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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命运洪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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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90书院】 90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在这个炼金矩阵的领域里,你我的精神肉体在理论上是可以无数次的湮灭再重生,时间也可以无止境的在某一段之间来回逆流,但只是理论上。”奥丁说,“即使三位龙王之力亦有穷尽之时,这片天地里四大元素一旦出现真空就需要一位龙王来尽力延续。”
    他看向夏弥道:“我与楚子航都有事情要做,所以亲爱的妹妹,这件事就只有你能做了。由你来调控和主持炼金矩阵运转,尽量延长矩阵的时间。当然,若是我的好妹夫先一步成功,你们也就更方便停止这个大阵,阻止甚至杀死我了。”
    “不过!”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们之间血盟在这个炼金阵的加持下,是绝对无法在大阵停止开解前互相攻击的,否则只会一同陨灭。妹妹,其实大部分时候,我可比你更说话算话。”
    夏弥冷哼一声却是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反而沉声道:“那现在,你暗地里藏了什么阴招也该说出来了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奥丁竟还一副颇为委屈的语气。
    “无论怎么看,你吞噬至尊的难度都比我救出爸爸的难度高出不止一个层次,你说是一个‘更公平的游戏’,更何况你也绝不可能费尽心机做这个局却把优势拱手让我。”楚子航平静的说,“我和夏弥并非不知道,刚刚不问也只是因为大阵未成,你定然也不会说而已。”
    奥丁微微昂首,双手抱胸看向楚子航:“果然我聪明绝顶的妹妹不会喜欢一个傻子,还猜到什么?说说看。刚好,距离炼金阵完全生效还有一点时间。”
    “首先,我和夏弥的权能大部分都强行让渡于你用来尝试吞噬至尊了,我和她的力量都十不存一,而她还要负责主持炼金矩阵运转,也就是说我的实力被严重削减且她几乎帮不了我。”楚子航说。
    “第二,削弱我之后,恐怕对于我父亲所在你也故意安排了更多,更强的阻碍吧?”
    奥丁发出刺耳的低笑:“这些你早就想到了吧?可还是那么直接的答应了,就对身体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尊之力那么自信吗?”
    楚子航脸色不变:“你判断对了一点,这一次无论付出多少,我都一定会救出爸爸。”
    “那些代价里,也包括我亲爱的妹妹吗?现在她应该是叫……海拉了。”奥丁阴恻恻的笑着问。
    楚子航微微垂眸,没有立刻回答。
    自是不包括的。
    但眼下他也确实必须依靠夏弥的帮助,也确实把她卷入了一个一旦失败就前功尽弃,一无所有的局面里。
    “愚蠢而幼稚的挑拨。”夏弥突然牵起楚子航的手,她双瞳如炬,灼人目光锁定奥丁随后高声道:“我愿意帮楚子航,因为楚子航——比你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楚子航都要比你强!”
    “你只能用那和人类一样软弱怯懦且阴险的内心,不停进行无用的挣扎!但最终,你依旧会在我们脚下匍匐,求饶,哭喊!你就抱着自己那永远达不到的目标,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希望去做徒劳的努力吧!”
    “我和楚子航先走一步,我们会在最高处等着你,亲爱的哥哥,等你跪行而来,叩头请罪。”她说完拂袖转身,挽起楚子航的手:“走,我带你嬴。”
    “哼,嘴硬无用,胜者为王。”奥丁眼神阴鸷,冷冷的啐了一口后也转身离开,走向属于他的阵眼。
    楚子航回头望向身侧那桀骜挺身的帝女,却一时间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主持这个大阵确实必须我几乎全力的专注,但我还是会留一小部分权能通过血盟转交予你。不论救出你父亲需要怎么样的过程,最终必然都需要一个‘逃生之门’,是门,我就能替你打开。”夏弥低声说,“但或许,到达那扇门的路,还是只能你自己走。”
    “谢谢你。”楚子航点头道。
    夏弥抬头瞅了他一眼:“自己争点气。”
    “好。”楚子航郑重而简洁的回答道。
    “楚子航,一路走来,尽管你确实很多次都有那个能力和机会,却并没有强行改变过我的想法。所以走到今天,所有选择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夏弥低声说,“但实际情况是,我确实变了……你也是。”
    “你与我,都不再是曾经那个被过往束缚的复仇者了,而是一个……”她思虑了片刻,抬头轻笑:“向着未来,向着明天,向着新时代艰难前行的……救赎者吧?”
