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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见到孔侑这副架势,夏云溪也是给吓了一跳。
他救孔侑,是怀了自己私心,并非全然无私奉献,担不起孔侑行此大礼。
若换作真正的高人,现下应该用气劲遥遥一托,把孔侑给扶起,可谁让夏某人只是个冒牌高人,自然无这本事,所以还是不在孔侑这八境武夫面前班门弄斧。
孔侑仍旧以长揖不起的姿态表示自己对夏云溪的感激。
哪怕李先生说是“举手之劳”,这救命之恩自己也需得铭记在心。
他一贯不善言辞,却一向有恩必报,哪怕此前因为有眼不识泰山,言语间多有得罪李先生,可现下李先生救了他一命,他自然对李先生感激戴德,之前的些许芥蒂荡然无存。
见执拗不过,夏云溪也无可奈何,从榻上下来,作势向外边走去,状似随意道:“邵姑娘还在外边等着我俩的消息,孔老爷子最好还是尽早出去,莫要让邵姑娘担心。”
听到这,孔侑才想起邵雁槐还在外面等候,只得起身先夏云溪一步推门,走出卧房。
院子外的众人,哪怕是吴启水跟方乐秋,见到那极尽邪异的氤氲烟气消散,便知尘埃落定了。
只是不知结果好坏。
其中犹属邵雁槐最关心结果,即便神情无明显变化,嘴唇却不自觉抿起。
随着“嘎吱嘎吱”推门声响,众人皆循声望去。
率先出来的是一位老者,头发黑白参半,穿着件宽松蓝袍,却难掩浑身鼎盛气血,其中犹属纯粹武夫的蒲逸感触最深。
他与自家师傅朝夕相处,再是熟悉不过,又如何猜不出这老者的武道境界。
多半也是炼神境,与他那名列点武榜人甲的师傅在仲伯之间。
孔侑略一躬身,面上笑意难掩,朝邵姑娘行了一礼。
见状,邵雁槐也随即松了口气,不再抿着唇。
这般模样,十之八九是无恙了。
徐攸目光直接略过这老者,望向其身后的某道人影。
作为江州城唯一的君子境儒家修士,哪怕表面不显,骨子里还是带着文人特有的傲气,在他心目中“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炼神八境武夫又怎样,又非没见过,早年跟他老师在永安修学时,稀松平常见惯了。
现下徐攸唯一想见的便是那璧上题诗,使得汜川庙清气冲霄的李先生。
此刻正值响午,是阳光日头最烈的时候,孔侑推门出来,恰好有一道阳光照下来,把晚他一步出来的那道身影映照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文生(士)明目清心,视力尚且比肩鹰隼,更遑论是他这个君子境修士。
徐攸凝神看去,只见一身姿颀长的青衫儒士走了出来,头别一支墨玉簪子,虽然生得相貌平平无奇,却难掩气度斐然。
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便是如此。
不知为何,看到这青衫儒士的刹那,徐攸莫名觉得分外熟悉,在今日之前两人分明素未蒙面。
略一思量,徐攸便知这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下意思地脱口而出:
“师公!”
“师公?”
徐攸脱口而出的这两字音量并不小,所以院内所有人都能听见,无一例外皆露骇然之色。
徐攸的身份,在场众人大都明白。
汜川先生一脉传人,按辈分算乃是当年汜川先生的徒孙。
而徐攸口中所唤的“师公”,除了汜川先生江有汜外,又还能有谁。
“徐先生许是认错了,在下姓李,名元芳,绝非令师公。”
夏云溪面上含笑,拱手作了一揖,仿佛丝毫没因徐攸这声“师公”而有半点错愕。
这绝非夏某人已有万事不惊的养气功夫,而是因为徐攸这声“师公”就在他预料之中。
说是他有意为之或许更为恰当。
方才他虽在卧室里为孔侑祛除妖毒,但不意味着对外边发生的事半点不知情。
徐攸的身份他自然清楚,所以便有意安排了这出。
昨日亲眼见过汜川先生江有汜,仰赖白狐模仿些许气息,使徐攸看差走眼这并非什么难事。
至于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套近乎,方便之后的交谈。
气息之说玄而又玄,现下的白狐毕竟没法模仿的天衣无缝,所以徐攸立刻便反应过来,知道是自己看走眼了,委实是因为这李先生与自己幼年印象中的师公太过相似。
徐攸回以一礼:“惭愧,委实是李先生与我印象中的师公长得太像了,还请李先生多多包涵。”
原来是闹了个乌龙,看到这,众人也回味过来
瞧着这一幕,吴启水不禁压低声音对蒲逸道:“师兄,汜川先生不是两百年前的人物么?徐先生现下多大年纪,还见过他师公?”
蒲逸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徐先生不过古稀之年,汜川先生乃文庙七十二贤哲,活到现在又非什么令人诧异的事。”
天下五域,九境巅峰武夫多能活到一百三十余载,若是九境之上的“外通”,有接近两百年的寿命,视修为强弱高低,点武榜的天甲宗师更有三百年至五百年不等的寿命。
相传正道六玄“武圣祠”的那位梅老从近古活到现在,足足活了六百余年,真假不知。
听到两人的低声攀谈,孔侑也插嘴了一句:“从文士到君子,再到大儒,寿命皆与常人相差无几,可要成了‘贤哲’,那便可入住文庙,享香火不绝,寿命比同境武夫有过之而不及。”
蒲逸向这不知姓名的前辈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提点。”
作为出身武道门派的纯粹武夫,对于这些儒家修炼体系的东西,的确知之不详。
“汜川先生何许人也,李某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夏云溪这番回应,在不知情的外人听来,或许是寻常自谦词语,可在知道内情的人耳中,无疑会品出别样味道来,得出这么个结论:
他见过汜川先生!
徐攸有预感夏云溪随后要说的必然与他师公汜川先生有关。
他将目光投向邵雁槐与孔侑主仆二人,酝酿着措辞,兹体事大,有关他们汜川庙,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邵雁槐何许聪慧,一下便读懂徐攸眼神中蕴含的意思,不急不缓地与夏云溪道别,告知改日再来登门拜访以示谢意,而后便与孔侑干脆利落地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徐攸忙把目光转向夏云溪,难掩迫切。
夏云溪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道:
“我昨日在汜川庙见过汜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