烟这才睁开了双眼，感受到张铭恩冰冷的眼神，她不敢抬起头去对视。
“铭恩，不管你平时有多不听话，今天我跟你说明白，你工于心计，算计谁都可以，如烟不行。”
“妈。”
宋如烟挣扎着下了床，扯动手臂上刚包扎好的伤口。
“你做什么？”她这个动作让原本十分镇定的张铭恩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低沉着嗓音问道。
“夫人，如烟在这里先谢过了。”
伤口上的纱布被扯了下来，鲜血顿时渗透出来，张铭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张夫人被她吓到，急忙走过去，“你这孩子，快上床，刘妈刘妈。”
宋如烟轻轻推开了张夫人，捡起自己原本的衣服，看着衣服上的火药粉末，心中不由得想到了霍萍，刚才她帮老太太挡枪是被人推出来的，当初那个情况，能触碰到她的人，只有霍萍，她这么做一定也是为了引发出来火药的事。
只是霍萍没有想到，火药早就被发现弄走了。
宋如烟怀疑的是，一个百乐门的舞女，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霍家一定和长隆山有关系。
“妈，你走吧，我有话要对如烟说。”看着她手臂还在流淌鲜血，张铭恩想帮她处理一下，只是碍于自己母亲还在这里。
“我去叫刘妈。”张夫人先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回头看着宋如烟，又瞪了张铭恩一眼，“你这混小子，不许动手动脚。”
宋如烟笑，“夫人，你多虑了。”
张夫人离开之后，宋如烟道：“查霍萍，或许会有长隆山的消息。”
“什么意思？”
“我身上的火药粉末，是她蹭上来的，去挡枪也是被她推出去的。”
“好，但是你也得查。”他冷声点了点头，说完这话不等宋如烟反应过来，忽然把她横抱了起来。
“五爷，夫人说了，不许动手动脚。”
“带你去见几个人。”
他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说完之后抱着宋如烟跳下了二楼的窗户。
感受到身体急剧下降，宋如烟下意识的死死的抓住了张铭恩胸口的衣服。
别克车在门口停止，缓缓行驶到了军阀监狱，里面传来的尖叫声，让宋如烟面色苍白，牢房里被关着几个已经浑身血肉模糊的男人。
军阀的监狱，都这么可怕吗？
南城的军政厅，北平的监狱，这风格还真是像啊。
宋如烟耸了耸肩膀，咽了口水，才坚强地抬起头来。
“认不认识她？”
张铭恩随意的拉起了一个男人的头发，头皮好像都要被扯下来了一样，宋如烟倒吸了一口凉气。
“呵……军阀生的崽子，就这样？随便拉个人过来让老子认？老子告诉你，就算是死，老子也不会出卖长隆山的！”
这人几乎就是个血人了，却依旧一身傲骨，咬着牙对张铭恩怒声道。
“长隆山不过是匪贼罢了，军阀还不至于看在眼中，只是你们长隆山有敌军奸细，不得不查，我这人有个习惯，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你既然不愿意说实话，那我就只能杀了你了。”
“砰--”
不等这被抓住的犯人再说什么，宋如烟只听到一声枪响。
“五爷……”她忍不住呢喃了一声，这个人怎么一到了这种地方，就让人觉得后怕。
“习惯就好了。”张铭恩用手挡住她的眼睛，带着她离开了监狱。
张家年会也到此结束，宋如烟待了几天，不是陪张夫人去打牌，就是陪老夫人逗鸟，转眼，已经到了初五。
张铭恩初五下午才回来，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带着宋如烟辞行。
张老太太自然是要过了十五才回南城的，见宋如烟要走，还好生不满，好在张铭恩这脸一拉下来，便无人再说什么。
听人说，是长隆山的事有进展了，竟然和香坊有关系。
宋如烟不由得咋舌，这都能扯上香坊……这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吧？看来霍家坐不住了啊，那倒也好，霍羽关在益木堂已经大半年了，也该出来看看世界了。
宋如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初七了。
有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坐在客厅，宋如烟顿了一下，微笑：“阿爸，你怎么来了？”
宋明觉得这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他难道还不能来？做闺女的大过年不给他拜年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冷声冷气的问他怎么来了。