    “从龙王嘴里说出救赎两个字,倒也是稀奇。”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子航却站住了,他回身将夏弥揽入怀里,眼神坚定的像下一刻就要去炸碉堡:“不稀奇。本来从重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希望我的未来里,一直有你。”
    “那就去吧,先让我亲眼看到你要打造的那个未来……我喜不喜欢。”夏弥微笑,“我还在桥上等你,不过这一次……如果你还从桥下经过千次,那么我会考虑下来。”
    “略略的考虑一下。”
    “好。”楚子航轻声说。
    风吹起怀里那柔软却坚决的少女长发,素白如银的发丝混在风雪里,一时让人分不清哪些是白雪,哪些是青丝。
    或者,都是。
    奥丁孤坐那山巅之上,遥望远处那相护依存的身影出神了片刻,迷蒙风雪掠过那独眼面具前,好像同时吹起了留在他记忆里那些千年前的残渣。
    “哥哥,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确定,也必须要这么做。”
    “那,就吃了我吧,吃了我,哥哥才有一丝机会去争夺那最高的王位。”
    “不,威利。我注定是众神之主,我已经得到了能抗衡至尊的秘密——”
    那场好像永不会停歇的大雪里,两个身影紧紧相拥着,沉雄如锤的声音在天地里回荡:“不用你的龙骨,我一样可以颠覆祂的王座!”
    风雪散去,奥丁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真是愚蠢。感情,是那至尊故意赋予我们的枷锁……若千年前我不曾犹豫,或许早就……”
    他将昆古尼尔狠狠插入前方阵眼,随后以怒雷般的声音咆哮道:“开始吧!楚子航,今天,这里,你我二人,注定只有一个能达成夙愿!就是我——众神之王,奥丁!”
    楚子航放开夏弥,与她一同回头望向奥丁,随后拔出村雨插入阵眼。
    夏弥紧握住他的手,随后三人齐声颂唱起来:“以我来时路,铸就反复破碎之梦,开始于群山之巅,沉没于终焉之海,新王将于此地重生,圣哉!哀哉!”
    “千年流离,于今日毕。”
    下一瞬间,楚子航突然感觉手心一空,原本紧握的那只手化作了梦幻般的气泡,他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砸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海中,抬眼看不到海面,转身看不到海底,左右亦望不到尽头。
    他曾听闻过,这大概就是——死亡。
    咕噜噜……
    数不清的气泡从他口中溢出向上窜去,然而气泡上升到某个高度后却全部悬停在了那里,它们违背常识的在海水里破碎开来,但从里面绽放的不是气流而是华光,幻灯片般的过往画面充盈了这整片无垠的海。
    他看到了年轻如女学生般的母亲苏小妍,看到她红着脸攥着一支两道杠的验孕棒走向正在厕所里搓衣服的男人。
    “老公,我怀孕了……怎么办?”
    “什么!?啊……那,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哈哈哈!我要当爸爸啦!!”
    “别,先把手上泡沫擦干再抱我啊!”
    “取个名字吧,取个名字!”
    “都不知道男孩女孩,怎么取名?”
    “简单,男孩就叫楚子航,女孩就叫楚紫涵!”
    “你能不能靠点谱!?这种大事……不过,好像听起来也还行哦。”
    ……
    流窜的记忆画面像是一条游龙盘旋在楚子航身边,但他无论怎么捕捉都是空虚,直到画面终于来到了那一夜,那场雨,那座高架桥上……
    那个司机般唠叨的男人回头,脸上竟然戴着一张半透明的,闪烁着的独眼面具!
