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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瑛瑛望着钱萌，眼睛快要滴出水来了。
她满肚子的话早说干了，现在想劝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用问也看的出来，钱萌是同意这个婚姻的。
甚至还有点高兴。
谢瑛瑛失望透顶。
“瑛瑛，我，我其实觉得早点结婚也没什么坏处。真的……杜威家里人同意我把高考参加然后看成绩好了允许我上大学的，跟我父母都签好协议了。”
谢瑛瑛不想听。
这些都是废话，只哄骗她结婚的借口。
如果这些有用，杜威上一世也不会几次保证之后还动手打她到双腿残疾了。
可谢瑛瑛要怎么说才会叫她相信呢？
“萌萌，你喜欢他什么啊？之前打你的事情忘记了吗？”
“我没忘记，但是他保证了。”
谢瑛瑛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保证有用，那世界上就没有犯罪分子了。
“我现在怎么劝你才好？”
谢瑛瑛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绝望过，哪怕上一世自己绝境中要死了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就没办法了。在死之前若非考虑到了自己会留下来一笔遗产给自己最亲的人，她也不会走的那么坚决，但那不是绝望，是放手。
现在是真的绝望。
钱萌亲手撕毁了她建起来的堡垒，把她推入了深渊。
“瑛瑛，我不喜欢他，但是我们父母那辈子都这么过来的，其实也挺好。哪有夫妻不打架的，我觉得……杜威家里条件好，我们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谢瑛瑛耷拉着脑袋，看着已经凉透的饭菜，这心更是拔凉拔凉的。
过了会儿，两家人出来了，热热闹闹开始坐下来打算吃饭。
谢瑛瑛吃不下，也绝对吃不进去，只攥了一颗红色包装纸的糖出来了。
钱萌跟杜威在敬酒，往兜子里面揣长辈给的礼金，笑的满面春光。
好刺眼，好像一根针戳进了她的脑袋，浑身都疼起来。
谢瑛瑛留了一笔钱放在小姨这里，一句话也没留下就带着唐琛离开了。
另个人坐在车里，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望着漫山遍野渐渐长了绿的草地，安静的好像与这个世界融为了一体。
过了许久，唐琛才发动车子，听着村子里传出来的喜乐，无奈的一声叹息，踩了脚油门，车子在山道上疾着跑走了。
一路上谢瑛瑛都跟安静，不哭不闹，甚至呼吸都很平稳。
直到她到了家门口，才放下身上的紧绷。
“可能……世事难料，人，活几辈子，都改变不了命运吧！”
但她依旧不想放弃。
谢瑛瑛说，“小姨说两个人还没领证，这件事还有转机，我们现在先解决这个孩子的问题。唐总，如果方便的话，你直接送我去市里医院。”
她要抓住那对儿卖自己儿子的冷血父母。
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唐琛也好像突然被打了鸡血，精力充沛，笑着点点头，“好，现在就过去。我们蹲守，先去找当时跟你父亲联系的那个小护士。”
两人还没出门，被一起进来的李桂云和富裕堵在了门口，看着样子，两个人心情都不大好。
李桂云现在不似从前了，有了儿子也有了有钱的姑爷，在程家的腰杆子都挺住了。
她回头也没给富裕好脸色，回头跟谢瑛瑛发牢骚，“这老太太非要在咱们家住，说是要她孙子养老，山上房子漏了雨，好几天不能住人。你们说，家里哪有地方给她住？”
其实还真没有地方。
现在孩子才一点点大，整天嗷嗷待哭，程谦累的不成人样子，已经严重睡眠不足。
甚至因为孩子接戒了酒，外面的活儿一点不做。
李桂云反而整天往外面跑着做开春的农活。
富裕好几天没去万红家了，一想自己的大孙子没了，这心就跟刀子割了一样的难受，可日子要过，她更要担心养老的问题。
富裕把存折拿了出来，看了谢瑛瑛一眼，跟李桂云说，“这以后家里的钱都是你的，我也就在这住几天，你犯不着给我脸色看，我现在就进去，孩子们不同意也没办法，到啥时候你们都得养着我。”
说完，富裕不顾所有人的脸色就进了屋子。
李桂云气的不行，狠狠给了老太太一个白眼，“老东西！”
谢瑛瑛跟唐琛对视一眼，打了个照面谁都没接话茬，悄悄的从院子里出来了。
富裕好像看见了一样，不在乎的拄着拐杖在门口转过身来，鼻子里哼出个怪异的语气，“这个家，就败在你们这群不孝顺的人手上了。你说，没事招惹谢天明干啥？那孩子脾气不好，闹起来不知道死活。现在看啊，哼，谢天明根本就不是咱们家的孩子，不好好养着就放走，现在的香火还是个要来的，要命了，要命了。”
