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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静语回来后,很快做出了紫『色』夕雾花的样品,同城快递寄给杜恒知。
杜恒知收到后在微信里对占喜说,花非常美,觉得在礼服上会更美,他灵感爆了,正在画设计稿,请骆师这边等他的通知。
国庆假前,占喜接到表姐尹莉的电话,说自己10月6号订婚,希望占喜能回家参加她的订婚仪式。
家的订婚仪式隆重程度不亚于婚礼,风俗众多,一辈尤其讲究。小辈们拗不过人,除非有一方不是本人,要不然,像尹莉和男友小刘这样的本年轻人,必须要按风俗走一遍流程,家里才不会人给看轻。
占喜问:“莉莉姐,是我妈让给我打电话的吗?”
“哈哈哈哈……”尹莉尴尬笑着,“发现了。”
通常,在外工作的年轻人没有硬『性』要求参加亲友的订婚仪式,只要能回参加婚礼即可。占喜知道尹莉要第二年春节才结婚,没到妈会这来叫她回家,一时答应不下来。
“带上对象。”尹莉在电话里说,“二姨说有对象了,是吗?带过来让我们见见呀。”
占喜很震惊:“我妈是怎么说的?她说我对象是什么样的了吗?”
“没说,就说有对象了。”尹莉奇怪问,“怎么了?对象是什么样的呀?”
“没怎么,我再吧。”占喜抱歉说,“莉莉姐,我对象这段时间特别忙,我就算回来可能也是一人,过几天我再给确切的消息吧。”
回家,还是不回家,到迟贵兰,占喜实在很矛盾。
若回家,带小鱼还是不带小鱼,更加令她下不了决心。
——
9月30日下午,占喜作为骆静语的女朋友,第一次了骆静语的父母家。
因为是假前最后一工作日,路上会特别堵,他俩还是决定坐铁。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有骆静语带给父母的中秋礼物,也有占喜给小鱼家人准备的礼物。从铁车厢出来后,他们往出站口走,占喜到很久远的一件事,对骆静语闲聊道:“我年考公务员,考点就在这铁站附近,来回都是从这走。天考完站,还碰到铁里的保安抓贼,动静很大,可吓人了。”
骆静语说自己其实就在这铁站当“贼”抓过,不过手里提满了东西,也没法回答,只能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一件有趣的事。
他们没小超市,直接骆静语父母家。
占喜并不紧张,她现在的手语水平还不错,和小鱼的日常交流几乎没有问题,只要小鱼的家人们手语打得别太快就行。再说了,不是还有一位健听人姐夫吗?实在不行,姐夫也能帮她翻译。
骆家所在的小区很,九十年代造的房子,他们自从福利工厂改制后搬到这里也有十几年了,周围都是邻居。
骆静语带着占喜上楼时碰到一位邻居阿姨,对方欣喜叫住他:“小鱼!回来吃饭啊?好久没见了呀,呦!这是对象吗?真漂亮啊。”
占喜甜甜喊:“阿姨好,我是小鱼的女朋友。”
邻居阿姨愣了一下,赶紧说:“好好,们快上楼吧,提着东西怪沉的。哎呦呦,小鱼以前还是小孩呢,现在居然都有对象了,我们怎么不要哦。”
来到四楼门前,骆静语和占喜对视一眼,按下了家里的门铃。
门铃和1504一样,通着灯泡,他按了里头的灯就会亮。