    这就是那张面具上的精神烙印,通过与奥丁的血盟楚子航才能看到或者说感知到面具的存在,他先以自己的记忆为引,找到和那个男人记忆重叠的部分,再以奥丁面具的烙印为最后一个坐标,终于锁定了这片领域里那个男人的精神和肉体准确所在。
    因为在这片领域里,时间已经是可随意调整的变量了,或者说已经不存在时间轴了,所以只需要三个点相交,他便可以确定一个准确的坐标。
    接下来,只要抓住那个男人,把他带出来——就结束了!
    楚子航第一次如此面目狰狞的咆哮了起来,就仿佛又变回了十五岁时那个血统初觉醒,第一次见识真实世界后胆怯而愤怒的少年。
    “爸爸——!”楚子航挣扎着打水游向那个男人,奋力伸出了手。
    他真的抓住了!
    那微暖而粗糙的触感,就和男人第一次教他打球时,大手覆盖他小手的感觉一模一样。
    Thetreestheygrowhigh,andtheleavestheydogrowgreen,
    树在长高,叶在变绿
    ManyisthetimemytrueloveI‘veseen,
    许多次,我看到我的真爱
    ManyanhourIhavewatchedhimallalone,
    几多时,我看到他独自一人
    He‘syoungbuthe‘sdailygrowing.
    他还年轻,但他正日复一日成长
    是爱尔兰乐队Altan的《DailyGrowing》——那个雨夜,那座高架路上,他的父亲楚天骄借着这首歌表达了对他深沉的爱。
    楚子航曾在那个雨夜后独自反复听了这首歌几万遍,这一刻,他又回到了第一次将这首歌深深印在脑海里的那一天。
    一切的原点,命运生根发芽的那个雨夜。
    耳边雨声愈发清晰起来,风声尖利的像是有一个班的裁判在吹哨。
    “儿子?儿子!听困了?不会吧……这首歌讲父爱的,还是我专门买的。”
    这声音?!
    “儿子!?发烧了吗!?怎么脑袋这么烫!?”
    楚子航正准备睁开眼,突然感觉到额头传来一阵温热,似是一只宽大厚重的手掌盖在了上面,掌心和虎口坚硬的茧摩挲的他微微刺痛。
    像是一只常年握剑的手。
    楚子航手掌向后撑起身子,摸到的是极富质感的真皮座椅,身下和四周暖洋洋的吹着热风。
    他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只隐约能看到那如黑龙双翼般不停摆荡的雨刮,而车窗上水流像是瀑布悬落,绵延不绝。
    “我记得你不是校篮球队的吗?一向身体都很好啊!是不是淋了雨又吹空调,感冒了?”前方驾驶座上的男人一边看路,一边抽空回头,满眼担忧的打量着楚子航。
    楚子航揉了揉还有些发痛的眼睛,终于看清了前方那人的脸。
    接下来车里就是长达半分钟的寂静,似乎连呼吸声都顿住了。
    直到一滴雨打湿了楚子航的手背。
    但迈巴赫如此高端的车自然不可能进水、漏雨,所以,这是……
    泪?
    楚子航下意识抬起手。
    前方那个男人把车停到了路边休息区,也急忙回头探出手来。
    两只手在空中交错而过。
    男人小心翼翼的伸手,却在要触碰到楚子航脸颊时停住了,他带着深深的歉意低头,轻咳两声却说不出话。
    楚子航想要握住男人的手,可最后却也只是抓住了男人的衣袖。
    那廉价西服的触感入手,楚子航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卤大肠的味道。
    “那什么,儿子……老爸唠叨这些也不是……也没有……”楚天骄狠狠抓挠着头发,刚刚口若悬河的他这一刻却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了,最终也只能低头道:“是老爸的问题……我也是,没办法嘛。”
    “嗯,我明白。我不怪你了,爸爸。”楚子航以禅宗的呼吸法调息了半晌,终于缓缓平静了下来,“但是爸爸,现在我想……请你调头,我们立刻离开这座桥……”
    “好吗?”最终,他似乎觉得语气还是有些过于生硬了,又补上两个字添了些询问商量的意思。
    前世他一直都很后悔,如果早知这个雨夜里会遭遇奥丁,会失去父亲,他就不会在车里用那么冰冷的语气,说那些会深深刺痛人心的话了。
    楚天骄足足愣了半分钟,这才微颤着从烟盒里摸出了一支烟,刚上点上他却又立刻回头看向楚子航:“我,老爸……抽支烟?”
