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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溪微微偏了偏头，摆出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方乐秋说道：“住在这儿的叫马飞英，咱们翠鸣巷的小字辈都管他叫马爷，因为时常分糖果好好吃的给邻里的孩子，所以很受翠鸣巷的小孩子喜欢。”
轻轻点了点头，夏云溪笑问：“也分过糖果给乐秋么。”
迎着夏某人的促狭目光，方乐秋脸红一下，咳嗽两声，一本正经道：“我已非孩子了，早已不吃糖果。”
闻言，夏云溪不免仔细打量着方小盆友，虽然个头极高，只比成年青壮稍矮些许，可面上还是写满青涩稚嫩，就是一货真价实的黄毛丫头。
换做他前世，大抵还处于上初中的年纪。
可在这世界，方乐秋已不依靠他人，自食其力
夏云溪没问她父母去哪儿了，因为十有八九是双双逝去了，否则也不至于让一豆蔻之年的女孩独自一人生活。
“乐秋你怎么在这儿！你今天不用去梳水武馆？这儿没什么好看的，麻溜地赶紧走了！”
名叫陶元的年轻协捕见到两人杵在门外，走上前来，先是对夏云溪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冲方乐秋嚷嚷，十足为自家孩子操碎心的老妈子模样。
方乐秋回道：“今儿我休沐，不用去武馆陪练，这里边是发生了什么？”
说着，她难掩好奇地探头往里边瞅去。
陶元嘴角一抽，挡住她的视线，语气略显沉重道：“马爷死了，约莫是昨晚发生的事情，今早让周边的街坊邻居发现，然后报了官，现下仵作就在里边检验尸体。”
“马爷死了！”
方乐秋骤然拔高音量，一时有些无法接受这消息，沉默片刻后，她道：“元哥，能否让我进去见马爷一面？”
这不合规矩……陶元原想直截了当拒绝她，可见方乐秋的乞求眼神，心底一下柔软了下来，叹息道：“要进就进来吧，可别给我乱动东西，否则我也要吃挂落。”
方乐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走进院子里去。
夏某人则堂而皇之地跟在她后边。
陶元当即皱了皱眉，心说你个书生进去干什么。
可想了想，他终究还是没有制止夏云溪。
进去一个也是进，进去两个也是进，反正没差。
甫一走进院子，立时有浓郁至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走进屋里，有一具死状凄惨的尸首，夏云溪尚还面色如常，方乐秋脸色却微微发白，再怎样成熟独立，毕竟还是个豆蔻之年的孩子。
骤然见到死尸，又怎能视若无睹。
瞥见夏云溪神色如常，陶元难免觉得惊讶，须知就连他这见惯了各种案子的“老油条”，都觉少许不适，这看着文弱的书生竟能做到面不改色，实在是咄咄怪事。
陶元向检验尸体完毕的仵作问道：“怎么样，马飞英的死因是什么？能够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仵作把检验出来的结果复述给陶元听。
“从尸体肿胀及血液凝固情况上看，马飞英是亥时三刻死的，无搏斗痕迹，身上伤口多达十几二十余处，可使他丧命的致命伤则在这么一处。”
仵作手指点了点马飞英喉咙上的一个血窟窿，说道：“在凶器刺进咽喉时，马飞英便已一命呜呼了，余下的二十余处伤口其实已经没必要了，应当是凶手有意泄愤。”
“泄愤？”
陶元眉梢一挑，询问自己同僚：“马飞英房间里有没遗落什么东西？比如金银珠宝钱两之类的？”
那协捕回道：“没有，方才探查过了，房间没有被翻找过的痕迹，也无银两丢失。”
”没有钱两丢失，那就排除了谋财害命的可能性。”
陶元略作思忖，才想吩咐去查一查马飞英近来有没得罪过什么人，那依稀记得叫做李元芳的读书人忽然开口：“马飞英未必是因为刀伤而死。”
闻言，陶元眉头皱起，瞥了眼这大放厥词的读书人，没有搭理。
那仵作更是面露冷笑，阴阳怪气道：“这位公子，你能够鄙夷小人的身份，却万万不能怀疑小人的专业性；小人祖祖辈辈都是干这行的，我吃仵作这碗饭已不知多少年了，断然是不是判断错误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个外行人你不懂，那就别多哔哔。
夏云溪没有辩驳，而是向仵作道：“可否请借刀一用？”
仵作没有立时递过去，而是瞟了眼陶元，见其点头之后，才把刀递过去。
方乐秋脸色已恢复常状，见夏云溪这副架势，不禁倍感好奇。
接过刀，夏云溪瞄准位置一刀划下去，不顾腥臭，将马飞英肺腑展露出来给众人看。
隐隐有些发黑肿胀。
陶元跟方乐秋皆作一脸茫然，那仵作则脸色大变。
见仵作这副神情，陶元不禁问道：“这……又能代表什么？”
仵作神情略有几分尴尬，嘴唇嗫嚅，没有吱声。
亏他方才还信誓旦旦保证，谁知下一刻就惨遭打脸。
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啊！
还是“正人君子”夏云溪适时为他解围，替众人解惑道：“这代表马飞英在受刀伤之前，便已中毒死掉。”
顾不得深思这书生是如何知道马飞英乃是中毒死去，陶元追问道：“那这些刀伤又是怎么一回事？凶手到底图什么？”
“这些刀伤是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听。”
“掩人耳目？”
“对，掩人耳目。”夏云溪轻轻颔首，“为了掩盖马飞英是死于中毒。”
方乐秋隐有所悟，陶元却还是一脸似懂非懂，瞅着不太聪明的亚子。
难怪你只是协捕，而非有正式官身的六扇门应捕，看来不是没有原因……夏云溪腹诽想着，但还是为年轻协捕解释道：“想要下毒，无非就是下在茶水或是酒水里边，要想做到这点唯有亲近或是熟悉之人。”
“凶手想要掩盖的正是这点。”
陶元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随即悻悻然一笑。
夏云溪正想询问陶元这马飞英有无子嗣或是什么特别亲近的好友，就在这时，他灵觉一动，察觉有人迈进这院子里来。
他扭头一看，是一二十来岁的青年，浓眉大眼，相貌憨厚淳朴，长相与死去的马飞英有几分相似。
夏云溪大抵猜出了这青年的身份。
十有八九是这马飞英的儿子。
没想到这马飞英年逾花甲，竟还有个这么年轻的儿子。
他习惯性地施展大罗观气术来看，登时一愣。
因为他从这青年身上看到了一股猩红血色气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