李桂云也不吭声，跟这个老太太这十几年来说话次数少的可怜，就不要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出来。
李桂云开了大门，叫老太太富裕进去，然后洗了把脸，又换了身衣服才进屋子。
富裕自己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抽旱烟，一屋子呛人的烟草的味道。
大冬天的也不好开窗通风，李桂云只能撩开帘子放屋子里的烟。
富裕问她，“谢瑛瑛又跑了，整天往外面跑，学校不去了？那就在家看孩子。整天不着家。杨国华现在咋样？菲菲在我那不吃饭，回头我叫她到你这来吃。”
李桂云哦了一声，低头还是不吭声。
富裕看李桂云不顺眼，自己最喜欢的儿子竟然娶了这么一个不会生崽的窝囊，怎么看都不顺心。
孩子就下了一个，现在就是个惹祸的狐狸精。
老太太说，“谢瑛瑛是你家姑娘，凡事我不喜欢多插手，可这孩子最近太不对了，你看把这个家给闹的，谢天明没了，杨国华也疯了一样。程金宝整天跟我唠叨，我有啥办法？还能叫谢天明活过来是咋地？我没那个本事。我可不在山上带着了，程金宝那边我也不去了，剩下的钱我都给你，你好好养儿子，回头我大孙子娶媳妇，我还要吃喜酒呢。我知道你恨我，可你恨也也白恨，我是你妈，是程谦的妈，你就得管我叫妈，你多不愿意也不能把我赶出去，咋地，你瞪我干啥，你还要打我？你不敢，你敢打我试试，我现在就跑出去喊人叫程谦把你休了。”
威胁她？
这似曾相识的谩骂，好像早成了她这些年的精神粮食，每次富裕过来都会带着怒气给她难看的脸色，谩骂一样的话，偏偏每次都能戳的她心窝子疼。
以前她还会记恨生气，可现在的李桂云怕是早不在乎了。
跟谢富贵结婚差不多二十年了，他在家的时间少的可怜，整个家，包括杨国华家和老太太那边贡献最大的就是她了。
以前没分家那会儿，大冬天的洗全家的衣服，晚上还要做饭。
万红生了儿子以后，在家里横着走。
她说过什么？
分家好了，老太太把房子给了杨国华，她住最小的一个，到现在房产证都还是程德林的名字，她又说过什么？
谢瑛瑛是最近有点不让人省心，可她，也没错。现在有钱有本事，谁见了都稀罕。
唐琛那孩子能看的上谢瑛瑛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才坐了唐琛几十万的车子回来的，那就是她家将来的姑爷。
并且，她再也不是绝户了，有儿子了，她的脊梁骨都挺起来了。
看着老太太小嘴巴唠叨不停，李桂云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窝囊了二十年，到了今天李桂云也还是没办法叫自己还嘴跟老太太对着来。
哼哧哼哧了半晌，她低声说，“瑛瑛现在跟唐总一起开工厂，赚钱不少。我儿子到啥时候都是我儿子，你那点钱我们也不稀罕，别拿着养老点事儿威胁我们，我们不在乎你那点钱，想在家好好住着就老实点，别乱说话。待会程谦带着我儿子回来，你看看乐呵就行了，别不知道满足。”
富裕皱眉，心里如何不高兴，也只能闭口不吭声。
现在李桂云已经翻身做主人了，她从此再也风光不起来。
可惜了她那么好的大孙子。
万桂芝深深吸口气，眉头上了一层厚厚的愁容。
谢天明多好的孩子，养大了却没瞧着他成家立业，别人家的小伙子还在外头跑，她家却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想就闹心。
她已经一个人在山上住了挺长时间，孤孤单单，思念谢天明，越想越心慌。
眼瞧着李桂云在一边上扫炕铺被子，她心口上的起就不打一处来。
窝囊了这么些年的李桂云凭什么翻身骑在她脖颈上拉屎？
就因为抱来个大儿子？
呸！
再好，也不是亲生的。
富裕气的一扭鼻子，指着李桂云的鼻子呦呵，“你以为你是谁，那孩子指不定从哪里弄来的，你养大也白搭，那孩子就不是老程家的人，你别以为自己捡了便宜，我觉得，哼，没准哪天公安把你抓走。拿了我谢天明的命，你们全家都不对好死，我觉得谢瑛瑛这孩子最近闹的厉害，姑娘家家的反了天了，做生意赚钱，到处需要，这都怪你们娘两个不小狐狸精。我告诉你李桂云，我小老太太可不怕你。
你给谢瑛瑛打电话，叫她回来，这日子过不好，都怪她。
你说，好好的，我的大孙子怎么就没了？啊？她谢瑛瑛哦，找了个有钱的小伙子就可以不看家里人脸色了？以前可没瞧见她这么厉害，这个小狐狸精。就觉得有钱人给当靠山，自己了不得了。
我可告诉你李桂云，这女人啊，再找个有钱的男人也就是个只会生孩子的工具，生不出儿子，连人都不算。将来谢瑛瑛跟你一起，肯定也是个生姑娘的命，绝户，绝户！
这种话成了富裕的口头禅，像个反复播报的录音机，对着李桂云疯狂的突刺。
李桂云到底气不过，起来推翻了老太太，指着她尖叫，“老不死的，你是不是不想好好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