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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写字!
夏云溪微觉诧异,可转念一想,又觉在情理之中。
这可不是有义务九年教育的前世,绝大部分平头百姓普遍都大字不识,只有那些高门大户或是殷实人家才有接受学塾教育的机会。
所以自幼父母早早逝去的方乐秋不识字,也实属常理。
见方乐秋垂着头,夏云溪心念一动,说道:“书信的话,我能为你代笔,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倒能够教你读书识字。”
方乐秋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有模有样作揖行礼:“乐秋在此谢过李先生。”
“小事一桩无需道谢,听闻你平日要去梳水武馆做兼职,不知什么时候能有空暇时间。”夏云溪轻轻摆了摆了手。
方乐秋:“申时过后都有时间。”
夏云溪轻轻颔首,申时也就是三点至五点之间,那时天还未黑,倒也还来得及。
目光瞥过方乐秋,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神态,夏云溪温和笑道:“还有什么事?”
方乐秋似有些难以启齿,声音低低道:“先生教我读书识字,可需我递上束脩。”
束脩即肉铺干肉,又代指学费
不经意打量方乐秋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白的劲服,夏云溪心说他还没嗜财如命穷凶极恶到这种地步。
可要拒绝收学费的话,方乐秋多半不会心安理得地向他学字。
虽然认识才短短几日,可方乐秋便是这样执拗,自尊心极强,不愿平白无故受人好处的孩子。
“先生初来乍到江州城,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请乐秋作向导,领我好好逛一逛这江州主城?”
夏云溪忽地风牛马不相及询问,言至末尾,又道:“当然我也不会让乐秋白白跑腿,用这来代替束脩,乐秋觉得怎样?”
方乐秋眨眨眼,笑意浮于脸庞,使劲地点了点头。
…………
天河寺,江州城第一佛刹。
寺庙历史悠久,足以追溯至大臻开国,其现任主持普觉大师,更是江州数一数二的佛门高僧。
接过小沙弥递来的茶水,蒲逸蒲大公子道了声谢,抿了口便放下来,凝神望着眼前身着一袭红黄袈裟的老者,沉声闻:
“敢问普觉方丈,家师的伤可有办法痊愈?”
作为江州城第一高僧,普觉年过七旬,面上皱纹密布,瞳眸却不似寻常老者般浑浊,反而清澈干净,恍若初生稚童。
除了佛法精湛外,他更是通了“五识”的佛门修士。
眼、耳、舌、鼻、身乃五识,其上更有一识,为意识。
与武夫锤炼精气神不同,佛门的修行方式大致可以概括为“外修肉身内修禅”,通六识,勘五阴,修四禅,证神通,灰身灭智修得罗汉果位。
听到蒲大公子的询问,普觉不疾不徐放下茶杯,轻轻摇了摇头。
蒲逸难掩失落神色。
“令师的伤势非一朝一夕形成,乃是多年遗留下来的病根,壮年时气血鼎盛,尚不觉有碍,可随着年岁渐长,气血衰落,这积累的暗伤自然而然暴露出来。”
“连大师你也没办法?”蒲逸追问。
“老衲自然无计可施。”
普觉说,停顿片刻,又道:“药王谷医术冠绝天下,我释宗三庙真觉寺的镇寺宝典有易经洗髓奇效,若得其中一样,宋施主或许尚还有痊愈机会。”
蒲逸摇了摇头,面现无奈。
药王谷远在南诏,真觉寺镇寺宝典不会轻易传于外人,无论那样,都非他们长河宗能够办到的。
长河宗虽贵为江州第一大宗,可不说放眼天下五域,就只说中土大臻,与正道六玄的清虚派,东离镜院等庞然大物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些。
“老衲前些年便劝过宋施主,要他寻常不要轻易动手,若是他听劝的话,以他的修为境界,暗伤断然不会如此严重。”普觉皱眉。
“家师要是听劝的话,也就不是行云拳宋时雨了。”蒲逸轻叹一声,话语间却有一丝与有荣焉。
长河宗宗主宋时雨,或许不是整个江州武道成就最高,可但凡提及江州,却是个绕不开的人物。
任谁说起长河宗老宗主,都要佩服竖起大拇指来。
连拔清水十八匪寨,千里奔袭击毙魔头枯心上人,覆灭天鹰教……每一桩每一件,拎出来都是功德匪浅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一身侠肝义胆,就连魔教十三都对其又敬又怕。
与普觉方丈再度攀谈几句,蒲逸拱手告辞,普觉起身相送,不禁有些感叹道:“蒲公子前些月回了趟琅琊,竟有了如此大的变化,真是应了那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蒲逸一愣,随即领悟过来普觉方丈指的是什么。
在此次回琅琊郡前,蒲大少可谓是长河宗上下公认的“闷葫芦”“冰山男神”,一等一的不善言辞,可回了趟琅琊郡后,竟像似开窍了般,不再像先前那般一棍子打不出个屁似的沉默寡言。
蒲大少抿了抿,没有吭声。
仔细一想,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似乎是跟在夏云溪之后才发生的。
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夏云溪这样的“老司机”,在他孜孜不倦的言传身教下,蒲大少就算是一张白纸,也要给夏三少涂抹成黄色。
蒲逸神情浮现一丝恍惚。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像他那样的祸害精,怎么就早早逝去了。
“蒲公子今日是一个人来敝寺的?”
普觉方丈的一句话将蒲逸“唤醒”过来,他那俊美无俦的脸庞恢复冷然,不紧不慢回道:“非是我一人,跟我来的还有敝派师弟。”
长河宗宗主只收有蒲逸一关门弟子,蒲大少说的师弟是指他师叔的弟子。
“哦,那怎未见令师弟。”普觉问道。
蒲逸微有无奈:“我那师弟性子素来跳脱,耐不住寂寞无聊,所以一来天河寺,便四处闲逛,也不知现下去了哪儿。”
“若是去了哪些不该去的地方,或是惊扰了天河寺那位高僧,还请普觉方丈多担待。”
“无妨无妨,年少喜动不喜静,实属应当。”普觉笑呵呵回道。
“不过我那师弟虽然性子跳脱了些,却一向恪守规矩,想来也不会在天河寺惹事。”蒲逸如此说道。
谈话间,两人穿行走过廊道,途径天河寺沙弥诵经习武的校场,隐有嘈杂吵闹声传来。
两人皆循声而望,见一群身穿纳衣的小沙弥围在一旁边上,看着两个人拳脚相向,激烈搏斗,不时交头接耳。
因为有众沙弥挡着,所以蒲逸也看不大清那两人模样,只是看出了非天河寺僧众。
“佛门清静之地,也有人在此闹事。”蒲逸眉头一皱。
“阿弥陀佛,蒲公子你仔细看那身着天青长衫的少年郎,穿着的是不是你们长河宗的服饰?”普觉方丈道了声佛号,忽然说道。
蒲大少凝神细看,果不其然见到搏斗的其中一位少年身着他们长河宗服饰,长相还分外熟悉。
他脸上表情倏地凝固。
因为这少年分明就是方才他口中“一向恪守规矩”“断然不会惹事”的自家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