    楚子航轻轻点头,接着道:“可以边开车,边抽。我不介意。”
    顿了一下,他又下意识的补充道:“但开不了窗子,开空调的话可能会弄脏内循环装置……我,我的意思是,可以等下了桥,我们找个地方一起避雨休息时,你再抽。”
    “对对对,儿子提醒的对,这车好几百万呢,弄坏了老板准要找我麻烦。”楚天骄立刻收起烟,笑嘻嘻的看着楚子航说:“还是儿子想的周到!”
    “先开车吧。”楚子航轻声道。
    “好,好!”楚天骄立刻回头喊道:“启动!”
    他虽然不知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一副炸毛小狮子模样的儿子突然就变得如此的……善解人意?
    通情达理?
    总之就是好说话了很多。
    但他也不在乎,反而暗自开心了不少,甚至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吹起了欢快的调子:“哎,这首歌听着有点伤感,要不换一首?”
    “没事,不用。”楚子航摇摇头,“这首歌,我很喜欢。”
    楚天骄从后视镜里望向楚子航,犹豫片刻问道:“可,桥下堵成那样,回去不知道还要赌多久才能把你送到家啊!这么大雨……”
    “如果爸爸有急事,到时候把我放在附近公交车站就好。”楚子航看向窗外,同时暗暗活动者身子,感受现在这副身躯的力量。
    一个坏消息,他能明确感受到现在的身体就是十五岁时才觉醒血统的身体,甚至都不是爆血后提升血统的身躯,按照卡塞尔学院的评级,他现在大概只能勉强达到B级。
    楚子航微微握拳,低声呢喃:“没想到,力量削弱了那么多。”
    “什么力量?”楚天骄耳朵很尖,立刻微微偏头侧耳,一脸好奇的问道。
    “血统。”楚子航思虑片刻,也不再隐瞒,把所有事都简略概况说了出来:“我知道龙族,也知道爸爸你身上不平凡的血脉遗传给了我。情况有些复杂,但爸爸你不要担心,继续开车,我会尽量详细简略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什……你,儿子?”楚天骄那嬉笑的脸刹那间就变得铁青而坚硬起来,就好似戴上了一副钢铁的面具,握着方向盘的手掌上青筋如小蛇跳动。
    “爸爸,这大概不是现实,而是一场记忆的具象化。是的,我们早在很多年前就经过了一次这座桥,但上这座桥开始我们其实就进入了一座尼伯龙根里,而堵截我们的是……奥丁,一位龙王,他的目标大概就是你放在我旁边的那个箱子。”楚子航一片观察窗外,一边说。
    他自是不相信那么轻易就能下桥然后把父亲带走的,奥丁必有后手,但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手段:“真实世界里那一次,爸爸你为了保护我,掩护我撤退而挥刀向神,我是逃走了,但你却被留下了,也被奥丁以炼金造物——一张诡异的面具控制了。”
    “因为某些原因,我终于得到了一个能救出爸爸的机会,就是现在——如果我们安稳的离开这座桥,或许就能找到她为我留下的出口,我就能真正把你救回来了。”
    “儿子?你……”楚天骄呼吸急促起来,他舔了舔嘴唇又抹了把脸,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问起了,只能挑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你……真是,楚子航,我的儿子吗?”
    “合拍电影找我当临时演员,你说要来探班,没来;初中入学典礼,那个……和妈妈结婚纪念日,我找你来,你答应了也没来……”楚子航随口就报出了一连串楚天骄的“失约往事”。
    “不是,儿子,你听我说……”楚天骄听的额头直冒汗,确定了身后就是亲儿子的同时,却又以为楚子航又要和他算账了。
    “但我现在知道了,爸爸你……是有原因的,而不是真的不想来,不在意我。”楚子航打断了他,“还有妈妈,我知道你是怕妈妈一个普通人卷入龙类的世界里受到伤害,并不是真的不想负责……虽然做法欠妥,但你也还一直记得要给她喝一杯热牛奶,让她能好好睡觉。”
    楚天骄耸拉下脑袋,长长叹息了一声:“好吧,虽然听起来还是很离奇,但和龙王沾边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悄悄抬眼看向面色依旧严肃的楚子航,放低了声音问:“那,按儿子你说的……最后在这桥上……我拔刀去砍神了?怎么样?”