很快,门打开了,占喜看着门后出现的三人,两位人该是小鱼的父母吧?骆爸爸身材高大,架一副花眼镜,骆妈妈精心打扮过,一点不显,眉眼和小鱼很像,能看出年轻时是漂亮的女人。
还有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是占喜见过一次的小鱼姐姐。
三人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一齐打量着占喜。
骆静语对占喜说过,他的爸爸和姐姐脾气都很好,非常温柔,妈妈稍微急躁点,不过也是可爱的太太,很好相处。
“叔叔好,阿姨好,姐姐好,我叫占喜,们可以叫我欢欢或小占。”占喜也不管了,先开口叫人。阎雅娟满脸是笑,和骆明松一接过两年轻人手里的礼物,嘴里“啊啊”出声,招呼他们。
占喜的双手解放后,又手语打了一通招呼。骆明松和阎雅娟眉开眼笑,放好礼物后连连打手语夸她,夸她乖巧,夸她漂亮子高,让她坐,吃东西,两双手一比划,占喜的眼睛都要看不过来。
二了厨房,让子女好好招待占喜。骆晓梅笑『吟』『吟』看着占喜,打手语说:【我们见过一次,还记得吗?】
占喜点头:【记得的,我时候都不知道是小鱼的姐姐。】
骆静语拉着占喜来到一坐着的男人面前,打手语:【这是我姐夫。】
占喜看着高元,他和骆晓梅差不多年纪,身材中等,气质稳重端方,不过能看出两条腿要比常人孱弱,裤腿显得宽松许多,身边搁着两支腋拐。
占喜知道高元听得见,笑着说:“姐夫好,我叫占喜。”
高元笑得很温和:“好好,我叫高元,对不啊我腿不好,就不站来啦。”
认识完所有人,占喜才有空打量小鱼父母的家。房子不大,装修也有些年头了,她拉拉骆静语的袖子,打手语说:【带我参观一下的房间?】
骆静语:“……”
高元哈哈大笑,帮尴尬的小舅子解释:“小占,小鱼没房间,这屋子两室一厅,爸妈住一间,晓梅住一间,小鱼以前一直是睡客厅的,支小床。我头两年上门时床还在,后来他买了房子,爸妈才把他客厅里的小床给撤了。”
说着,高元指指现在摆着一柜子的客厅角落,“喏,就,一张一米宽的小床,特别短,他头高,脚都要从床尾伸出来,晚上睡觉还要多加一凳子来搁脚。”
骆晓梅读完丈夫的唇语,掩着嘴不停笑。
占喜都听呆了,小鱼都没和她说过,他在家居然是没有房间的。
怎么这么可怜啊!她看向骆静语,他不好意思对她笑笑,拉着她在餐桌边坐下,把零食盒子推到她面前,双手比划着让她吃东西。
这时,厨房里传来一些动静,是聋人交流时嘴巴里发出来的声音,音量还不轻,只有占喜和高元听得到。
占喜不往厨房看,就见阎雅娟跑出来,身后是一脸无奈的骆明松。占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阎雅娟已经到了她面前,给了她一厚厚的红包。
“阿、阿姨?我……”占喜站身没来得及推掉,阎雅娟已经把红包塞她手里,打手语道:【乖孩子,收下,这是叔叔阿姨给的,收下,收下。】
骆明松走过来,也打手语道:【本来是吃完饭再给的,小鱼妈妈太着急,就现在给,我说又不会逃跑,她也不听。】
高元和骆晓梅边看边笑,占喜一脸窘迫拿着红包,转头看向骆静语,他笑得特别开心,打手语说:【收下吧,我爸爸妈妈的心意。】
