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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朝穿着宽松的睡衣，长发披散，窝在沙发上。
一边吃着披萨一边用平板看电影，看的是搞笑片，可是她怎么也笑不出来。
距离赔付家长的费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陈朝本想着找个工作，可是自己还没从失败之中走出来。
第二就是暑假市场，她这个‘老阿姨’，确实不怎么吃香。
工作经验就空姐和老板，其它的都没有干过，好不容易面试过了两家，得从最底层做，工资又少，上班时间也很长，地铁来回得四个小时。
陈朝索性就不去了，先过了这个炎热的暑假再说。
平板中，星爷笑得夸张，骂人更是夸张，在青楼里舌战群‘鸡’，没有一个是其对手，陈朝嘴角掀起一抹笑。
要是自己有这骂人的能力，恐怕小时候过得并不会那么艰苦吧。
现在，也不至于那么落魄。
银行卡不会只有四十几万，海城的首付都不够。
正思考着呢，陈朝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看，是路暮发来的消息。
陈朝自己会做饭，只不过没心情做饭。
所以路暮飞行回来，就会定时定点投喂，不仅定时定点投喂，晚上还拉着陈朝去夜跑。
用他的话来说，你一整天都不出门，饮食和生活规律都不健康，容易长肉。
我不是嫌弃你胖，是怕你自己嫌弃自己，然后用不吃饭的方法减肥，把自己胃弄坏了。
嗯...
怎么说，絮絮叨叨的每句话，都藏着他对自己的关心，所以虽说陈朝还没答应做路暮女朋友，但是两人关系比一开始好了很多。
见面能暧昧，微信上能撩骚。
逐渐升温之中。
当然，这件事陈朝自然跟秦瑶说了，秦瑶听了之后久久无语，说陈朝就是记打不记疼的主，按照路暮的尿性，定然是奔着结婚去的。
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你真的要见他父母？
真见面，闹翻了，最难受的那个人其实是路暮。
陈朝也知道，但是能怎么办，她无法自拔，他也无法自拔，不管是姻缘还是孽缘，躲不掉的。
路暮：【今晚想吃啥？】
陈朝，【都行，不挑。】
路暮，【去你家做饭？】
陈朝舔了一下柔软的粉唇，眼角挑了一下，还不死心呢。
路暮只知道陈朝住的小区，不知道陈朝住哪栋楼。
陈朝，【我去你家，想小白了，去rua她。】
路暮，【好，今晚还有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什么，路暮没说，陈朝也没问，陈朝没觉得自己能有什么好消息，于她而言，最大的好消息，好听的词的就是岁月静好。
安安静静一个人，没人打扰，安静悠闲，看书，追剧，吃饭。
电影看完，手机又震动起来，路暮已经到了小区楼下，让陈朝下来。
陈朝没有形象包袱，随手扎了一个马尾，穿着人字拖，身着睡衣，拿着手机就吭哧吭哧下楼了。
路暮没有坐在车上等，而是在小区门口小超市买了两瓶水，陈朝走到近前，扭开瓶盖递给她。
陈朝笑着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眯了眯眼睛。
夏天还有比喝上一口冰水更爽的事情吗？
有。
别人给你买的冰水。
路暮喉结滚动，右手拿着矿泉水瓶，直勾勾看着陈朝，“变了。”
陈朝抬眼，“什么？”
“你变了。”
“哦？”
“跟几天前我见你都不一样了，整个人很放松，像是生活在原始森林里的动物，浑身上下都是自由和懒散。”
陈朝一愣，倒是没想到自己变化那么大，浅笑一笑，“可能...可能穷的吧，躺平之后，确实舒缓很多。”
“挺好。”路暮示意陈朝上车，黑色奔驰插进了滚滚车流中。
回的是路暮自己的家。
陈朝不住老小区，他自然也就没必要接着住了。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路暮问陈父有没有发信息过来，陈朝嗤笑一声，说怎么可能会发信息给她。
