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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岐贴着赵董的一侧耳边扣动扳机开了一枪，子弹击中前方的墙壁，在激起的烟尘中留下焦黑的印记。
一瞬间，赵董的半个脑子都是麻木的，耳朵里除了耳鸣什么都听不到。
说实话，这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本来以为李岐整来的这玩意儿只是个玩具。
结果竟然是真货吗？过后得好好查查这小子哪里来的这玩意儿。
枪声响起之后，外面的脚步声明显出现慌乱，在外面的人冲进来之前，李岐纵身从赵董办公室的窗户跃下。
赵董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并不高，但这个高度跳出去毫无准备的话也得帅残废。
李岐这一跳很是讲究动作，几乎算是一直贴着墙擦下去，两手顾不上粗糙的墙面摩擦带来的痛感，胡乱地抓了几把，终于在滑过下一层房间窗户之前抓住了不知道从哪儿垂下的一根绳子。
接下来就是基础操作了，他深呼吸一口，发动能力停滞时间，小心地把脚搭在楼层外侧狭窄的窗台上。
真是的，哪都通的公司都做到这么大了，至于在公司总部这小小的窗台上节省吗？
踩住窗台，他顺利地拉开窗户跳进去，如果从楼上那些人的视角看，他就是跳出窗户后凭空消失了。
赵董办公室正下方的房间也是一间办公室，不过看上去像是没人在使用的样子，只有布满尘土的基础摆设。
在这种环境中，他很难不留下痕迹，好在他也没必要在意这个。
既然他有办法旁若无人的溜进哪都通办公楼，那么他也就有本事悄无声息的出去。
只不过他耽误不起太长的时间，必须要尽快。
一路小跑出逃，在能力到达极限之后，李岐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栽倒在路边。
脸着地的动作引来周围路人的频频侧目，但他无暇顾及此刻的狼狈。
仔细想来，那个第一次学会使用能力的晚上，也是这样狼狈。
父亲只冲他喊了一声“跑”，没来得及教给他该跑向什么地方。
在与凶手目光相接的短暂错愕后，年幼的李岐甩着一脸的鼻涕眼泪，推开已经被破坏门锁的防盗门跑出去。
他最先想到的是去邻居婶子家求助，父亲不在家的时候，他的伙食基本都好心的婶子负责起来。
但今晚偏偏婶子一家不在家，他想起来邻居姐姐考上了大学，他们全家为了庆祝出门旅行去了。
那就是街道办的江奶奶，江奶奶说过他的生活会由街道办负责，他进入幼儿园确实也是江奶奶帮的忙。
李岐想着，江奶奶这么好的人，不会不救自己的。
他记得江奶奶家住的位置，奋力地朝着那个方向跑去，他清楚自己要更快一些，因为他还要喊人回家救父亲的命。
身体越来越沉重，体内有奇异的温暖感在流动，往常只有父亲引导的时间，他的身体才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敢停下。
可他还是晚了，决定命运的这段路，他终究是没有走到尽头。
“哎呀，真吓人啊……”
“听说是凶杀，可能是入室抢劫被发现就动手杀人了吧……”
“那家的小孩真可怜咯，听说妈也不在了，这不一下成孤儿了……”
“哎呦，作孽哦，真遭罪……”
李岐再次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是在一个寒湿的雨天，江奶奶抱着他，没有挤进议论纷纷的人群中。
人群中的一言一语，像是一条条肥胖饱胀的虫子，不顾他意愿的蛮横挤进他的脑子里，钻得他脑仁生疼。
江奶奶很贴心，看出了他小心的排斥，拢了拢他带在脑袋上的帽子，默默带着他离开。
他的父亲死了，甚至连尸首都没有找到，只有一地刺目的血迹提醒着人们一场凶案的发生。
之后的那段时间，李岐麻木地随波逐流，被各种人带来带去处理各种事物。
他的脑子像是傻掉了，又像是灵魂也死在了那个夜晚。
直到师父将他从福利院带出来，他才迎来新生。
在师父的引导下，他才算是正式的接触异人的世界，想明白在那个逃命的晚上，他已经学会施展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
也许只有一分钟，他也算是给自己争取了一分钟的逃命时间。
但更多的，他这条命还是父亲给他换来的。
师父没有更多的教导他关于能力的使用，毕竟先天异能也不能只靠别人带领，还是得自己领悟。
但师父曾叮嘱他平常一定要少使用能力，他不需要有多大的成就，只要保重自己就好。
结果现在……唉，这也是谁都不愿意想到的发展。
李岐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尽量避开人流，往偏僻的地方走。
公司的人这会儿是没有追过来，但赵董清楚他的能力，想明白他的逃跑方式并不难。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小小年纪这么有能耐呢？”
光线昏暗的狭窄胡同里，一道黑影挡在李岐面前。
他紧捂着胸口，深呼吸一口，听出那人的声音非常熟悉。
“……师父。”
胸腔里的痛楚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发展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李岐紧抿着双唇，很艰难地挤出这么一声称呼。
人影慢慢从昏暗的位置走出来，暴露在稍亮的光线之下的，赫然是李岐师父的脸。
两年未见，师父似乎颓废不少，脸下没来得及清理的胡渣显得整个人邋里邋遢，跟李岐记忆中师父的气质大相径庭。
师父，看来这两年，你过得也挺狼狈啊。
师父走上前来，搀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师父，你……”
难以想象久别竟然重逢在这样的境况下，李岐刚想开口，就被师父给堵了回去。
“嘘，叙旧的话还是等会儿再来吧，这里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他扶着李岐，就要往一个方向离开，李岐努力地扯扯嘴角，平复着自己内心惊涛骇浪的情绪，
“该说不愧是师父，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准备好后路了。”
师父觉察不对，皱眉看向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