“啊……”这红包好厚啊,一万块吗?占喜太难为情了,只能对着阎雅娟和骆明松打手语:【谢谢叔叔阿姨,谢谢。】
晚餐菜肴极为丰盛美味,六人围桌而坐,气氛温馨却也安静。
大家都手语交流,骆明松和阎雅娟打手语时会配合出声,嘴型像是在说话,嗓门时大时小。这样的情景占喜在陈亮和『毛』『毛』身上见过,不过是在室外,感触不深,此刻在狭小的室内,这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听来就特别明显。
高元特坐在占喜身边,偶尔低下头佯装吃菜,也不看她,小幅度动着嘴唇对她说话:“小占,他们家里人交流时,有时候会发声,不要害怕,这是正常的现象,因为小鱼不爱发声,我怕不适应。”
占喜心中感动,也悄悄说:“不会的,姐夫,小鱼在我面前会发声,我不会害怕。”
高元一愣,随即感到欣慰,小鱼在他面前都不爱出声,却愿意在占喜面前出声,说明他已经把占喜当成了最亲密的人。
骆静语没注意到高元和占喜之间的对话,不停为占喜夹菜,家里所有人都在劝占喜多吃点,说她太瘦了。
占喜搁下筷子打手语道:【我和小鱼在一,已经重了好多,他做饭太好吃,都把我养胖了。】
阎雅娟表情很丰富,打手语说:【不胖,不胖,女孩子太瘦不好,多吃点,多吃点。】
骆晓梅这天过生日,吃完饭,骆静语捧出了生日蛋糕。这一次,占喜没再傻乎乎提唱生日歌的事,只是靠在骆静语身上乖乖看。
骆晓梅闭眼许愿,睁开眼睛后轻轻吹熄了蜡烛,高元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一边打手语一边说:“婆生日快乐,永远十八岁。”
逗得骆晓梅笑不停。
骆静语把蛋糕切开给大家吃,这时,阎雅娟从房间里拿来几本相册,交给骆静语,“啊啊”比划着让他拿给占喜看。
骆静语很头疼,接都不接,皱着眉打手语让妈赶紧拿走拿走。占喜已经眼尖发现了,接过相册开心叫:“是小鱼小时候的照片吗?我要看我要看!”
阎雅娟笑着手语说:【是小鱼和晓梅小时候,很可爱的,看看。】
骆静语垮着脸郁闷:一点都不可爱好吗!
占喜翻开相册,终于知道阎雅娟为什么会说小鱼小时候可爱了,因为——里头居然有几张,小鱼是穿着女装!
“哈哈哈哈哈哈!”看着穿着小裙子的小小鱼,占喜笑得东倒西歪,“为什么要穿裙子啊?我的天啊!哈哈哈哈……小鱼小时候也太可爱了吧!”
照片是胶卷印的,骆静语只有三、四岁大,骆晓梅比他大四岁,子高了一大截。
占喜看着照片里小小的骆静语,从眉眼五官依稀可辨认出是他。头发不像别的小男孩样留得很短,都有刘海了,皮肤白白的,脸圆圆的,眼睛又黑又亮,有时候是懵懵的表情,有时候咧着小嘴巴在笑,看着就是又乖又萌的小朋友。
骆静语超级无奈坐在她身边,高元帮忙讲解:“其实不是故意给小鱼穿裙子,会他没上幼园嘛,家里条件不好,夏天有时候他会『尿』床,裤子换不过来,妈妈就给他穿晓梅穿不下的裙子。爸爸觉得好玩又给他拍了下来,他肯定是有男孩衣服的。啊……是妈妈和我说的,小鱼别这么看我,哈哈哈哈……”
高元接触到骆静语充满怨念的目光,和骆晓梅一笑得直抖。占喜更是笑得不行了,抱着骆静语的胳膊说:“小时候还『尿』床啊?”
骆静语都快要气死了,心,谁小时候不『尿』床??