前前后后，一百多万到手，够他赌上好一阵子了。
再说了，她现在没工作，手里就四十万不敢动的钱，还继续往她要钱，她就拉黑，删除，再也不认这个父亲。
自己去北方找个小城市安家，孤独终老一辈子。
路暮接话，说跟她一起去。
陈朝捂着嘴巴笑，杏眼眨呀眨。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路暮小区门口停下，后备箱里买了不少食材，两人拎着，并肩上楼。
路暮在后，陈朝在前。
路暮抬头看着陈朝的背影，有些晃神，这一刻，两人像极了刚结婚的小夫妻。
一起买菜回家做饭。
进了路暮家，陈朝负责打下手，路暮主厨，打完下手之后，陈朝就陪小白玩了起来。
小白长得很好，也很大，胖乎乎的，在陈朝身上跳来跳去。
路暮做好第一个菜，避风塘大虾，大虾是从泰国带回来的，每一个都有手掌那么大，瞬间，客厅就充斥虾的香味。
小白饿得直挠陈朝的小肚肚。
陈朝也是咽了咽口水，杏眼直勾勾看着大虾，心中夸赞路暮一万次。
人帅，身材好，会做饭，单一，时间长。
还有缺点吗？
要说有，可能会拉屎吧。
陈朝肚子里的馋虫被勾的乱撞，她再也忍不住，从沙发上蹦起来，来到桌旁伸手就去拿虾。
刚好路暮端第二个菜出来，一个大步走过来，左手轻轻打了一下陈朝手背，“洗手。”
“刚才摸了猫，没洗手。”
陈朝对着路暮吐了吐香舌，眼睛完成小月亮，一溜烟进了厨房。
第二菜是羊排，温补身体。
路暮放在桌子上，也转身进了厨房，路暮的房子是自己买的和陈朝在一起的第二年，家里父母拿了一部分，他自己的工资一部分。
也不过七八十平，所以厨房显得略微狭窄。
陈朝则是刚洗完手，转身想离开，路暮则是走进来，两人互相堵住了对方的去路。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不动。
路暮垂着眼帘，眼神柔软，盯着陈朝好看的脸颊。
陈朝下意识闪躲，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我出去。”
路暮没让开，反而往前一步，一下子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陈朝听到自己的心跳变得剧烈起来，耳根也微微发烫，她又退了一步。
路暮紧追不舍。
步步逼近。
陈朝细腰抵在了洗手池边缘，退无可退，只得抬起头看着路暮。
撅起嘴巴，“喂，路机长...”
话还没说完，陈朝眼前一黑，路暮灼热的气息烫着她的嘴巴。
陈朝伸手去推路暮的肩膀，没推动，就这么让路暮吻她。
她也需要被滋润。
足足等到肺部最后一缕空气被榨干，两人才分开，陈朝偏过头，大口大口喘气，路暮还是低着头，看着陈朝性感嫩白的锁骨。
陈朝缓和了一会儿，感觉双腿没那么软，强装镇定，推开路暮，“流氓。”
路暮眯了眯眼睛，继续做菜。
两个人，一只猫。
客厅放着轻柔的音乐。
如红宝石一样红的红酒在高脚杯中闪烁迷人的光泽，路暮关掉主灯，光线没那么刺眼，客厅暗了一个亮度，不影响吃饭。
红酒的光便不那么耀眼了，像是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沉淀，内敛低调不失味道。
陈朝已经吃了两个避风塘大虾，虾肉精致，甘甜，十分好吃。
虾壳赏给了小白，小白在自己的饭盆中吃得欢愉。
路暮脱掉围裙，解开衬衫最上面两粒纽扣，举起高脚杯，“碰一下。”
陈朝无语，“烛光晚餐？”
“我没那么想，只是比较珍惜和你在一起吃饭的时间。”
陈朝虽然那么说,还是拿起手中高脚杯和路暮碰了一下,高脚杯发出清脆的声响,杯中红酒开始荡漾起来。
洁净的杯壁上，隐约反射出两人面庞一角。
红酒需要细品，就如人生，刚开始你会觉得有点苦涩，后来味道席卷舌根，苦涩消散，散发一丝丝甜儿，再过一会儿，整个唇齿之间都会被香气包围，没有遗漏。
苦瓜被称作半世瓜。
意思就是年轻人吃苦瓜会吃不下，因为它实在是太苦了，难以下咽。当人生过半之后，你再吃苦瓜，就觉得它没有那么苦了。
没有什么比人生更苦了。
