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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瑛瑛实在没钱了，也不知道去找谁帮忙好，唯一一个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唐琛还是她最信得过的人，但是唐琛一来，谢瑛瑛就有些后悔了。
人家又凭什么一定帮忙呢？
谢瑛瑛看着唐琛在那边忙，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过去了。
说什么好，只道谢，还是道歉，似乎都不是很是合适。
最近才赚来的钱足够给他买一辆同等质量的自行车，现在钱没有了，自己最后的一点生活费也搭了进去。
她只求有人能帮忙签字，叫钱萌顺利通过手术。
可是唐琛跟钱萌不是亲戚关系，甚至见面次数都有限，他签字后，那钱萌一家子找他的麻烦可怎么办？
谢瑛瑛知道自己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多聪明，遇到事情了似乎也从来没正面镇定的处理过。
但是钱萌不同，钱萌是她的全部精神支柱。
刚才激动又心慌，现在镇定下来，发现之前打给唐琛电话这种行为实在不可取。
可人家唐琛都来了啊！
谢瑛瑛狠狠捏了自己一把，背过身去给了自己两巴掌。
蠢货！
抽完自己，她勉强笑笑，揉了揉脸，才转过去见唐琛。
唐琛带来了之前在村子上接他们的那个医生先生，还有司机。
司机在后面跟着护士们说话，医生跟医院里其余的医生说话。
唐琛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偶尔打断提几个问题。
医院的医生都是值班的医生，但是其中一个是医院资格比较老的医生了。
他摘了花镜，跟唐琛说，“这件事啊，哎，手术要看进行的怎么样，腿脚是没问题，但是这内脏……孩子还小，送来的不是很及时，怕是要摘掉了脾肾才行！”
谢瑛瑛觉得自己才看到一点光明，眼睛又被蒙上了黑幕。
一团乌云立刻跳到了头顶上。
钱萌的腿保住了，不用坐一辈子的轮椅了。
可是她要摘除内脏器官？
“医生……”
谢瑛瑛急了，想问明白。
唐琛看到谢瑛瑛狼狈的样子，一张脸雪白，脸上有巴掌痕迹，校服像是被血水洗过的一样，提着书包，拉链坏了，可怜兮兮的张着嘴，像是此时丢了的魂儿的她。
唐琛跟自己带来的医生使了个眼色，然后轻轻扯谢瑛瑛的衣服。
谢瑛瑛茫然转头过来看他，满脑子还都是钱萌躺在火炕上的样子。
“唐老师！”
“过来，过来！”
唐琛叫她往过道上走，跟医生们离开一点距离。
谢瑛瑛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盯着唐琛的脸不知道做什么，“唐老师！”
“过来，听话，过来！”
唐琛半个身体探过去，一伸手，抓了她的手腕，把人给拽了过来。
谢瑛瑛没站稳，整个人往前冲了半步，唐琛扶着她站好。
“听话！”
手心上的温度就像是严寒冬日里送进胃里面的一碗浓稠的米粥，瞬间暖了她冰冷的身体。
不过一瞬间，谢瑛瑛安静了下来。
她平静的叹息了一声，才回过神来这个晚上自己都做了什么。
“唐老师，谢谢你能来，也……对不起，我又要麻烦你了。”
“其实也不麻烦，我就要起床了你才打电话的，我就是顺路。那边的是钱萌的父母吗？”
角落蹲在手术室门口的两个人，可怜巴巴的朝这边看过来，钱母还在哭，钱父一张脸雪白，两个人看不出来担心，好像更多的只是担心这笔数额巨大的医药费没有地方去凑。
谢瑛瑛根本没指望这样的父母能做什么，“是。唐老师，那边医生怎么说，一定要摘除钱萌的脾脏吗？”
唐琛想了一下，想这件事的确问题不小，不管钱萌如何造成现在这状况，都已经酿成了现在这样的惨剧，是无法收场的惨剧。
就算今天不是认识谢瑛瑛，他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会主动过来帮忙。
但现在的问题是，签字手术摘除内脏，他没有这个权利。
唐琛说，“我出面的话应该问题会更严重。钱萌父母是否在担心医药费的问题？我如果过去了说钱萌手术的问题，他们应该不会同意的吧？不是亲属的我，签字也没有效益的。所以，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说服他们。”
谢瑛瑛明白了。
钱萌手术不是简单的小手术，摘除脾脏之后的后续问题都需要家属认同。
所以唐琛来了也没用。
谢瑛瑛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给唐琛打电话简直是多余，蠢疯了自己。