    楚子航一愣,问:“什么怎么样?你问结果么?我刚刚不是说过……”
    “结果我当然也知道,你老爸确实蛮牛逼的,可虽然不想承认,但打龙王的话可能……我是想问,帅不帅?有没有震撼到你?嘿嘿!其实我老早就想过悄悄在你面前露两手了,呐,哪个老子不想在儿子面前牛逼一把嘛,是吧?”楚天骄又恢复了那不靠谱的嬉笑模样,挑眉问道。
    楚子航不由得失笑,这才是他那个面对神都敢飙烂话的爸爸啊!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是的,就算明知不敌,爸爸你还是冲上去了,当时你的背影……”
    呲呲呲——!
    可惜,他话未说完就被音响里传来的电流声打断,那些熟悉的吟唱、惨叫、哀嚎声伴随着电流干扰的呲呲呲声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
    与上次不同,楚子航和楚天骄都从一片嘈杂中听到了那隐藏在背后的,浩大、肃穆,天顶巨神般的声音:
    “哪有这么容易能让你们离开呢?楚子航……”
    他阴恻恻的窃笑,但声音却像晨钟暮鼓般回荡不息:“我们的竞赛,现在才正式开始!”
    “那面具受我控制,却可独立于我之外,不在血盟禁锢之中,依靠它幻化为我来阻拦你可不算犯规……就好好享受这个,由我,带给你的噩梦吧。”
    “命运洪流无可阻挡,更何况你这渺小蝼蚁而已。”
    楚天骄舔着后槽牙扭动了两下脖颈,连绵的脆响声中他面色逐渐冷硬了下来:“儿子,这装腔作势的臭傻逼,就是那个龙王?”
    “嗯,大概是吞噬了自己兄弟的天空与风之王,奥丁。”楚子航冷冷点头。
    “那……他既然要挡路的话——”楚天骄从车门旁抽出村雨,“砍他!?”
    “砍他。”楚子航寒声道。
    “砍死他!”楚天骄低吼。
    “砍死他。”楚子航声音也凌厉了起来。
    “我们父子俩一起!砍死他!”楚天骄咆哮道。
    “爸爸,我们一起!砍死他!”楚子航也狠狠咬牙。
    “砍——!”楚天骄恶狠狠的拍打方向盘,随后却突然脑袋一缩:“委实说啊儿子,打得赢吗?要不……还是我挡着,你先跑?”
    楚子航险些一口气吸岔了,楚天骄和夏弥简直就像上天专门派来治他的,两人不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总能在他完全预料不到的地方突然转折,把他脑瓜子打的嗡嗡的。
    迈巴赫码表突破了270码,雨水砸在车窗上都被拉成长长的细线,即使隔着窗子那风雨的呼啸声也依旧如同龙吼。
    “儿子,你别怪老爸长别人志气啊,那要是老爸自己一个人,当然二话不说就是干!但……现在不是带着你嘛,以后说不得你真能干龙王呢,但现在……”楚天骄犹豫着说。
    楚子航抹开车窗上的雾气,窗户上映照出了一片灿金色的火焰,他淡淡的说:“爸爸,我早就已经……走过了你说的那个以后,我现在回来——”
    “就是来,带你回家。”
    楚天骄看向后视镜,正巧后排的楚子航也回眸,他一眼就对上了楚子航那双炽烈燃烧着的一双,黄金龙瞳!
    咚!咚!
    车窗外突然传来沉闷的敲打声。
    楚天骄和楚子航皆是一惊,回头看去。
    车窗被光映衬成了橙黄色,是那敲窗者瞳孔的光,那是一双——黄金瞳!
    死侍,出现了!
