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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挪了挪身子，靠近宋如烟，说：“你可看上许家的许公子，你看。”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宋如烟抬眸看去，许飞似乎一直都喜欢白色，总是一身白，儒雅肃穆，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这一身的气质，倒是让人觉得高攀不上。
“我看上人家，人家可看不上我。”宋如烟说，又夹了一筷子紫菜。
“胡说，如烟生得这般美，寻常人哪里配得上。”
宋如烟摸了摸下巴，叹了口气，“是舅舅让你这般说的吧。”
张铭柔尴尬地笑笑，又夹了块鱼，“这鱼呀，是老太太亲自挑的，鲜美得很，来，多吃点。”
宋如烟笑了笑，忽而凑了过去，耳语几句，张铭柔笑得灿烂，拉着她去了许飞那一桌，那桌上都是南城有名的富二代官二代们，张铭柔自是熟识，拉着她一一见过。
到了许飞这里，张铭柔顺势拉着宋如烟坐了下来，许飞也识趣，顺势递了蛋糕给宋如烟，这蛋糕一人一小份，他这份倒是还没吃，宋如烟接过，吃了一口，“很好吃，谢谢。”
见状，张铭柔更是卖力，一直给两人找话题。
张铭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那深邃的眸子里，早已暗携了阴霾，阴霾里裹着风暴，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
他的手指紧紧攥了起来，指关节发白。
这只猫，她想造反？
张铭恩一口气透不上来，肺里烧灼里，像有一把嫉妒的火。
这顿饭，味同嚼蜡。
倒是许飞，喝了好几杯酒，高兴时还跟宋如烟碰了下杯子。
张铭恩脸黑如玄铁，几乎要把筷子捏断了，饭后，略微闲聊，宋如烟起身告辞。
老太太派车送她。
宋如烟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可很快车子就停了。
她一抬眼，看到了张铭恩的车子，横档在路上。
张铭恩长腿阔步，上前狠戾拉开了宋如烟的车门，对司机道：“回去就说，你把宋小姐安全送到了。多一句话，想想自己的脑袋结实不结实！”
张铭恩向来做事不讲道理，狠辣无比，司机很怕他，连忙道是。
宋如烟面无表情，几乎没有抵抗，被张铭恩拽到了他的车子上，车子飞速回了他的别馆。他一进门，都等不及上楼，就把宋如烟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狠狠的吻宋如烟的唇，而后是她修长嫩白的颈项，稍微用力，撕开了她旗袍的纽扣，玉石雕刻成海棠花的扣子，滚落在地板上，清脆悦耳。
张铭恩伏在宋如烟身上，突然感觉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他的额头。她手里的勃朗宁，子弹上膛，对准了他。她浑身泛出冷意，眼眸也似染了一层银霜，拿住勃朗宁的手腕，沉稳有力，抖也不曾抖一下。
张铭恩笑，笑得倒吸冷气：“好，你敢拿枪对着我。”
他一把夺过了枪，速度极快，快得宋如烟根本来不及反应。枪到手里，他顺手将枪拆了，狠狠摔在地上，反手就下意识想扇宋如烟一耳光。
手风带过，那耳光扇在宋如烟身后的沙发上，终究没伤她。
她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勾引男人！
那葡萄酒浸染了她的唇，她唇色柔润粉嫩，眸光萃然若琉璃，和他弟弟碰杯，笑靥璀璨，狠狠刺激了张铭恩。可恨的是，对另一个男人抱以温柔，转头却拿枪对准他的脑袋。
果然是要翻天，不收拾她怎么行？
吻她鬓角的时候，张铭恩吻到了滚热的泪。
蓦然一惊，人回过神来，但见宋如烟迎面躺在沙发上，眼睛空洞望着孤零零的天花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打湿了她浓郁的黑发。
黑发映衬着脸侧，她毫无神采，竟像是死了一般。
欲念全消了，只剩下心疼，弯身抱住了她。
“别哭了，我没想打你，况且也没打到啊。”张铭恩抱起了她，轻声安慰。
她的黑发就从他臂弯处倾泻，洋洋洒洒如流瀑。
他抱着她，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喃喃低语：“如烟.......”