他嗤笑一下，说：“我来不得？”
宋如烟心情挺好的，倒是不怎么想跟他一般见识，她道：“阿爸，新年大吉，恭喜发财！”
她的手立刻伸了出来，笑容满面。
宋明抿了抿嘴，掏出一个红包，不过表情却有点不满，宋如烟哪里管那些，直接就收了，笑盈盈的：“谢谢阿爸。”
虽然她不差宋明的钱，但是宋如烟就是不想客气。
宋明看她收了红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如烟，你一会儿跟我走。”
宋如烟咦了一声，看向了宋明，带着些笑意，缓缓问道：“阿爸，你什么意思啊？怎么？你这个红包是买我的？未免少了点。”她摇晃了一下，随即啪一下拍在了茶几上，动作带着挑衅。
宋明被她的动作气着了，语气也严厉了几分，他道：“大过年的，你都不回去给你祖父祖母他们拜年吗？是哪里来的规矩？若是旁人知道该怎么说汾锦？是不是会说她教坏了你？愧对你生母。”话说到这里，他转头盯着二姨太，似乎带着埋怨。
二姨太一下子就难受了，大过年的他天天来这里闹，好不容易宋如烟回来了，当着孩子的面还羞辱人，她紧紧的攥着拳头，这才忍住没有将他打出去。只是她忍住了，不代表旁人也能忍。
蓝汾阳一下子就揪住了宋明的衣领：“我让你进门是让你找茬儿的？我看你是厉害起来了。”
他到底是魁梧的，提着宋明竟是就这样拎到了门口，一个使劲儿人就甩了出去。
宋明踉跄着后退了好多步，深深的喘息，好不容易稳住了，说道：“你们这般是作甚，实在是有辱斯文。”
蓝汾阳冷笑一声，说道：“我本就没读过很多书，不要指望我多么有素质。我说过，但凡让我看到你欺负家姐，我必然要教训你的！”他过去就是一脚，宋明没有防备，直接摔了一个大马趴。他趴在地上，不断的咳嗽，千言万语也只能念叨那么一句有辱斯文，旁的倒是什么也不敢说了。
蓝汾阳直接叮嘱管家：“将人赶出去，以后这人再来不许开门。大过年的，真是晦气。”
他晦气，宋明也一样。
宋明哪里想到大过年的自己还能遇到这样的事儿，更没想到这家人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的。但是家中的事儿总归也不能不管，他总算是鼓起了一点点骨气，强撑着：“你让如烟跟我回去拜年，她还是姓宋的，是我宋家的人。”
宋如烟站在门口围观宋明的狼狈，总算是慢条斯理的开口了，她道：“如果你觉得我姓宋有问题，我可以改姓啊。只是阿爸啊……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蠢，你就觉得我们都该给你面子？有些事儿根本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至于我……我更不会听你的。”
她慢慢上前，走到宋明身边，声音低了很多，预估二人是听不到的，她轻声：“您啊，您太愚蠢了，您的愚蠢害了很多人。所以千万不要轻易在我面前摆什么长辈的架子。宋家的所有人，所有人呀，我都恨不得看你们没有好下场，同样的，只要有机会我就会让您知道我的厉害。所以，您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才是最对的。不管是您还是宋家的人，都滚开。不然我下手不会留情的。难道时雅和蓝夫人还没有让您清醒吗？”
说起这个，宋明不可思议的看向宋如烟，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女儿，他结巴道：“你、你、真的是你……”
宋如烟拍拍宋明的肩膀：“行了，走吧，没事儿少出现才是最对的。”
她转身进了门，不再看宋明一眼。
宋明看着宋如烟的背影，只觉得这个女儿简直陌生的让人想不到，他深深喘息，看着站在门廊中的蓝家姐弟。他们的视线都太冷漠了，仿佛看他就是个陌生人。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宋明竟是觉得心里格外的难受，他勉强的站了起来，想要什么，但是嗫嚅嘴角却又说不出。
“蓝阿姨，我来看你啦！”
清脆的声音响起，老远就能听到外面有人叫喊的声音，小凡赶紧过去开门。果然不出二姨太意料之外，是江教授和江一。
蓝汾阳并未见过此人，微微蹙眉。
倒是江一是个小人精儿，他立刻：“叔叔阿姨新年好，我来看你们的。”
他将江教授拉到自己身边，大声介绍：“这是我爹。”
江教授难得穿的十分的工整，这样看起来也是很像样的，他含笑：“新年好新年好。”
虽然也感觉到现场的情形有些怪异，但是他也不能不进门啊。好在他儿子是个很自然熟的，倒是让现场的气氛不那么尴尬，拖着他往屋里走：“蓝阿姨，宋姐姐呢？她比我年纪大，得给我红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