占喜还在翻相册,一张张认真看。
她在周莲家看过小鱼初中、高中时的照片,现在又看到了他幼年、童年时的照片,像是回顾了一遍小鱼的成史。看着他从一小不点变成一小男孩,又变成一小少年、青年,最后就变成了她身边这温柔又安静的男人。
她挑了几张可爱的照片手机翻拍下来,还包括了几张女装照。骆静语先手挡着照片不让她拍,占喜瞪他,他才不情不愿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她拍下他的黑历史。
蛋糕吃完了,骆静语收拾碗盘、主动厨房洗碗。
阎雅娟拉着占喜手语聊天,占喜的情况家里人都知道,这时候就问问她和小鱼是怎么认识的,说小鱼有很多缺点,比较内向,不怎么擅和人交流,有时候会很固执,学历不高,希望占喜不要介意。
阎雅娟也不知道占喜的手语水平如何,双手比划得很慢:【好孩子,小鱼是第一次谈朋友,是他带回家的第一女孩,我看得出来小鱼很喜欢,和在一后,他开心了许多。我也看得出来是很好的女孩子,希望和小鱼能好好交往,互相帮助,互相关心,希望不要嫌弃小鱼耳朵听不见。真的,阿姨和保证,除了听不见,小鱼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男孩子,他一定会好好对的。】
“说”到后来,阎雅娟忍不住哭了,骆晓梅赶紧身安慰母亲,阎雅娟自觉失态,和骆晓梅一了房间。
骆明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没看他们聊天,顾自看着电视。
餐桌边只剩下占喜和高元。
高元见无人注意他们,开了口:“小占,姐夫和聊几句。”
“哦。”占喜赶紧坐正,“姐夫说,我听着呢。”
“别紧张,就是随聊聊。”高元笑道,“我其实是发言人,在们回来前,家里开过家庭会议,一致推选我来和聊聊。我和说的事,小鱼都不知道,回头要不要和他继续讨论,我们没意见,自己看着办。”
他这么开头,占喜反而更紧张了。
什么情况?难道是小鱼家里不同意吗?不同意还给她一大红包?
高元问:“不知道小鱼有没有和说过,晓梅肚子里的孩子耳朵不好?”
占喜不安点点头。
高元笑笑:“……们聊过孩子的事吗?”
占喜了,有聊过一点点,不过没深入,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说到结婚,孩子就是避不过的话题。”高元慢悠悠说,“上一次小鱼回家,为了这事和他姐姐闹得不太愉快,也有一月了。这次他俩见面都当没发生过,不过我知道,小鱼心里这事很难过。然后吧……爸爸妈妈其实一直在担心,会因为孩子的事和小鱼手。”
占喜没吭声,继续听高元说。
高元:“我知道现在很多人结婚会好不要孩子,丁克,可是人的法会变的,有时候是男的变,有时候是女的变,只要有人变了,婚姻就会产生危机。我和晓梅结婚时也说好不要孩子,一是担心她的耳聋会遗传,另一就是我腿不好,怕拖累孩子,让我们变成孩子的负担。”
“可是结婚这么多年,我和晓梅的日子渐渐好过来,工作稳定,都是铁饭碗,有房有车,加上我们两本身也挺喜欢孩子,就着要一。”
高元喝了一口茶,“本来,基因检测结果出来前,晓梅还和我说孩子要是耳朵不好,就不要了。可结果真出来了,晓梅就哭着问我,是不是真的要放弃这孩子。我就知道,她舍不得这孩子。”
“小鱼说我们自私,不为这孩子着,说孩子一辈子会背着歧视,过得很苦。我们怎么会不到呢?两人的日子过得不舒服吗?养一耳聋的孩子压力不大吗?当然大呀,我自己就是残疾人,残疾人在这社会过得有多难,多苦,我和晓梅比谁都了解。为什么我们还是留下这孩子?一是因为舍不得,另一原因是,我们觉得耳聋不是种会威胁生命、影响寿命的缺陷,如果养育得好,孩子是可以正常学习正常生活的。能安装人工耳蜗的话就更好了,他都能上普通小学,能听会说,和别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占喜点点头,对于骆晓梅和高元的决定,她觉得自己没有发表评论的权利。这对年轻夫妻都是残疾人,考虑得肯定比旁人更多。
“人类群体中,缺陷人口的出生是有一定比例的,还有一些人会在成过程中因为生病或意外,变成缺陷人口,前者就是晓梅和小鱼,后者就是我。随着科技的步,这比例会慢慢下降,但它永远不会消失。”
高元的语气一直很平和,“一对夫妻行各种产前检查,就是为了能够预防孩子带着缺陷出生。大家都知道,家里要是多了一身体或智力有问题的孩子,会影响生活质量,影响夫妻感情。可是耳聋这事……和小鱼在一也该知道,除了听不见,他就是很健康的人,一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谋生本领。”
“我和晓梅做好了准备,迎接这孩子的降生。我们会给予他全部的爱,愿意为他行改善听力的治疗,愿意好好培养他,他要像晓梅一样学习文或是像小鱼样学一门手艺,我们都会支持。”
“有一件事,我告诉,这件事小鱼并不知道,还是我丈母娘后来告诉晓梅的,晓梅告诉给我,我们都觉得不要告诉小鱼比较好。”
高元笑了一下,“小占,知道小鱼为什么会出生吗?”