“别叫了，跟叫魂一样。”宋如烟道。
她声音里毫无哽咽，却也冷得惊人。
如此态度，张铭恩前所未见，惊诧又心疼，亲吻她的面颊：“怎么了？”
宋如烟的眼泪收住，眸子里却水光盈盈。水晶吊灯的繁复枝盏，将璀璨的光落入她的眸子里，眼芒盈盈欲碎。
“恭喜你啊！”宋如烟面无表情，一滴泪珠凝聚在眼睫毛上，将落未落。
张铭恩蹙眉：“何喜之有？”
“大婚！”宋如烟的话，像从冰窖里溢出来的冷气，带上蚀骨的寒凉和悲怆，她不是吃醋，不是嫉妒，而是彻底了失望。
“哪来的大婚？”张铭恩道。
张铭恩放开了宋如烟，坐在沙发对面的茶几上，表情肃然认真，说：“哪里的死丫头乱嚼舌根。”
宋如烟不语。
“郑音儿，四爷的女儿，幼时就和我有了婚约。”张铭恩道。
宋如烟眼睛一眨，那滴泪毫无预兆的滚落，很是委屈伤心。
张铭恩的气又消了大半，他继续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如今风家趁着战乱，欲生事，风中泽是郑夫人的儿子，四爷为了掩盖这件丑事，才会如此急着要履行婚约。”
宋如烟抬眸，说：“可陈妈说，音儿怀孕了。”
“那是郑家编造的谎言，为了让父亲松口。”张铭恩冷哼，“现在南城的码头，七成在风家的手里，四爷的十二处码头，早就被风家并吞了。他说送给大帅府，无非是想借父亲的手，替他铲除风家。如烟，你觉得张家有这么傻吗？”
宋如烟眨巴眼睛，不解看着他。
“......我让父亲应下，同时假装承认郑家小姐的事，等四爷放下戒备，我要吃下他一半的码头。”张铭恩道。
原来是一出戏。
宋如烟心中的羞耻感，减轻了很多。
郑音儿不知道此事，她没有染指任何人的婚姻，宋如烟慢慢松了口气。
在宋如烟的心里，和别人的未婚夫搅在一起，是这个世上最耻辱的事。若是她母亲的在天之灵看到，也会对她失望透顶。
她以前也会想，等张铭恩真的成亲了，她一定要逃走，绝不妥协，然后，她就听到了婚讯。
“四爷这般做法，会寒了音儿的心的。”
“生在官家，能有几个自主人生的？”
宋如烟低头，忽而抬头，问：“你们的婚约是真的？”
“记得当初张雷的事吗？那次宴会后，四爷就解除了婚约。”张铭恩很明确的告诉她，“哪怕现在传出婚讯，我和父亲也没有明确松口，不过是放出风声，迷惑风家罢了，我们很快就要出手。”
宋如烟慢慢透出一口气。
张铭恩俯身，半蹲在她面前：“如烟，你吃醋了？”
“这不是吃醋，这是难堪。”宋如烟道，“我最厌恶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你现在折腾我，我觉得难堪，我觉得恶心，但还没有到我的底线。若是你有了未婚妻还这样对我，那才是我最后的容忍。”
张铭恩轻轻摸了下她的脸，说：“乖，都是假的。”
宋如烟点点头。
“你将来若是有了未婚妻，要最先告诉我。”宋如烟道，“别让我从旁处知晓。”
“然后呢？”张铭恩唇角有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她说，若自己有了未婚妻，一定要告诉她。
张铭恩含笑反问她，然后呢？
他有了未婚妻，那么她呢？
“然后，我会彻底离开。你不放我走，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宋如烟道，“我从前不懂，任由你欺负。我现在经历过了，我已经明白这种羞耻感的痛苦，我不会逆来顺受。”
“同归于尽？”张铭恩慢慢咀嚼这句话，竟听出了几分绮靡缠绵来。
同生共死，不是最美好的承诺吗？
人总要死的，能和他的如烟一起死，倒是也不错。
从宋如烟口中说出来，张铭恩心神微荡，俯身轻轻吻她的唇：“好，那就同归于尽。”
他将她抵在沙发里，唇齿相依，汲取她的甘甜，他心中微转，他舍不得她伤心，为了解释清楚，他连隐秘的军机都告诉了她。那些军机，即使是宋如许都没这么清楚。
这是他们两父子合谋的。
军机大事，他都毫不保留。
“如烟，我怎舍得让你走？”张铭恩细细吻她的颈项，将头埋在她凉软的发丝之间，“宁愿死，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宋如烟心头一酸，眼泪毫无预兆，滑入了鬓角。
张铭恩发过火，也解释了，上楼寻了间樱花粉繁绣卷草纹的旗袍给宋如烟。他的衣柜里，有一半是他专门给宋如烟做的衣裳。每次打开衣柜，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张铭恩心中莫名就有了暖意。
像是一个家。
哪怕宋如烟不在，只要她的衣裳仍在，张铭恩就觉得踏实温暖。
宋如烟身上的旗袍被他撕断了扣子，她换上新的。
张铭恩捡起地上的勃朗宁，重新组上，递给宋如烟，说：“这么没用，随手就被人缴了枪，还怎么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