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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芙同样看清了那个人，忙上前轻轻扶住柳令漪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为她顺气。
宋禧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不解地握住柳令漪冰凉的小手。
春姨娘给宋永昌斟了一杯酒，宋永昌仰头饮下，一把掀开了她的面纱，“这是为父新纳的侧室，你们该叫春姨娘的。”
面纱掀开的一瞬间，宋禧便全都明白了，他冷笑道：“父亲连儿媳房里的丫鬟都要纳，传出去不怕别人嗤笑么？”
宋永昌也冷了脸，沉声道：“你认错了，这是端王府送来的春姨娘，是正经脱了奴籍的平民。”
正经脱了奴籍的平民。
这几个字仿佛针一样扎进柳令漪的心脏，她用力抓住了宋禧的手。
宋禧看不过去，刚要张口，柳令漪忽然也斟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道：“你该恭喜父亲才是。”
宋永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目光中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宋禧也毫不示弱地回望，从前宋永昌大权在握，他都丝毫不惧，如今吏部一半的势力都握在他手中，他更加不会受人威胁。
柳令漪知道宋禧根本不在乎宋永昌纳什么侧室，只是心疼她而已，于是忙抓住他的小指，在他的掌心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宋禧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这才举起那杯酒喝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闹，众人也没了宴饮的心思。
宋禧放下筷子，“宝珠还病着，咱们倒是热闹，独留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怕是一会又要哭闹，父亲恕罪，我和令漪先行一步。”
宋永昌也没有强留，“也好，我这里有一封红包，你等会替我带给宝珠。”
宋禧一拱手，便拉着柳令漪起身告辞。
春姨娘忽然轻声道：“你们几个还不快跟上，公爷既然把你们给了二爷，以后就都是二爷的人了。”
端王府送来的这几个姑娘正值青春年华，跟着半老的宋永昌，自然不如跟着年轻气盛的宋禧，当即跟在宋禧后面，殷勤地伺候着。
柳令漪回过头，没有一丝的不悦，十分恭敬地微微一笑，“多谢姨娘。”
春姨娘给宋永昌布菜的手微微一抖，看向柳令漪的眼睛有些泛红。
柳令漪别过目光，再也不去看她。
两个人离了景行园，宋禧便喊来守正，“把这几个给我捆起来，随便找个地方发卖了！”
五个姑娘急得面面相觑，下饺子一样挨个跪下，不停地哭喊着求宋禧放过。
柳令漪摆摆手让守正下去，对着五个姑娘温声道：
“咱们二爷是个眼底不揉沙子的，你们也看见了。与其在院子里熬日子，还不如出去谋条生路，或嫁人或是到铺子里去做工，我只让你们自己选，有想留下的，也不会缺了你们的吃穿，你们且想想吧，明日一早告诉我。”
说罢，她便叫月芙给这几个人安排了住处，拉着宋禧去看宝珠。
宝珠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大夫嘱咐了不许她见风，外面热闹非凡，她只能在屋里眼巴巴地往外瞧，委屈得都快哭了。
小芽儿在一旁劝着，“姑娘快看，这么多好吃的呢，二爷还送了不少好玩的过来，大过年的可不许哭，要笑一笑，新的一年才会顺心如意啊！”
宝珠望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瘪着小嘴抱怨道：“二叔叔二婶婶也不来看我，天天把我关在屋子里，对着这些肥鸡肥鸭的，我都快成肥猪了！”
“哦？谁家的小肥猪，怎么还会说话呀？”
柳令漪从门外钻进来，学着小猪的模样发出两声轻哼。
宝珠的眼睛瞬间亮了，连穿鞋也顾不上，立刻跳下床飞扑到柳令漪怀里。
宋禧随手抄起旁边的大衣，将宝珠裹了个严严实实，“走，二叔带你放烟花去！”
“好耶好耶，放烟花去啦！”宝珠高兴地跳起来，抓着宋禧和柳令漪的手就要往外拉。
柳令漪取过一旁的狐裘围巾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玩归玩，可不许在着凉了，不然就更不能出门了。”
“我知道啦，咱们快走吧！”宝珠早就等不及，拉着她们就往门外冲去。
宋禧抱着宝珠，点燃了最大的一颗爆竹，噼里啪啦的响声让宝珠立刻捂上耳朵，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没有一点害怕的模样。
他一手抱着宝珠，一手牵着柳令漪，闪耀的烟花下，他侧头看向柳令漪，满足感充盈了他整颗怦怦跳动的心脏。
疯玩了一个晚上，宝珠累得直接趴在宋禧肩头上睡着了。
他一手抱着宝珠，一手托着宝珠的后颈，将她轻轻放回床上，小心帮她裹好被子。
柳令漪望着宋禧的动作，忽然心头一动，她想，如果宋禧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也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过了子时，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宋禧抱着柳令漪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五个姑娘中有三个表示要出府去，还有两个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柳令漪便安排她们住在别院，派了两个丫头去伺候。
她梳洗完毕，便收拾箱笼，准备要回娘家探亲。
春姨娘被下人扶着，远远望着手忙脚轮的月芙和慧娘，神色有些复杂。
慧娘落下了东西，正要回去取，瞥见景行园门口的春姨娘，装作没看见直接绕了过去。
“站住！”春姨娘命令道。
慧娘充耳不闻，快步往前走。
很快便有两个丫鬟跑过来抓住了她，其中一个还狠狠推搡了一把，“我家姨娘叫你站住，你耳朵聋了么？”
慧娘回过头，黑着脸看向春姨娘。
春姨娘扶一扶自己的鬓发，“翡缎，教教她规矩。”
叫翡缎的小丫头立刻在慧娘脸上掐了一把，啐道：“见了姨娘还不行礼，眼里没主子的张狂东西，呸！”
慧娘捂着脸，愤恨地看着春姨娘，抿着唇不肯说话。
翡缎抬手就要扇下去，却被人用力拉住。
慧娘看向她身后，守正攥着她的手腕，将她牢牢按住。
宋禧站在不远处，挑眉道：“慧娘，还回去。”
慧娘立刻露出笑容，两只手掐住翡缎的双颊用力扭了下去。
翡缎发出一声惨叫，慧娘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二奶奶到处找你呢，你还不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慧娘得意地看了春姨娘一眼，小跑着离开了。
宋禧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转身要走。
春姨娘在他背后柔声唤了句，“二爷，我有话要说。”
宋禧脚步没有任何停顿，春姨娘只能跟上去，高声道：
“二奶奶一直没有身孕，二爷难道就不好奇是什么原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