占喜摇摇头:“不知道,他没和我说过这。”
“我丈母娘是意外怀孕才有的小鱼。”高元说,“时候他们有了晓梅,耳朵是聋的,哪还敢再生一孩子?可是意外怀孕了嘛,我丈母娘就医院打算流产,的医院比较小,检查的时候一医生对她说,他们头胎是女,如果第二胎是男孩,耳朵肯定就是好的,遗传男女,他们家估计是传女不传男。”
高元到这事就无语,“知道这事有多荒唐吗?因为我丈母娘是聋人,医生以为是她遗传给了晓梅。两人交流本来就不顺畅,我丈母娘文也不高,一听医生都这么说了,立刻就说手术不做了。”
占喜:“……”
高元:“时候也没有胎基因检测技术,为了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我丈人还到处托关系,后来找人做了b超,确定了是男孩,家里好开心啊!医生说的呀,男孩就是健康的,他们真不是重男轻女,要不然也不会是晓梅有房间而小鱼没有了。他们就是要一健康的小孩,大了可以帮帮家里。于是我丈母娘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全家满怀期待等待小鱼出生,结果生下来一查,聋人。能象当时我丈人丈母娘受了多大的打击吗?”
占喜换位思考了一下,就很……难过。
“如果没有医生的话,我丈母娘当天就做流产手术了。小鱼……也就不存在了,能解这意思吗?”高元看着占喜,指指厨房里年轻男人的背影,“上,就不会有骆静语这人。”
占喜也望向厨房,骆静语还在洗碗,这天菜多,碗盘就多,他微微弓着背,完全不知道客厅里的高元在说什么。
高元继续说,“小鱼四岁的时候,我丈人给他安助听器,检查后发现不行,医生就给他介绍了人工耳蜗。时候人工耳蜗还是新玩意,只有北京可以做,晓梅已经超龄了,我丈人带小鱼北京,可是一打听价格……太贵了,没有钱,小鱼就给耽误了。”
高元叹口气,“小鱼二十岁左右吧……是晓梅和我说的,这事我丈人丈母娘都不知道,小鱼只告诉给晓梅,他们姐弟俩一直无话不谈。会小鱼在外面租房子,拼了命赚钱存钱,吃得很差,睡得很少,人瘦得皮包骨头,好不容易存了几万块钱,他自己跑医院做检查,问医生能不能安装人工耳蜗。”
占喜的心狠狠揪了来,原来她的小鱼在大以后还过治耳朵,他都没有和她说过。
“可是医生说不行。”高元指指自己的耳朵,“小鱼从小极重度耳聋,没有装过助听器,没有经受过一丁点的声音刺激,他对声音是没有概念的。医生说,一从来没有受过声音刺激的成年人,如果装上人工耳蜗,就等于耳边会出现持续的噪音,小占象一下……”
高元努力给占喜解释,“假如从现在开始,的耳边二十四小时都出现噪音、杂音,是完全无法辨信息的声音,睡觉时都有,永远不会停止,会怎么样?”
占喜体味了一下,不确定反问:“会崩溃?”
