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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四季客栈,刘叔跟着他娘亲不知去做了什么,蒲大少则被他打发忽悠去跟冰女侠过招,自己一人去找他大爷爷。
他找到夏德祐时,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打拳,一招一式间,皆含玄妙韵味,拳意收放圆满自如,毫无半点凝滞之感。
他耐心等待老爷子练完拳后,才上前开门见山道:
“我娘滞留六境二十余载,该如何晋升七境。”
夏德祐收拳站定,坐下好整以暇地为自己烧水泡茶,等待水开间隙,不紧不慢道:“是你娘托你来问,还是你自个想问的?”
夏云溪坦然道:“是我自己。”
“我一猜就是。”
夏德祐“嘿”了一声:“你娘要是想问我,早在二十年前就问了,绝不会拖到今天才问。”
以“三龙护鼎”的姿态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夏德祐略带感慨道:“其实原因出在你娘自己身上,以你娘亲的天资,若是这些年武道勤练不缀,现在修为恐怕早已胜过我,摸着了九境门槛。”
“二十年……确切来说是十年,让她搁置的不仅仅的武道,还有那份激流勇进之心,一位武夫若不知勇猛进取,还谈何的突破关隘,说什么晋升七境!”
叹了口气,夏德祐放下茶杯道:“你娘自己心里边并非不清楚,可因为……”
顿了顿,夏德祐面上突然流露出一丝愤懑之情,却又飞快敛去,摆了摆手道:“算了,为死者讳,这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你只要知道要没你祖父这老顽固,你娘当年若是随我离开琅琊,现如今点武榜人甲上,毋庸置疑,就一定会有你娘的名字列在上头。”
老爷子虽未把话道尽,可凭着他方才所言,夏云溪还是大致拼凑出了什么真相,试探性道:“您的意思是,因为我祖父执意要我娘继承家主之位,花费诸多心神在商事上,才荒废了修为。”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个猜出来的。”夏德祐啜了口茶水,似笑非笑道。
夏云溪嘴角一抽,他焉能不知他大爷的品性,遂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本正经问道:“那可否再请大爷您多透露些信息,让我更容易猜中些。”
稍作思量,夏德祐语调不疾不徐,叙述道:“你娘跟你年轻相仿时,脾性跟你近乎如出一辙,向往自由不喜受到拘束,你祖父有意将家主之位传授于她,你娘却嗤之以鼻,一门心思向往着琅琊郡外的偌大天地。”
夏云溪仔细一想又颇觉滑稽,他娘亲将家主之位视作鸡肋,弃如敝履,他大伯二伯却把夏允秀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为此不惜毒害自己亲生父亲。
当真是讽刺的很。
“后来呢?”夏云溪不禁有些八卦道。
“后来嘛。”夏德祐砸吧砸吧嘴,面上带着些许缅怀,“你娘是什么脾性,你也清楚的很;认准的事情,就是天王老子都拉不回来,恰好你祖父也是个性子执拗的主,两人争锋相对互不退让,当时关系闹得僵硬的很。”
“当时你祖父给你娘亲招了个上门女婿,也就是你父亲,结果大婚当日,你娘亲竟把你父亲一板砖敲晕了,逃婚躲到长歌郡去了。”
夏云溪忍俊不禁,想不到他娘亲竟会如此彪悍历史,可仔细一想,却又觉理所应当,夏允秀本就是这么个“骨骼惊奇”的奇女子。
“之后呢,既然如此,我又是怎样来的。”
“还能怎样来的,无非是那样来的。”夏德祐理所应当道。
“以你娘的脾性,太过要强,孤老终生都半点不足为奇,可偏偏遇上了你父亲;我与你父亲见面的次数不多,可要用八字来形容你父亲的话,那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这样性子迥然不同的人结合在一起,我原以为断然不会有好结果,未曾想到夫妻俩竟相处得颇为融洽,相敬如宾,隔年就生下你了。”
“也就是因为生下我后,我娘逐渐收心,打算做个贤妻良母,没再继续修炼武道?”夏云溪问道,觉得这个猜想应当八九不离十。
未曾想夏德祐竟摇了摇头,失笑道:“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娘岂会是那般容易转变性子的人,便是生下你之后,你娘亲依旧练武不辍,还始终撺掇着你爹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你跟她去闯荡江湖,你说这是为人妻母应有的模样么?”
夏云溪失笑之余,又颇感疑惑,因为这与先前夏德祐告诉他的说辞并不同。
他大爷说夏允秀之所以这么多年来武功不进反退,是因为嫁人生子,受琐事缠身,可他现在分明是否认了这个说法。
“为世俗琐事缠身确实不错,却非嫁人生子之故。”
夏德祐忽然敛去笑意,淡淡道:“你娘彻底荒废武道,是在你爹逝世,你祖父遭人毒害中风,变得神智浑噩痴痴呆呆的时候。”
脸上的笑意一点一滴慢慢消失不见,夏云溪久久沉默不语,良久过后,才道:“我娘她后悔么?”
夏德祐叹了口气,没有作答。
他自顾自说道:“假若我娘没遇上我爹,而是随您离开琅琊,我大伯二伯就不会视我娘为眼中钉肉中刺,也就没有理由向我祖父下毒,事情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局面。。”
夏德祐微微沉默,仰着头,面上带着些许感慨道:“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就万事大吉了。”
若真是如此,待夏允秀武功大成后,她或许会只身一人仗剑行走江湖,圆了自己惩恶扬善的女侠心愿。
作为长子的夏允钟则会顺理成章的继承家主之位,为夏家兢兢业业。
夏允灵的话,应当会辅佐他,把管夏家财政大权,安心做自己的夏府大管家。
然而世上永远没有“假若”二字。
夏云溪微微偏头,脸上噙着和煦笑意:“我娘或许会后悔,可我想她唯独不会后悔遇上我爹。”
言语微顿,斟酌词语后,夏云溪将自己祖父头七过后,对付夏允灵及背后之人的计划向老爷子尽数托盘而出。
听完夏云溪的谋划,夏德祐略作沉默,说道:“此事太过危险,你娘必然不会同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夏云溪露出抹狡黠笑容,“不同意又怎样,先斩后奏便是。”
“此事你有几成把握。”
“八九成。”
夏德祐再次陷入沉默,片刻后,无奈笑道:“若我不答应你,你多半也要向我来个‘先斩后奏’。”
“大爷真是慧眼如炬。”夏云溪没有隐瞒,十分坦荡回道,他也正是这么想的。
“我准了,不过此事还是要先向你娘亲禀报,毕竟你娘才是现任首袖。”
对于夏德祐的甩锅,他丝毫不觉意外,面上反而露出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我会与我娘说,您已经准了,她素来尊重您的意见,必然会同意的。”
夏德祐嘴角微抽,道:“诡计多端,尽耍些小心眼。”
“您老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