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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夏云溪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么?岂能因为他人的讥诮辱骂就轻易改变主意。
他焉能不知此时若是不走,待会儿便是想走,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他又非性子执拗死心眼的人。
好吧,他还真是。
夏云溪笑了笑,望向开口之人。
那人似未想到夏云溪竟能从那么多人中一眼找到自己,不由心生胆怯,缩头缩脑,妄想隐藏身形。
“刘叔。”
夏云溪唤了一声,无需多言,刘伯庸就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身形疾掠,向开口之人奔来,那白净青年登时三魂去了七魄。
夏允钟眉头紧皱,抬掌向刘伯庸攻来。
作为夏家家主,此时此刻他要是视若无睹,除了威信大失外,还会让夏家一干人寒了心。
虽然不忿这青年多嘴徒惹事端,但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袖手旁观。
刘伯庸犹自向出言辱骂的白净青年奔来,全然不顾运劲向他打来的夏允钟。
挟有磅礴罡气的一掌原要印在刘伯庸身上,斜侧方突有一掌袭至,与夏允钟两掌相碰,激起汹涌气潮向外扩散。
两人不分先后地各自退后一步。
望着一手负后,另一手置于身前的蒲逸,夏允钟顿觉棘手。
蒲大少的鼎鼎大名,夏允钟此前并非没有耳闻,却未必对他有多重视。
琅琊郡第一天才又如何?小字辈而已,又非琅琊郡第一高手。
可方才交手一触即分,却让夏允钟收起所有轻视小觑,把蒲逸视作与他同境,需倾尽全力方能取胜的大敌。
无夏允钟阻挠,再加上夏允灵伤势未愈,余下的夏家一帮人根本不是他对手,刘伯庸犹若探囊取物般将那白净青年擒来,手上使劲,迫使他跪倒在夏云溪面前。
白净青年身子不住扭动,肩膀却被刘伯庸铁掌死死按住,根本无法起身,他只得抬头,摆出副色厉内荏的表情瞪着夏三少:“你个赘婿之子!没……”
不等白净青年把话讲完,夏云溪抬起脚,将他脑袋向地上重重一踩,逼得他所有话语只能咽回肚中。
自个又不是傻子,怎会任由这厮口吐芬芳肆意辱骂,然后唾面自干。
夏家一众人皆面露愤懑不平之色,却无人上前来制止。
一来是他们单打独斗都非刘伯庸的对手,虽说能一拥而上,但刘伯庸绝不似蒲逸那般“力留三分”,出手狠辣,动辄伤筋动骨伤人性命。
二来是他们自恃有夏允钟在,待他拿下蒲大少后,仅凭夏云溪这厮跟那矮壮男子,决计无法同他们抗衡,等同于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们宰割,还废这力气做甚。
夏允钟正与蒲逸战至激烈时刻,因倾力出手的缘故,罡气无法控制自如,向外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地板寸寸龟裂,浮现出坑洼痕迹。
两人虽同为气泽六境,可蒲逸晋升六境不久根基未稳,反观夏允钟浸淫六境近乎十载,罡气尤为雄厚,略胜蒲大少半筹。
蒲逸能与他鏖战到现在,都不落下风,已经变相说明他的天赋异禀了。
可随着时间推移,若无特殊情况,气机悠长逊色于夏允钟的蒲逸,恐怕赢面不大。
脚步后撤,避开夏允钟迎面捣来一拳,蒲逸大袖飘摇,双手十指紧攥,雄浑罡气凝若白雾状,随他心意递拳间,向夏允钟席卷而来。
夏允钟面上丝毫不显慌乱,神色沉着冷静,脚踩玄妙步伐,身形微晃,走在罡气所化白雾之中,竟近乎毫发不损。
蒲逸神情未有变化,依旧心平如水,不疾不徐更换拳架,缓缓递出。
罡气氤氲若云雾,夏允钟行走其中,或出拳打散云雾,或身形腾挪,险而又险地避开罡气所化云雾。
夏府绝学的《流云功》跟长河宗《行雨拳》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武功宗旨皆为“无形无相,难以捉摸”,意在让人难以招架反应过来。
《流云功》与《行雨拳》最大区别,在于《流云功》精深熟练者,施展开来,如那天上流云飘渺不定,攻敌让人无从躲闪,退则让人无迹可寻。
《行雨拳》则契合了一两分道家功法神韵,讲那“上善若水”“汇纳百川”。
待得夏允钟将氤氲云雾悉数打散,蒲逸未露气馁之色,反而神情自若,不紧不慢向他递来一拳。
这一拳看似平凡无奇,却让夏允钟如临大敌,流露出肃穆神态。
方才被夏允钟一一打散的云雾,受蒲逸拳劲吸引,突然聚拢,如那湍湍长江,挟奔涌不休之势朝夏允钟打来。
这一拳的声势,几乎不逊色于六境巅峰!
夏允灵及夏家一众人惊愕蒲逸竟有如此修为,不免为夏允钟担心。
身形不住后退,却始终无法脱离这声势愈发骇人的一拳,夏允钟猛然站定,调用窍穴所有罡气,袖袍鼓胀,掌印重重,力道不断叠加。
纵然如此,夏允钟仍还是被这拳打得节节败退,双腿陷入地底三寸有余,袖口破碎变作布条状,胳膊上渗出细微血痕。
“咳——”
嘴角溢出一抹血丝,夏允钟将脚从地底拔出,面色虽有几分苍白,体魄却无大碍。
堪堪接下这拳后,他免不了还是受了些小伤,但对动手的影响微乎其微。
反观蒲逸,递出这一拳之后,脸色煞白,身形摇晃,几要站立不稳,可见对他而言,打出这一拳,也是个不小负担。
胜负即分,高下立判!
琅琊三家家主中,论武功修为蒲禾第一,阳正豪其次,夏允钟垫底。
可只凭夏允钟能接下蒲逸这一拳,就表明他实乃有意藏拙,真实武功未必逊色蒲禾多少。
夏允灵跟夏家一帮人皆喜形于色。
深吸口气,蒲逸以《小归元功》平复紊乱气机,回到夏云溪身后,面上略带几分愧疚。
夏云溪拍了拍蒲大少的肩膀,以示宽慰。
“少爷,现下该如何是好?”
见得夏家一众人步步紧逼,刘伯庸眉头一挑,询问道。
夏云溪两手叉腰,说道:“我尚有一计。”
“敢问少爷计将安出。”
夏云溪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两手作喇叭状置于嘴前:
“娘,有人要杀你儿子啦!快来救命啊!”
声音之响亮,之高亢,几要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夏三少的一言不合就喊人的阵势,不止是夏家一干人,就连刘伯庸跟蒲逸都有些不忍卒视
夏允灵面露讥诮:“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撞破房顶屋檐,倏然从天而降。
来人掸了掸衣裳,环视周遭,不紧不慢道:
“谁敢动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