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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衣屹立祠堂正中,夏允秀整个人散发着凛然不可欺的气势,目光所及之处,一干人无不垂下头来,不敢与她对视。
就连夏允灵原本想要开口,蓦然想起前几日险被她一拳打死,面上阴晴不定,将所有呵斥话语咽了回去。
“狗仗人势”莫不如此,有他娘亲撑腰后,夏三少立时一扫方才的怂样,腰板挺直,脸上流露出的得意洋洋劲儿,让人恨不得往他脸上来上一拳。
“管好你的儿子。”
凝望着一袭缟素的夏允秀,夏允钟淡淡说道。
“我自会管好,还轮不到你来讲。”夏允秀反唇相讥回道。
短暂的沉默,近乎死寂的氛围维系片刻,夏允钟再度道:“今天的事儿,你儿子必须给夏家一个交代。”
“交代?”
夏允秀嘴角微微翘起,衣袂飘飘,磅礴罡气充斥祠堂,压得夏家一干人全数喘不过气来,脸色涨红。
而后她向上递出一拳。
恍若轰隆雷鸣响彻四方!
房顶屋檐被夏允秀这一拳直接掀翻,横梁柱子顷刻断裂,祠堂摇摇欲坠,几有坍塌的迹象。
夏家一众人皆是面色惨白,近乎肝胆俱裂。
夏允灵更是骇然失神,只凭这一拳的惊天威势,就非六境武夫能够办到。
怪不得前几日她能那么轻易制服阳正豪,原来她压根不是六境。
缓缓收拳站定负于身后,夏允秀不紧不慢道:“这就是给你们的交代,是否满意。”
夏允钟眉宇紧锁,默不吭声。
领着夏云溪仨人,夏允秀径直从他边上擦肩而过,向府外走去。
背对着夏允秀,稍作停顿,夏允钟头也不回道:“爹的尸首在哪儿?”
夏允秀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彻底看不见后,声音自远处传来。
“你也配提爹?!”
…………
走出夏府之后,夏云溪快步跟上他娘亲,与她并肩同行,奉上今日份的马屁:“娘亲武功盖世,英明神武,真叫孩儿由衷佩服,敬仰之情如那滔滔江水泛滥不绝!”
嘴角微勾,片刻又飞快收敛,夏允秀斜睨他一眼,道:“甭以为你说我几句好话,我就会放过你今日擅自主张闯入夏府;自己有几斤几两都拎不清,若是我今日没来救你,你们仨就要全数折损在夏府。”
夏云溪面露讪笑:“我这也是为了给娘亲你出气。”
“再说,我也正是知道了您会跟来,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你如何知道的?”夏允秀问。
夏云溪笑道:“您好歹也是四时袖府的首袖,今早客栈发生那么大事,作为首袖您要不知道才有古怪;儿子自认对你颇为了解,既然知道了,您断然不会继续待在客栈,以您的性子,不放心尾随跟着我们,本就在情理之中。”
虽然这些都是夏云溪的推断,却一语中的,猜中了事实真相。
夏允秀隐蔽地撇了撇嘴,淡淡道:“只是徒有几分小聪明罢了。”
您老要不要这么“傲娇”,夏云溪面皮抽了抽,他深谙自家娘亲的脾性,得顺着她的话说:
“那是,我那点小机灵,跟娘亲您的智慧渊博断然无法相提并论,与您比的话,我就好比萤火之光欲与日月争辉。”
对于夏三少的厚颜无耻,刘伯庸早已习以为常,跟随时日尚短的蒲大公子却远还未习惯,不免有些叹为观止。
一巴掌糊在自己这十足滚刀肉的儿子脑袋上,没搭理夏云溪,她将目光瞟向蒲大公子身上,和声道:“你就是被誉为琅琊第一天骄的蒲家蒲逸。”
对于外人,夏允秀都是一贯的温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
若是换做夏云溪,听到夏允秀的奉承溢美之词,多半要推脱“都是众人抬举”云云,表达出自己的谦和不矜,以此表明自己非骄傲自满目中无人之辈。
但蒲逸这三棒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闻言,只是言简意赅的回了个“是”字,十足的惜字如金,仿佛多说半字就会损失银两一般。
夏允秀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片刻的缄默不语,蒲逸竟破天荒地率先开口:“敢问您可是七境武夫?”
显然这个问题他憋在心底很久了,否则以他的性子,绝不会有此一问。
夏云溪也悄然竖起耳朵倾听。
此前他听大爷说,他娘亲乃是六境巅峰修为。
前些日鏖战阳正豪时,还看不出太多端倪,可今日与夏允钟对峙,递出那一拳的绝世风采,全无半点费劲滞涩表现,反而举重若轻,近乎轻描淡写。
可就是这样一拳,却让夏家众人胆寒,连六境巅峰的夏允钟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四人大摇大摆离开夏府。
这若还仅是气泽六境,那天底下绝大多数的六境武夫恐怕都要自惭形秽。
稍作沉吟,夏允秀回道:“我并非七境,与你一般,都只是气泽六境。”
蒲逸嘴唇微抿,没有吱声。
俨然是不信夏允秀的说辞。
作为温润谦和的五好青年,便是心底不信,他也绝不会付诸于口。
“若说我这六境与你唯一不同之处的话,就在于我滞留六境的时间,比你长上不少。”夏允秀平静道。
蒲逸眉头微挑,垂手询问:“不知是多久?”
稍作回想,夏允秀低声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应当有二十二年了。”
刘伯庸早已知情,故而神情不变,夏云溪则已听他大爷提起过,所以也并无太大惊讶。
反观蒲逸,虽然一贯神情寡淡,此刻还是免不了流露出一丝惊讶来。
夏允秀顶多不惑之年,二十二年前,大抵与夏云溪同龄,甚至还要小些,如此年纪,便有六境修为,天赋异禀都不足以诠释概括之,说是“妖孽”都半点也不为过。
需知就是资质极佳如蒲逸,也是弱冠之龄后才跻身气泽六境。
虽然明知冒然打听,寻根问底颇为不妥,蒲逸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您为何滞留六境二十余载?”
若换做其他人,滞留六境或许是资质所限,可夏允秀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内。
夏允秀浅浅一笑,默不作声。
蒲逸也知是自己唐突孟浪了,遂拱手致歉。
望着夏允秀一派神情自若,夏云溪陡然回想起,自己似乎也曾向他大爷问过这么个类似的问题,而他大爷是如此回应的。
“嫁人生子,日复一年年复一日得为世俗琐事缠身,武道自然而然荒废下来,便是有再好的资质根骨,也没用。”
夏云溪拳头攥紧,突觉心里边微微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