    和上一世一样,楚天骄拔出村雨2.7吨重的迈巴赫闯出了死侍的包围圈,被他撞死、斩断的死侍尸体将积水都染成了红色。
    那股浓腥的血腥味,让楚子航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变得剧烈,沸腾的龙血使他身体愈发燥热起来。
    “好吧,好吧,那就试试看!”楚天骄面色狰狞,他一边抽回村雨一边低吼:“儿子,你可别说!我还真幻想过和你并肩作战这一幕呢!就像……”
    楚子航接话道:“印第安纳·琼斯博士一样,爸爸开车,儿子开炮。你和我说过的。”
    “是吗!?哈哈哈,太好了,就是可惜了,今天出门太急没来得及带两把长枪短炮!”楚天骄大笑着回答,随后满脸遗憾的拍了拍方向盘。
    楚子航却以沉闷的声音回答道:“没事,我就是火炮。”
    他成功爆血了,虽然暂时只能推到一度爆血,但至少也让他的血统暂时提升到了前世A+级的水准,同时他也获得了那个使用过千万遍的——言灵·君焰!
    古奥晦涩的语言从他口中传出,空气中的火元素们纷纷鼓噪了起来,它们聚合、压缩,随后聚集显现成了漆黑之色,迸发出令人骇然的高温!
    迈巴赫四周和车尾接连不断的炸出了几团暗红色的火球,随后雨幕在那蒸发成了厚厚的浓雾。
    “这个身体,言灵范围无法再扩大了吗?”楚子航微微皱眉。
    “我靠!我靠!君焰!是吧?是君焰——!儿子,你丫言灵序列号比老爹还高!?”楚天骄却在前排激动的吼叫了起来:“我靠,我就知道!我楚天骄的儿子,就是牛逼!”
    楚子航只是缓缓低眉,沉默观望着车窗外。
    其实他的初始言灵根本不是君焰,若非爆血后遗症强行精炼和提升了他的血统,他堪堪B级的血统怎么会拥有君焰如此高序列的危险言灵?
    路上死侍们渐渐稀少了起来,剩余几只才追上也被楚天骄和楚子航分别斩杀。
    楚天骄略微放松下来,这才从后视镜里发现了楚子航的异常:“儿子,你脖颈上怎么会有龙鳞!?”
    “是爆血,狮心会的秘技。我后来去了卡塞尔学院,加入了狮心会,从资料中整理学会了这个技术。”楚子航回答道,“其实爸爸,妈妈是个普通人,所以我的血统只遗传了您,在学会爆血之前,我只是个B级左右的普通混血种。”
    “这项技术……我听说过,太危险了。”楚天骄冷静下来也立刻想明白了这一点,声音低沉了下来:“还是……少用,会……”
    “会折寿,我知道的。”楚子航淡淡的回答,“而且,因为我的技术是从不完整资料里重现,且是无人指导而自行开发修习,所以更为激进和危险,后来我甚至无法暂时的关闭爆血,但也因此,血统被强行拔高到了A+。”
    楚天骄闻言大惊,顾不得其他立刻就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路中央,回头焦急的呵斥道:“胡闹!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就不是折寿几年那么简单了!?”
    随后,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语气太过于激烈,强行压低了些声调说:“儿子,听老爸的,只要你以后不再使用这个技术,就不会……至少不会那么严重,老爸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楚子航回望那个男人因焦急而扭曲的脸,尽量让自己表情柔和了些,低声道:“已经解决了,放心吧爸爸,发生了些事情,很……复杂,之后有时间我会慢慢和您说的。”
    “这……真的吗?”楚天骄还是一脸担忧。
    “真的。”楚子航郑重的点点头。
    “可……我难道没告诉过你,别去卡塞尔那个疯人院吗?你不但去了,还学了那么危险的技术!?你何必呢!?”楚天骄捏着眉心叹息,“昂热那老家伙!那老疯子开的学院真他妈的……还教育家呢!?狗屁!披着教育家外衣的军阀,复仇者!”
