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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景琛面上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一双墨色的眼睛明显深了几分，似乎带着几分了然、却又不动声色的没有做任何表态。
他只是轻轻地梳理着她的长发，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她抬眼看向他，“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对上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笑了笑，“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做蠢事？”
“这件事是真的蠢。”低低的余地好似喟然的叹息一般，让人觉得她根本不是在跟人聊天，更不需要对方给予任何的回应。
又静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轻声说道，“景琛，你说对叶少而言，他想要的结果究竟是什么样的？”
乔景琛的眼睛终究是眯了起来，声音却依然淡静，“关于白芸吗？”
“是。”
他们之间很少提起这个问题，即使说起也是各种血腥的过去，让所有人都无从回忆，让所有的痛苦都穿心而过。
这一次她主动提起，应该是林志远跟她说了什么。
斟酌了一下，男人缓缓地说道，“四年了，我和子轩几乎是地毯式的搜索，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就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消息。”
是啊，只要她活着、存在痕迹，就不可能找不到。
偏偏别说找不到人，几乎连任何的痕迹都没有存在。好似这个人就那么平白消失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最初叶子轩甚至认为白芸躲起来也罢，终究会在吕恬歆出狱后出现，可惜，依然是毫无反应。
绝望就是这么蔓延的，毕竟随着时间的流逝，死亡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这一点谁都清楚。
吕恬歆手指紧紧的攥着男人的衣服，面上似乎有了几分紧绷，“那在他心里，是不是也觉得她死了？”
“他可能想过，但是他极力压制了那个念头。”
“嗯？”
乔景琛低眸对上女人的眼睛，淡静而缓慢的说道，“因为一旦承认了她的死亡，他人生的意义就失去了，他所有的坚持也就变得没有必要，他就不可能坚持下去了。”
静了一秒，看到女人瞳眸中细碎的皲裂，他又说道，“我曾经以为他会放弃，但是慢慢发现、现在让他放弃，无异于宣告他的死亡。”
甚至乔景琛偶尔会认为，也许在最初叶子轩对白芸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刻，只是那些附加的不甘让他一直找人。
可是到了最后，所有的不甘刻入了骨子，而每日辗转反侧的怀念、将那些也许早已消散的记忆反而变得清晰，让他的感情也化入了血液。
“所以只能让他找下去。”
“还有另一个办法。”
“什么？”
吕恬歆猛地抬起头，看着男人，然后听到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让他知道白芸还活着，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她紧紧的捏着手指，过了好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他还不放弃？他就没有想过，也许白芸早就不爱他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事实就是他一直在寻找。”
话音落地，整个书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安静的犹如死寂一般，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压抑。
而这种压抑是从吕恬歆身上散发出来的，无法抑制。
“抱歉，”许久之后她终于低低哑哑的出声，低眸看着自己紧紧攥着男人衣服的手指，声音似乎是带上了哭腔，“白芸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植物人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我以为不让叶子轩知道、他终究会慢慢的忘了他。”
终于说出来了。
这一刻，乔景琛似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最初查到白芸可能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想要告诉叶子轩。
但是一来担心是空欢喜，二来如果是吕恬歆故意和林志远联手将白芸藏在了军队，这样的行为会使他们的关系陷入绝境。
现在由吕恬歆说出真相，所有的一切难题就那么迎刃而解了。
他心中释然了许多，“你确定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自从我出狱后、有时间就会去看她。只是这么久了，她却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久到我认为她可能再也不会醒来了。”
两行眼泪落了下来，那种哀伤透过一种浸透骨髓的哀伤。
乔景琛抬手为她擦了擦眼泪，“你现在觉得隐瞒白芸活着的消息，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吕恬歆喃喃的说着，“是啊，我一直以为日子久了、他也就忘了，可是他找了这么多年，却依然没有放弃的意思。”
【我曾经以为他会放弃，但是慢慢发现、现在让他放弃，无异于宣告他的死亡。】
可是最可怕的事情是，他可能一生都会这样找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
想到这里，她竟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残忍了，“抱歉，真的抱歉，我自私的以为这样是让叶子轩不用知晓她的困境，慢慢走出来，却不想他越陷越深。”
乔景琛看着她眸底的眼泪，轻声说道，“你似乎很在乎他？”
“嗯，”吕恬歆点点头，似乎没有注意到男人哪里不对劲，“我知道白芸爱他，为了他、可以不惜一切，所以我希望能以这样的方式让叶子轩回到自己的人生，可是……”
后面的话她有点说不下去了，若是当年让叶子轩找到白芸，也许有些事情会变的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不明白，但是终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或许在漫长的照顾中，叶子轩早已放弃了。
心中狠狠的被揪了一下之后，她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我现在告诉他，他会恨我吗？”
她看到男人的眸色暗了暗，却并没有回答。
眉心蹙了起了，怒瞪他，“你说话啊？”
乔景琛捏了捏她的脸颊，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恬歆，你为子轩做了这么多的考量，有什么是为我考虑的吗？”
吕恬歆怔了怔，愣愣的看着他清俊的容颜，似乎有些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在你心里，我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