谢瑛瑛说，“我去说，如果钱萌出事我兜着。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那唐老师，你们……”
“去吧，我来都来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去问问医生具体情况，至于别的，你不用担心。”
谢瑛瑛重重点头，深看唐琛双眼下的青黑，咬了咬嘴唇，心里那些没什么用的保证跟道谢在这一刻显得特别的无力。
索性，她也什么都没有说，只对他笑笑。
钱父见谢瑛瑛走了过来，立刻贴墙站了起来。
他低头搓手，“丫头，钱萌的情况不好吧，要不咱们出院吧，你的那些钱大叔回头还你，但是这人治不活了，咱们……回去。”
等死？
谢瑛瑛瞪了钱父一眼。
一个在钱萌口中多好多好的父亲，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
在他看来，一切对于钱萌的培养只是想在钱萌在出嫁那天的时候多向男方要一些彩礼到手上。
至于他是否真的关心钱萌的死活、跟过的好不好，完全不在乎。
他们还年轻，随时能多生几个出来。甚至想，钱萌死了或许也是个解脱。只有这样，他们更有借口多生孩子，多生育男孩子。
多讽刺啊！
子女当父母是亲人，是全部。
可有些父母却只当自己的孩子是工具。
谢瑛瑛知道跟他们这个时候讲这些人生道理也无非是浪费时间。
于是，她直接说，“钱萌是生是死跟你们没关系了，但是我现在要求钱萌必须活着，我这里需要你们授意我为钱萌的签字人，这样的话，我放你们走，钱萌这里我来负责。”
说着，谢瑛瑛从书包里面拿出纸笔，飞快的写了一行字，不过是一个保证，想叫他们放弃对钱萌的一切。
这样她去那边签字，钱萌是生是死，她来负责。
钱家人不需要担心钱萌死后无人安葬，更不用担心救活了无人给医药费。
哪怕是钱萌出事被人追查，谢瑛瑛也会全权负责。
这对钱家来说是好事，更对钱父来说是一种解脱。
可不想，那钱母突然站了起来，哭着说，“这是啥意思，我家的姑娘，咋就你来负责了？丫头，你啥意思？那以后我家出事了，你也负责吗？啊？钱萌是自己摔下去的，这件事村子上都说是我们推下去的，可不是我们不给治啊，是真的没钱。你那医药费我们感激你，可我们没逼着你不是？你咋还逼着我们卖姑娘。这叫我们回去了咋做人？”
谢瑛瑛简直要被气死了，没文化的人脑子里那些腐朽思想真的能把几代人都害死。
谢瑛瑛问钱母说，“不是卖女儿，是希望你们签字。签字后钱萌好继续做手术。你们不签字，医院这边也没有办法继续手术。这很重要！”
钱母听不懂。
但是钱父明白。
可钱父却皱眉说，“签字不签字有什么关系，人要是治死了，跟我们也没关系，这医药不就是救死扶伤啊，现在找我们负责了？我们又不会手术！”
谢瑛瑛忽然觉得钱萌能长的这么正常实在不容易，这对付父母比她家里那个父母还要难缠不讲道理十几倍。
谢瑛瑛忽然收起了手里的本子，呵呵一笑，“大叔，阿姨，我直接跟你们说了吧。”
她指了指远处站着的唐琛，压低声音说，“你看到那边的人了吗，穿西装的那个。那都是便衣。现在他们也在讨论钱萌的问题，如果钱萌死了，他们会抓你们的，因为钱萌是你们逼死的，这叫连带责任，就是你们不被判刑也会被罚款，到时候你们回去被村里人追问，你们咋说？哦，因为你们逼自己女儿结婚，把人逼死了？这说出去谁信？肯定有人添油加醋的说是你们推下去的，谁不知道钱家的情况？钱萌学习好能上高中，没准将来还能考上大学，可就突然死了，还不是因为你们钱家人都看她眼红？”
钱父一怔，脸色大白。
钱母脸上的泪水更多了，抽抽搭搭的看着谢瑛瑛，一时间紧张起来。
“紧张没有用阿姨，你说你作为母亲你对自己唯一的女儿这么不好，将来哪怕是你生了儿子，你的儿子们知道了你做过这样的事情能原谅你吗？你还不知道为什么你娘家人不搭里你了？就因为你自己不争气还不想你唯一的女儿也不争气，你这叫缺德。还有你，叔叔，你说你一个人赚钱养活家，也的确不容易，可这样的情况谁造成的，还不是因为你不想看着村子里人说你是绝户吗？可怎么的，你家姑娘学习好，等考上大学，认识了城里人，将来没准就是个大老板，你们真是有福不会享受。反正我话说到这里了，你们不答应我也没有后办法，那就叫钱萌等死吧！以后遭了报应的话，别说是儿子了，怕是你们一辈子都孤独终老了。”
钱父吓的一个机灵，回头看自己的媳妇，皱着的眉头紧了又紧。
钱母急的团团转，半晌，哎呦一声，
“我家妹子说我不争气，我，我家姑娘争气，不能死了，不能死了。我生了姑娘咋了，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要是死了，要是死了……你个没用的东西，我跟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