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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令漪发了高热，折腾了一个晚上，再醒过来时，就看见慧娘一脸焦急地坐在她身边。
柳令漪想叫她，嗓子却沙哑得说不出话来。
“你总算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慧娘取下她头顶的湿布，沾了些凉水又重新放了上去。
柳令漪张张嘴，慧娘忙给她灌下一大碗水，冰凉的井水钻进滚热的腔子里，呛得她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谁允许你们在这偷懒的？”杨姑姑拎着鞭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慧娘忙不迭磕了两个头，“姑姑，筠筠她发烧了，求您赏她点药吃吧，不然她烧起来会没命的！”
杨姑姑抬手就是一鞭子，狠狠抽在慧娘身上，“她是主子小姐么，让我给她找药吃，我看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慧娘摸了摸后背，破烂的衣衫被抽开一个大口子，上面一道长长的血痕，疼得慧娘直掉眼泪。
“还不快起来，等着谁伺候呢？我告诉你，今天郭嬷嬷不在，谁敢偷懒，先问问我的鞭子！”
杨姑姑说罢，一鞭子直接朝柳令漪抽去，慧娘忙扑倒柳令漪身上，替她受了这一下。
“这贱蹄子，还不滚开！”
杨姑姑抬起手又是一鞭，只不过这一次，鞭子被柳令漪牢牢抓住，握在了手里。
她嗓音嘶哑，平静道：“你到底是个姑姑，就是权力再大，还能大过郭嬷嬷吗？”
杨姑姑更加恼怒，“你敢威胁我？”
柳令漪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滴血珠晕开，白面红唇，看着有些瘆人。
“我不是威胁你，我是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杨姑姑轻蔑发出一声轻嗤，“交易？你有什么交易配和我做？”
柳令漪转头看向慧娘，“你先出去，帮我关上门。”
慧娘担忧道：“可是……”
“快去！”
慧娘怯怯地看了杨姑姑一眼，捂着伤口走了出去。
柳令漪松开她的鞭子，坐直身子，淡淡道：“你头上有郭嬷嬷，只要她不倒，你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头的，偏偏你和郭嬷嬷年纪相当，要是想熬到她死，说不定先给自己熬没了。”
“你！”
“姑姑别恼，先听我一言，我手里有郭嬷嬷私放印子钱的证据，只要把这些交给她的上级，郭嬷嬷这个掌事是肯定做不成了。”
杨姑姑面色仍有犹豫：“她如此宠信你，你怎么肯帮我扳倒她？”
柳令漪捂着嘴，用力地咳嗽了两声，“不是帮你，是和你做交易，我自然有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离开浣衣局。”
杨姑姑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成交！”
她收起鞭子，正准备离开，柳令漪躺在床上，声音嘶哑的仿佛地狱的鬼魅。
她阴恻恻地提醒道：“就算郭嬷嬷倒台了，她手下可不止您一位主管，杨姑姑可要早做打算啊。”
说罢，柳令漪再次陷入了昏睡。
杨姑姑怕她死了，丢给慧娘一包红糖和一块生姜，慧娘煮了一大壶热姜茶给柳令漪灌下。
半夜，柳令漪发了许多汗，嚷着要水，慧娘忙又给她灌了一碗温热的姜茶。
她喝了半碗，就退开了慧娘的手，“哪来的糖？”
“杨姑姑给的，她不知道抽什么风，不但给姜给糖，又给了咱们一床被子。”慧娘接过她没喝干净的碗，将碗底的糖水一饮而尽，满足地咂了咂嘴。
柳令漪点了点头，觉得精神好多了，拎起水壶给慧娘也倒了一碗，“你也喝点吧。”
慧娘馋的舔了舔嘴唇，“我没事的，你是病人，还是你喝吧。”
“你也喝点御御寒，别被我传染了，不然谁来照顾我？”
慧娘闻言这才端起碗喝了个干净，柳令漪又掏出小太监给的药膏，之前她没舍得用，全都给慧娘擦在了伤口上。
两个人准备再次躺下的时候，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
一个瘦弱的女人披头散发地爬了起来，趴在门上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慧娘无奈道：“是那个疯女人，她又发疯了，这一闹又不知道要闹几个时辰了！”
柳令漪看她的身影有些熟悉，“是我第一天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女人么？”
“可不就是她么，挨了好几次打，可就是学不乖，别理她，一会姑姑就来打人了……”
慧娘碎碎念着躺下，果不其然，许姑姑很快赶来，一鞭又一鞭抽在她身上。
哀嚎声很快响彻了整间屋子，柳令漪不忍地别过眼，眼下的处境，她连自保都十分勉强，更别提救人了。
女人被打得惨叫连连，还是扯着许姑姑的衣角哀求道：“你们、你们抓错人了，我是、我是镇国公的嫡女……我是李棠薇！”
柳令漪听见这个名字，不由得浑身一凛，从床上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