    “爸,您先开车,以防后面死侍又追上来。”楚子航低声道,“路上还有些时间,我简单和您解释一下吧。”
    原本楚子航不是那么多话的人,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好机会,但他渴望再见这个男人已经近十年之久,积压在心里的话实在太多太多了。
    “爸爸你是提过让我不要去卡塞尔的,但……失去你之后,卡塞尔学院就是我唯一知道可能有关于您,关于龙族,关于奥丁的线索了。”楚子航轻声道,望着车窗外依旧不息的大雨陷入了回忆,缓缓诉说起来。
    那年,他依靠着自己坚持不懈的在网络、地下暗网等各处搜寻关于卡塞尔学院的消息,终于成功的引起了EVA的关注,校方也发现了他这个血统还算不错的混血种,于是派出了施耐得和楚子航接洽。
    楚子航也成为了第一个主动寻找到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他在和施耐得接洽确定入学后其实就在夏洲预科班通过了3E考试,同时初定了血统等级B-。
    他首先觉醒的言灵也不是君焰,而是序列号65的【琉璃之焰】,能定向给一个点持续施加高温,直到能将沙石都烧熔成玻璃。
    听起来效果和君焰差不多,但其实却相差甚远,琉璃之焰除非定向且持续很长时间的加热才能堪堪达到比肩君焰一瞬间爆发的高温,而且和叶胜发动言灵·蛇一样,当时的楚子航发动琉璃之焰时也需要有人在旁充当支点和护卫,否则连一个小孩子都能从旁边把他一脚踹倒。
    当他乘着CA1000次列车到达卡塞尔学院那天,和路明非一样,他也正巧遇到了那年正在举办的自由一日。
    当时他是和新入学的苏茜一同乘车抵达,但或许是自由一日又引起了骚乱,所以约好会派人来接他的施耐得教授也忙忘了,于是他便让苏茜在车站稍等,自己前去找施耐得教授或者其他人询问情况。
    那年的自由一日是狮心会和学生会比拼言灵的掌控力,两边各自派出各自精锐在解除戒律的训练场里,利用言灵和炼金武器单挑。
    所以楚子航走了很大一圈都没找到半个人,直到听到训练场的声音才靠了过去查看。
    他见识到了学院里真正精英们的各种奇异能力,有的可以操控气流,有的可以形成无坚不摧的屏障,有的可以隐身,有的力若千钧甚至能举起一辆小汽车!
    他也见到了那个骄傲的金发少年,恺撒·加图索。
    别人言灵能力都八仙过海似的,让人眼花缭乱,但他,恺撒,才刚刚升入大二,就凭着一双沙鹰,一柄猎刀,来者不拒,却无人可敌。
    那时的楚子航甚至听不清恺撒一瞬间能开几枪,也看不清恺撒一瞬间能斩几刀,他其实在寻找卡塞尔学院的途中自己也并没有闲着,暗中持续着隐秘而艰苦的训练,也在不断尝试着把自己血统和身体逼到极限。
    但今天他才发现,这里上场的随便一人似乎都能轻易碾压他,把他两年里孤独的苦修当作一个笑话般嘲讽。
    但他却只是沉默的看了半小时,随后就找了个人询问施耐得教授的办公处所在,便就此离开了。
    离开的前后,他眼神没有丝毫变化,要说有,那大概也就是眼里多了一阵朦胧的烟。
    代表着他心里,依旧不熄的,甚至烧的更加炽烈的,那股野火。
    好像命运听到了他不会放弃的回响,立刻就给他递来一架攀上更高峰的梯子,只不过却是一架布满带毒尖刺的梯子。
    有一位言灵·阴雷的同学比拼中没控制好言灵之力,压缩空气爆炸出现失误,不仅炸穿了训练场,还连带着崩塌了隔壁图书馆的一角。
    楚子航恰巧遇到了带队赶来处理的教授们,其中就有施耐得教授。
    施耐得看到楚子航后也没多言,只是招呼他过来帮忙收集和整理那些藏书。
    楚子航原本想借这个机会和施耐得说还有个同学在车站等着,询问一下该如何处理,谁知却在那堆散乱的书籍里无意间看到了第一份有关爆血的资料。
    尽管施耐得及时发现并收走了资料,也严令他不要妄图深究这项技术,但即使明白这是一条走向深渊的路,可只要能向上,能变强,楚子航是不在乎这希望有没有毒的。
    他一心想要再搜集些爆血的资料,所以才不小心忘了苏茜还在车站的事情,等想起来后立刻询问且告知了身边的一位同学,也就是后来他狮心会里的副手——兰斯洛特。