可是，又有一个词叫回忆，当你走过了当下，当下成为过去，某个节点你回头看，会发现一开始你认为很苦的日子没那么苦了，不仅没有那么苦，还有很多值得回忆的事情。
那个回忆，就是甜儿。
一杯酒下肚，陈朝微微上头，脸颊飞起两坨微红，她看着路暮，“我记得你说有好消息？”
路暮放下高脚杯，给陈朝夹菜，“嗯。”
他还是没有急着说是什么消息，反而问陈朝，“听说你之前当过空姐？”
陈朝那么一点儿上头瞬间消散，杏眼睁的很大，紧张问道，“你怎么知道？”
“哦，陈叔叔跟我说起过。”
陈朝的心跳得很快，难道...路暮知道了？
不应该啊，要是知道，他怎么可能那么淡定。
“不过他没跟我说你以前在哪个航空，他记不得。”
陈朝心中提起的那块大石，缓缓落下。
还好，还好。
“所以，好消息是...”陈朝扯开这个话题，言多必失。
和路暮说话，她从来不说从前。
路暮顿了顿，“我觉得对你而言，可能是好消息。”
“我跟我的主管打了个招呼，让你进北航当空姐，跟我一起飞国际机组。”
“不过主管没答应你飞国际，让你飞国内。”
“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陈朝放下筷子，手里的羊排也不香了，她认为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圆，走来走去，你还会走到当初你走过的那个地方。
明明自己已经吃一堑长一智了。
怎么感觉像是吃一堑又吃一堑再吃一堑？
“不过虽然走了后门，但是主管的意思还要见你一面，看你的气质形象，没问题的话，过几天你就能上班。”
“我想着国内也行，国际时间长，还会有老外，沟通不方便，然后就跟他定了下来。”
一股无名火升起在陈朝的胸口，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路暮是为她好。
虽然夹带了私人感情。
别看他说得轻松，但是肯定也花费了不少东西，才说服主管帮这个忙的。
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下不去，上不来，急的陈朝秀拳对着胸口猛锤。
路暮愣了三秒，急忙从椅子上起身，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陈朝，陈朝接过，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过了一会儿才道，“首先，谢谢你。”
“其次，我不觉得自己还能当空姐了，很多东西都忘了。”
“再说了，年龄也大了，飞来飞去难受。”
路暮想了一下，“那见还是不见？”
“只是觉得航空公司有保障，五险一金，对你以后买房子帮助很大。”
陈朝鼻头发酸。
“去看看吧，成不成另说。”
路暮点点头，给陈朝夹菜。
饭吃饭，坐在沙发上休息片刻，两人下楼散步消食。
七月底的天气，更热了，不少居民在小区纳凉吹风，大概是海城细甜的原因，说话软软糯糯空气中都带着甜味。
路暮牵过陈朝的手。
陈朝没拒绝。
两人晃悠悠走着，吹着晚风，不知不觉间来到小区门口，路暮进了小超市，买了两个冰激凌。
陈朝接过冰激凌，思绪飘飞。
高三那年，天气很热，早操结束之后，陈朝和秦瑶去小卖部买水喝。
人太多，水卖完，陈朝只得买更冰激凌，看了一圈，没有低于三块钱的。
而她每日用的钱都是算好的，不多不少。
要是买冰激凌，就多花两块，晚饭不一定有着落。
所以，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秦瑶看到，一次性买了俩，说找的零钱在身上怕万一掉了。
陈朝许久才接过。
秦瑶很感激陈朝，殊不知，陈朝同样很感激秦瑶。
她给了她普通女孩子应该有的‘零食’。
吃完冰激凌，陈朝走到路暮车子旁，笑着看着路暮，“路机长，又得辛苦你送我回去了。”
路暮垂眸看着陈朝，喉结滚动了一下，“陈朝，今晚能不走吗？”
“留下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