高元点头:“差不多吧,会神经衰弱,会崩溃,根本到不了学习说话的阶段,人的精神直接就废了。所以,人工耳蜗要从小安装,让幼从小适应。成年语前聋,医生是不会给安装人工耳蜗的,除非这人从小就戴助听器,有残余听力。”
占喜听明白了。
“小鱼经过这一趟,也算是彻底死了心。他告诉晓梅,其实他无所谓能不能学会说话,只是听听声音是什么样的,他这辈子,从来没听见过任何声音。”
高元顿了一下,“小鱼当初医生拒绝时的感受,我觉得我可以解,就和我生了病后医生告诉我‘这辈子都不能站来’差不多吧。要接受这事实很痛苦,但又必须得接受,不会因为不接受,它就不会发生。”
“说了这么多,我问问,小占,可怜他吗?”高元又指指厨房。
占喜看一眼骆静语修的背影,都没就摇了摇头:“没有过。”
“我大概能解小鱼为什么会喜欢了。”高元释然微笑,“他从小到大,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女孩子,会吸引,根本是躲不掉的。我倒是比较好奇,按小鱼的『性』格,他应该是都不敢会和处对象,俩是谁追的谁啊?”
啊……又是这问题,这一次,占喜承认了:“应该是我追的他吧。”
“怪不得。”高元觉得很有趣,“哥哥见过小鱼了,对吗?”
“嗯。”占喜点头。
“小鱼见哥哥的前一晚,和我聊过天,我让他自然点,姿态不要放得太低,让他多给哥哥展示他的优点,知道他怎么说?”
占喜的心酸酸的,问:“怎么说?”
“他问我……”高元说,“‘我有什么优点?’”
占喜:“……”
高元笑着问她:“觉得,小鱼优点多吗?”
“多啊,说都说不完呢。”占喜的眼睛就凝在骆静语的身影上,“我真的很喜欢他,和他在一特别开心。”
高元点头道:“他的确是很好的男孩子,晓梅在聋校教书,教了这么多聋人学生,我在残联工作,同事里也有聋人,但像小鱼这样干净纯粹的人,我们都没见过。”
高元默了几秒,“说回之前的话题,小占,和小鱼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孩子。小鱼和晓梅不一样,他非常坚定不会要一耳聋的小孩。也许现在可以接受结了婚不要孩子,但以后年纪大了,法变了呢?或者接受了,的家人不接受呢?又或者,的家人根本就接受不了的丈夫是聋人呢?这些问题,和小鱼还是要多沟通,要达成共识。”
看着占喜很有些无措的神情,高元安慰她,“还年轻,小鱼说才二十四岁,在我们看来俩都很小,恋爱也就谈了半年多,法并不成熟。小占,千万不要有心压力,现在和小鱼在一,我们很开心,会祝福们。如果有一天,因为各种原因和小鱼手,我们全都解,不会有任何人苛责。我们还会感谢,感谢陪伴小鱼度过一段快乐的日子,相信小鱼自己也不会来怪。这……就是爸爸妈妈让我带给的话。”
骆静语洗完碗、收拾完厨房后回到客厅,阎雅娟也在骆晓梅的陪伴下出了房间。占喜这时候终于知道,高元和她的聊天时间是小鱼家人特留给他们的。
阎雅娟和高元视线交流后,看向占喜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是一母亲充满歉意的目光。骆晓梅神情平静,骆明松依旧是慈祥的父亲,一大家子人,只有骆静语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占喜时脸上又挂上了人畜无害的微笑。
时候不早了,骆静语和占喜告辞离开。阎雅娟说第二天是中秋节,不过既然吃过饭了,子和女朋友也不再跑一趟,中秋节就两人一过吧,骆静语点头应下。
他和占喜坐铁回家,到家时已是很晚。
自从方旭的事情发生后,占喜大多数时间都睡在1504,和骆静语一张床。她已经习惯了在小鱼的怀抱里醒来,连着小鲸鱼玩偶都她带了上来,一张大床上睡两人,一大一小两只鲸鱼玩偶,有时候礼物还会跳上床挤在他们身边,也是十热闹。
回家后,他们别在主卫和客卫洗澡,骆静语现在大方多了,睡觉就穿着t恤和内裤,占喜还是偏爱穿睡裙。她把头发吹干,踩着拖鞋回到主卧,骆静语已经靠在床背上等她,手里是一本翻开的书。
