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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的好，泥菩萨都尚且有三分火气，更遑论是他们这些年纪轻轻的小小僧人。
少年这话，无异是将他们的落败与天河寺挂钩，给两者之间加个等号。
正如他们先前所说，自己等人输便输了，但绝对不能让天河寺就此蒙羞。
小沙弥们迫不及待地想找回场子，可四下巡梭一圈，师兄弟们多是鼻青脸肿，身上挂彩骨折的也不在少数。
天河寺众僧悲哀发现竟无一人是这俊美少年的对手。
他们中最厉害的几位刚才都上阵了，无一不是铩羽而归，都非这长河宗弟子的对手。
不得不承认长河宗不愧为江州第一大宗，就连一与他们同龄的少年都有如此修为。
心底虽万般不忿恼火，众沙弥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吞——忍着。
眼瞅这一幕，吴启水眼中得意更甚，言语讥诮道：“你们这些天河寺的和尚也就嘴上逞逞能，半点真才实学也没，每日就知道翻来覆去念着阿弥陀佛，竟然还有人把你们吹捧为江州第一佛刹，佛门圣地。”
说着，他狠狠朝地啐了一口唾沫。
“我呸！”
见状，众沙弥登时怒火中烧，有几位脾气暴躁些的小和尚撸起袖子，就要仗着人多势众把这口出狂言的小子好生暴揍一顿，但还是让师兄弟们拦了下来。
他们一拥而上，吴启水固然不是对手，可如此一来，他们天河寺便要坐实了人多欺少，要是流传出去，坏的还是天河寺的名声。
见这群秃驴竟能按捺住不动，吴启水颇觉意兴阑珊，四下环顾，瞟见了往这边看来的夏云溪与方乐秋。
他遂投去个挑衅眼神。
夏云溪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这熊孩子让他不禁回想起自己此前也有过这么一段少不更事的中二时期。
只不过这小屁孩远比他当年更欠揍找打。
不动声色地瞥向方乐秋，夏云溪微觉惊诧，因为她竟也不受挑衅，神色平淡，全然无动于衷。
这根本不方乐秋。
可当他凝神细看，发现并非如此。
不知何时，她竟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迸起。
显露了她真实情绪不似表现出的那般无动于衷。
“先生，我们走吧。”方乐秋蓦地开口。
“走？我们为何要走？”夏云溪佯作不解，疑惑问道。
方乐秋深吸口气，复又重重吐出，摇头不语。
一只手突地按在她脑袋上，方乐秋略显茫然地仰起头，迎上了一张温和脸庞。
“去吧，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人能够阻拦你。”
沉默一小会儿，方乐秋眼神扫过满脸倨傲桀骜的吴启水，着重在其身上服饰停留。
她闷闷道：“但他是长河宗弟子。”
早慧如她，自然不会不清楚长河宗弟子在江州的地位，绝非她这小小武馆学徒能比的。
夏云溪定定看着她，倏然道：“乐秋有没看过水浒传？”
方乐秋有些惊异于夏某人的风牛马不相及，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半响才道：“有听茶楼说书人讲过。”
“里边有句话叫……”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方乐秋眸子倏地一亮。
“管他身份何等尊崇，王侯将相天潢贵胄又如何？我辈武夫，路遇不平事，自当一拳平之。”
这一番话，在方乐秋耳中不异于是振聋发聩，她浑身一激灵，呆愣半响，而后才极为郑重地朝夏云溪一拱手：“谢先生教我！”
心神激荡下，让她忽略了夏云溪口中“我辈武夫”这四个字，只当是他口误。
孺子可教也……夏云溪欣慰地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推了把少女的后背，低声道：
“去吧，有什么事，先生给你抗了。”
方乐秋郑重点头，有股莫名情绪激荡心胸，驱使着她昂首阔步地向吴启水大步走来。
夏云溪与方乐秋伫立旁观多时，除了吴启水外，天河寺一众沙弥们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两人。
见方乐秋大步走来，有不少与方乐秋交好熟悉的沙弥皆是露出一抹喜色，才想出声打招呼，话语倏地一止，随后疑惑爬上脸庞。
因为他们竟见到方乐秋从他们边上越过，脚步未停，径直向长河宗吴启水走来。
一个有些许荒谬不敢置信的念头浮上脑海——她难不成是想要对吴启水出手！
虽然吴启水只才十二三岁，却已经有绵泥三境修为，再加上长河宗的绝学秘籍，等闲三境武夫都非他一合之敌，方乐秋会是他对手？
据他们所知，方乐秋是在梳水武馆修行，修为应才……二境。
不是三境巅峰武夫都未必能十拿九稳赢过吴启水，同境武夫尚且如此，更遑论是低他一境的方乐秋。
再且，一个师承江州第一大宗的，一个仅是小小武馆学徒，差距之大，犹若天渊之别。
战斗还未开始，胜负便像似已经注定了下来。
有位与方乐秋相熟的小沙弥有些不忍见到之后发生的一幕，出言提醒：“乐秋，连真慧师兄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你……还是……”
话到一半，小沙弥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方乐秋此前时常来天河寺，所以与不少僧人沙弥都相熟，所以他们也知道她的秉性。
性子执拗，常人道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偏是那种不把南墙撞倒便不回头的人。
只凭三言两语就想让她改变主意，恐怕是痴人说梦。
方乐秋忽地停步，转过身来，小沙弥面露惊喜，还以为是她改变主意了，突然听她道：
“真慧，真思，真定……”
方乐秋目光逐一扫过哪些适才被吴启水打伤的僧侣，转回身子，手臂高高举起，朗声道：“你们且看好了。”
说着，她一改慢走步伐，大步快走，然后变作疾掠狂奔。
见方乐秋与天河寺众僧相识，吴启水嘴角微勾，嘲弄嬉笑道：“哟呵，还勾搭良家少女，你们这些和尚不光是庸碌无能，还五根不净，就连最基本的清规戒律都不守，亏你们还有脸恬不知耻自称江州第一佛寺，原来只是藏污纳……”
方乐秋突地双膝微屈，脚下砖石迸裂，以挣脱樊笼的猛兽般凶悍气焰窜到吴启水面前来。
一拳迅捷捶向他的面门，生生将他的话语打断。
砰——
一声沉闷声响过后，吴启水猝不及防下，甚至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就让方乐秋一拳撂倒在地。
少女还保持着出拳姿态。
天河寺众僧皆作呆若木鸡状。
四下一时静寂无声，针落可闻。
（上一章正在审核中，若是显示章节重复，则属常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