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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悬在夜空，城郊一处农家小院，门口的小路上远远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步伐轻快，很快推开了院子的篱笆木门。
只这一声轻微的响动，屋内便很快点了灯，接着走出的女子披着外衣，素白的面孔透出一丝丝疲惫。
“今日怎么回来晚了？锅里有饭。”
男人搂着她吧唧亲了一口，“徐维干的坏事太多，在他家墙上写字花了老子好一会功夫……”
女人笑道，“谁叫你平日里不好好学，识字不多，写的也慢，要再想升，可不容易！”
男人深深叹了一口气，“谁晓得干我们这行的，真要识文断字……”
“不过，这次我可有意外收获，就算不升，也够我们过一辈子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银票，“足足一万五千两！”
女人先是眼睛一亮，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拍在男人胸口，“你不要命了？这钱是脏款，你有几个脑袋敢私藏？！”
男人安慰道，“你放心，那狗官家里的我都上交了，这是另一个倒霉鬼的！”
女人蹙眉不满，“什么倒霉鬼，你……”
“诶呀我知道！”
男人打断她，“我可没害好人，那小贼借徐维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我可都听到了！那被骗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人会给徐维送礼？”
女子瞅了自家男人一眼，忍不住笑道，“算你运气好，我也跟着沾光了。”
两人正笑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男人一惊，立即飞身进屋吹了灯，然后躲在院子角落。
一震烟尘后，那马上之人飞跃而下，绕到小院西南角。
低沉的声音几乎融在夜风中。
“狡兔走狗万死。”
男人站了起来，“金山银山千秋。”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男人，“八百里加急，飞鹰大人请优先处理！”
说完飞身返回马背，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男人急忙到屋里点灯看信，落款处赫然是员外亲笔！
他反复读了几遍信，确认任务之后又将信纸翻了过来，上面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画像，眼角三颗黑痣分外醒目。
嘶……好像在哪见过……今天那个讨债的？
男人笑了起来，怪不得急着贿赂，原来是有一批货要砸手里了，呵呵，奸商。
“现在就要去？”
女人将白面馒头撕开，往里塞了一些肉和菜，“带着路上吃。”
……
宋家主院。
宋怀生昨夜在街上找了一夜，只发现了那细瘦男人的尸体，脖子被划开一半，露出血肉模糊的一片，他本就累得够呛，看到这些一时猝不及防，当场呕吐了出来。
万念俱灰地回到家里，全是鸡飞狗跳。
刘氏将翠叠院里外打砸了干净之后人就不见了，留下姨娘和她儿子楚金哭哭啼啼不停。
宋怀民一早听到了风声，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将族老都叫到了祠堂，只等宋怀生一回家，就对他进行审判。
宋怀生整个人昏昏沉沉被推进了祠堂，连给祖宗上香都忘了，直接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主位上的宋老太爷见他这副样子不满起来。
自从宋怀生掌管了宋家，虽说拿了一次盐引，总算让宋家在京城落了脚，但他四处打点的钱也成倍增加。
最后总帐算下来，宋家这几年几乎算是白忙活。
近来不知怎么还得罪了高家，又将账上的钱几乎挪空，眼下宋家也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宋家这几房都不是他的儿子，他其实也懒得管。
不过面子功夫还要做足。
老太爷清了清嗓子，询问宋怀生，“嗯……怎么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又遇到什么事了？”
宋怀生对面，宋怀民翘着二郎腿，迫不及待开口，“二哥，你有什么困难跟我们说呀，作为男人，怎么能偷走二嫂的嫁妆呢？”
听到宋怀民的声音，宋怀生梦中惊醒一般突然直起了身子，“你们怎么知道？”
宋怀民呵呵一笑，“整个宋家上下都传遍了。”
他捏着手中的佛珠一颗一颗数着，嘴角抿起兴奋的笑意，“二哥能否挡着族老和众兄弟的面，告诉我们账上的现银究竟去哪了？”
宋怀生瞧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你！！！”
宋怀民怒道，“我尊你一声二哥，不过是当初运气差点，错失了家主之位，你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和大哥比，你也不过是个三流货色！”
宋怀民说着话，人已经压到宋怀生近前，当他看见宋怀生强作镇定的脸上，脸颊肉在微微颤抖时，反而笑了起来。
“呵呵，当初大房的那些产业可是宋家利润最高的部分，可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他一边逼问宋怀生，以手中珠串拍了拍他的脸，“你不配当家主！”
宋怀生仰望着头顶那面目狰狞的脸孔，整个人吓得身子不断后仰，直到咚的一声巨响，连人带椅子都摔到了地上。
宋怀勇惊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就要上去扶，“二哥，你没事吧？”
然而被宋怀民瞪了一眼，又吓得缩回去了。
宋老太爷上前几步，只见宋怀生躺在地上，瞪大的眼睛失焦无神，四肢不停颤抖着，嘴里不停喃喃。
“我错了……我错了…………错了……”
“这……怀生这样子，恐怕是不成了……”
宋怀民怀疑地盯着躺倒的宋怀生，可见他像狗一样可笑，又觉得十分畅快。
“您老不必忧心，我会承担起这个家的重担，早晚叫我们宋式商行成为京城的金字招牌。”
……
飞鹰趴伏在屋顶上，嘴里嚼着辣椒炒肉，将宋家祠堂里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帮人真是畜生啊，这眼看着人都这样了，也不给叫个大夫。
刚才那姓宋的倒地时属实吓了他一大跳，这肥羊要是当场嗝屁了，那他的任务还怎么完成？
又猫了一炷香的功夫，祠堂里总算只剩下了宋怀生。
飞鹰正要下去看看，宋怀生却坐了起来。
他在屋顶看不清对方神色，只见他将目光投向祠堂尽头的祖宗牌位，在飞鹰震惊的目光下，碰倒了最前面的一个排位。
那牌位啪嗒一声落到地上。
“先兄宋怀玉之牌位……”
飞鹰下意识念念有词，“无意冒犯，路过路过……”
牌位原本摆放的地方，下面竟有一处盒洞，宋怀生掀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钥匙。
飞鹰眼睛一亮。
他娘的还有这种好事？他不会是要去取那批皮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