这书是他让占喜帮忙挑的,已经看了快一月,才看了大半本。
占喜不会笑话他,小鱼主动提出看书是好事,他阅读慢,占喜很解。
她跳到床上,抱住了骆静语的腰向他撒娇,两双光溜溜的腿缠在一,是一对恋人最亲密无间的姿势。礼物也溜了来,跳上床乖乖窝在骆静语的另一边,紧紧挨着他的身体。
骆静语觉得身边像是有两只猫,一边一只在蹭他,蹭得他的心都躁动来了。
他没管只真猫,把书放在床头柜上后,转过身就抱住了只假猫。她软软依偎在他怀里,香喷喷的,身上和头发上是和他一样的味道,浓浓的『奶』味,勾得他都馋了,低下头就吻她的唇。
同床而眠一月,又是一对心意相通的年轻恋人,很多羞羞的事他们都做过了,就只差最后一步。
这件事骆静语比占喜更坚持。
占喜原本没多,和高元谈过话后,算是知道了小鱼和他家人们的法。他们大概……都觉得这段感情不会走到最后,所以,他们就希望小鱼可以忍耐,不要做一些“伤害”她的事。
这样,如果哪天他们手了,小鱼和他的家人们心里会好受些。
亲昵了好一会,骆静语才意犹未尽松开占喜,打手语说:【今天,紧张吗?】
占喜摇摇头。
骆静语笑了一下,因为离得很近,又是半躺着,他的手语幅度打得很小:【我爸爸妈妈很喜欢,我妈妈说,比照片上还要好看。】
占喜『摸』了『摸』他的脸:“傻瓜。”
她的手指渐渐移下来,指腹触到他突的喉结上,他止不住做了吞咽动作,喉结也跟着滚动。
占喜抬眸看他,开口道:“小鱼,叫我。”
骆静语一怔,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微微张嘴,试探『性』开口:“hua呃hua呃……”
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游戏,他已经从只会发“h”音练习到了可以完整发出整音节的阶段,比以前的“歪呃歪呃”更贴近“欢欢”,虽然还是不太标准,占喜已经很满足。
“欢欢,欢欢。”她的指腹按着他的喉结,感受到他发声时喉部的振动,骆静语又叫了几声,眼神变得疑『惑』,像是在问:怎么了?
占喜没回答,什么都不说,她看着他熟悉的脸,清澈的眼睛,又一次抬手『摸』上他的脸颊,他也抬右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他的手比她大,比她热,手背上是一道愈合不久的醒目红疤。
医生说骆静语幸好不是疤痕体质,这疤留是留下了,没有象中么狰狞丑陋,四公,粉红『色』,从手背一直延伸到无指下,可是占喜每一次看到还是会感到心疼。
骆静语问过她,他的手破了相,她是不是会不再喜欢?
她说不会,她更担心的是他的手功能受损,因为他不仅要靠这双手工作,还要靠这双手说话,他的双手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她最最珍惜的宝贝。
占喜突然仰脸颊亲吻骆静语,这吻要比刚才的吻激烈许多,吻得他往后一倒,人都躺在了床上。这动静吓得礼物“喵喵”一声叫,从床上跳了下,观望着两脚兽们纠缠的身影,不敢再上来。
这样热烈奔放的欢欢,是骆静语没见过的,关于亲热的事,他俩都很害羞,每一次都偷偷『摸』『摸』小打小闹,就光是些小亲密已经让骆静语喜欢得不行。
占喜这会的主动更是叫他受宠若惊,压着吻了好久,他才翻身而,抱住她,渐渐为主动攻。
……
就在骆静语扯扯裤子、又一次准备下床卫生间时,占喜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他这时身体很尴尬,脸红得像番茄一样,心脏突突『乱』跳,只赶紧纾解一番,回头看占喜时眼神里带上了委屈和哀求。
占喜坐身,固执拉着他的手。她的发松软披在肩上,睡裙领口的一边还滑了下,『露』出白皙的肩膀,睡裙不,两条细而白的腿就明晃晃展示在骆静语面前。
她咬着唇,眼神『迷』离,掌心里出了汗,他也一样。
她轻声说:“小鱼,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