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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桌上人多口杂，明霜便等到饭毕才将宋七宁拉到一边：“你将这边妖魔出没的事，同你师兄讲了吗？”
“自然讲了，也是因为先去了你说的几处地点查证，所以才耽搁这些天才过来。”
“奇了，他上午怎么不问我这些？”
“我们在山中一无所获，师兄的意思，是先查出个眉目，再来与你所说的对照……”
明霜一笑：“看来他是因着凌恪的缘故，也信不过我了。”
宋七宁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他其实，若不涉及凌恪的事情，并不这么难相处。”
“不错，既然如此，便给他个台阶下吧——你师兄辟谷吗？”
“他已筑基，但平日并不辟谷。”
“哈，”明霜拍手，“也是个吃货！”
她将厨房里给越天骄他们留下的一大碗菜用食盒装了：
“喏，给你师兄带去吧，只是，”明霜露出狡黠笑容，“你等他吃完了，再告诉他是凌恪做的。”
宋七宁也笑出了声：“不错，你这是要我往死里得罪师兄啊。”
话虽如此，他仍高高兴兴拿上食盒出了门。
明霜在大槐树下与两个小侄女说话：
“珍儿宝儿，学堂眼看要盖完了，你们两个就要准备上学了呢。”
越宝儿不知人间疾苦：“小姑，上学是干什么呀？好玩吗？”
越珍儿却有些不信：“不是只有小子才上学吗？”
“别处是这样，但这学堂是小姑办的呀，小姑办的学堂，就是男女一起收——上学要学认字，学算术，还要学道理，可好玩了。”
越宝儿咯咯直笑：“小姑你骗人——二爷爷教过我俩认字，一点也不好玩。”
越珍儿心有余悸：“学不会还要罚站呢，我不去。”
被拆穿了的明霜一点也不心虚地诋毁亲爹：“那是你们二爷爷不会教，这回换二奶奶来教你们，肯定不一样。”
越珍儿问：“学堂是你开的，那小姑你干什么呀？”
越宝儿眼珠一转：“小姑负责收束脩！”
明霜忍不住笑起来：“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小姑负责教有天赋的人修行，你们两个想不想跟着小姑学？”
越珍儿的眼里放出光来：“真的？学小姑捉妖的本事吗？我要学——可是，小姑，我有天赋吗？”
“珍儿很想学？”
“想！要是能学会本事，当初我就能打死熊姥姥，保护我娘了。”
越宝儿仗义得很：“姐，你想学，万一那个天赋你没有，我有的话，分你一个！”
明霜心里暗想着：
她的亲侄女，近水楼台自然有些方便，就算是天赋不佳，这日日的灵泉水饮着，灵田里的出产吃着，也不会比旁人差。
等引气入体，开了元始灵窍之后，就算是用药堆，也能堆起修为来——但这话她可不会提前给小孩子说。
明霜故意板起脸：“你们是我侄女，若说没天赋，定是偷懒，到时我要打手板。”
两个小丫头吓得一齐摇头：“不要不要，那我们不上学了——”
她又故作忧愁：“连我的亲侄女都不肯跟我学，那别人更是不肯来的了，难道我的课堂上一个学生都没有？”
越宝儿把姐姐推出来：“姐刚说要学的，姐去！”
越珍儿为难一会儿还是点了头：“那，那我还是去的……小姑，你打手板时，能不能轻一点？”
明霜忍不住笑开了花。
她心里开始筹划着，等学堂盖完，山上的松籽收完，就开始征人入学，不仅是孩子们，也要让成年男女们识字脱盲。
第一个班先只招自家松塔庄上的，哦，还有王家的王大宝。而附近几个村子的，有心的会自己来问，再多，就要等知根知底之后……
想到此处，突然院门敞开，陆世机满面铁青站在院门口。
宋七宁跟在后面，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陆世机看见了明霜，也看见了越珍儿和越宝儿，他似乎不想吓到小孩子，压低了声音道：
“你叫凌恪出来一下！”
明霜眨眨眼，真就去叫了凌恪来，她实在很好奇接下来陆世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凌恪走到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陆世机脸上肌肉抽动，半天不说一句话，他手里还拿着之前盛菜的那个碗，明霜探头一看，里面只剩半碗，另外半碗的去向很明显了。
明霜微笑：“怎么了陆真人？我怕你在外头饿肚子，特意让凌恪做饭时给你盛的——味道不错吧？”
见陆世机不答，她恍然状：“哎呀，我竟忘了陆真人早上还给鸡打抱不平，想来是与它们情谊深厚，不忍下口吧？是我一时疏忽了。”
陆世机看起来终于忍无可忍了：“凌恪！”
凌恪声音平静：“哦？”
一个像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而另一个，像是沉在湖里的一块石头。
陆世机把碗塞回凌恪怀里，他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另外半碗，我会还你的。”
明霜眨眨眼睛：“怎么还？吐出来吗？”
“我——”
见陆世机真的有立刻伸手抠喉咙的架势，她赶紧接上一句：“就算吐出来我们也不要啊——”
凌恪先是看明霜的脸色，再转过头来附和：“嗯。”
明霜满意地看着陆世机终于把注意力转移过来，看得出，如果他有选择，是不会来面对自己这个他眼中的刻薄姑娘的。
凌恪干得漂亮。
明霜慢条斯理地道：“既然陆真人如此有诚意，要给我师弟亲手做的饭菜还礼，那么……”
她故意拉长声音，欣赏了一下陆世机痛苦的表情，然后才接道：“三日之后，我们再备小宴，请陆真人过来一叙，届时详谈。”
陆世机皱眉：“还要吃饭？”
明霜反问：“不好吃吗？”
他不去答好不好吃，只斩钉截铁道：“不吃！”
“不吃可以，人到了就行。”
陆世机干脆利落应声：“好。”转身便走。
明霜在后面跟宋七宁挤眉弄眼，小声问道：“他吃完夸了没有？”
宋七宁憋笑：“夸了，都快夸出花了。”
陆世机已是筑基，如何听不到他们在身后说长道短，远远怒吼一声：
“宋七宁！还不滚回来！”
宋七宁灰溜溜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