    这也就是为何上一世最后,是兰斯洛特去接的苏茜。
    而楚子航,也由此决意加入狮心会,并很快从资料中那些只言片语里,自行整理出了爆血的奥秘,但缺少完整资料和专人指导,他只能按照自己意愿将这项技术往暴烈、迅猛的方向推进。
    最终,不到两个月后他便第一次成功爆血,却也就此再也无法关闭爆血了。
    黄金瞳变为永燃,楚子航也被迫参加了第二次3E考试,血统评级提升到了A+,言灵也升格且固定成为了琉璃之焰的升格,君焰。
    而一年后,楚子航也终于和开学时遥不可及的那个身影——恺撒·加图索,正式成为了学院里最强的一对宿敌。
    而且在学院里经过了专业的指导以及他从不松懈的苦修,他从一开始连恺撒刀路都看不清,到后来要逼得恺撒使出绝杀·过鞍斩切才能险胜;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研究出苏秦负剑抵挡过鞍斩切,更是直接达到了和恺撒近身战里难分胜负的地步。
    若非影打的村雨还是逊色恺撒的狄克推多,他甚至有望于近身战中彻底超越恺撒。
    威名远扬,光辉四射的楚子航也就是从那时崭露头角。
    但几乎没人知道,从开启爆血后的每一天,每一晚,他都会或多或少听到太古的低语,浑身像是身处火山口般炽热,暴虐的欲望在他心里不断的生长发芽。
    他曾很多次看着镜子,幻视自己变为了满身龙鳞的怪物死侍。
    但他没有害怕,没有后悔,没有悲伤,只是默默的加量苦修,每晚都坚持于睡前回忆那个雨夜,回忆那些他不愿忘记的事情。
    “只要记得这些,我就始终记得自己是谁,就依旧能在失控的血统中,保有这颗从未变更的心。”楚子航结束了短暂的回忆,沉声为这段过往的讲述画上了句号,“我和您说这些,其实也只是想告诉您,不用担心了,我……您儿子,不弱的。”
    “不论是命运洪流,还是龙王神明,爸爸……”楚子航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他那双回归十五岁后还有些稚气的眼瞳里,透出的却是已燃烧了近十年也不曾熄灭的火。
    “谁都挡不住我,向前。”
    楚天骄略微减速,抽空从后视镜里看向那后排儿子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熟悉的是面容,陌生的却是那千年冰山般冷静、坚定的气质和火焰般炽热的眼神。
    像是一把捶打淬炼了千万次的剑入水淬火,楚天骄不敢想象一个人要经历多少艰险、挨过多少苦痛,失去多少重要之物,才能锻打出如此矢志不退的灵魂?
    如果是别人,他会竖个大拇指称赞对方真是铁打的汉子,但这是他儿子——他很骄傲,但更心疼。
    楚天骄微微偏头侧身,颤抖着伸出手,可当他看到楚子航平静里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时,那原本想要轻抚对方头顶的手掌却僵在了半空中。
    该说什么呢?
    安慰?象征性的说两句“儿子你真是辛苦了啊。”?
    还是赞扬?竖起大拇指大吼“儿子真牛逼!不愧是我楚天骄的儿子!”?
    楚天骄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那个最应该安慰、支持和陪伴儿子的时间节点,现在儿子已经独自一人熬过了那么久,那么难的路,自己再添一句不痛不痒的,迟来那么多年的“你辛苦了”,到底是在安慰儿子,还是在安慰这个缺席了儿子同年和青春的,不负责任的父亲呢?
    至于赞扬,从小到大楚子航听过的赞美写在小卡片上绕地球两圈都绰绰有余了吧?多自己一句不多,少了……或许才更好。
    而楚子航则双手按在大腿膝关节上,端正坐着像是在上课,静静默默的注视着楚天骄,看着父亲伸出手却又僵住。看着父亲欲语还休沉默垂头,于是他也终是暗暗低下了头。
    这是第二次,他那么渴望对面的人说些什么,随便说些什么都好,就算是斥骂、讥讽或嘲弄,都好过这么让人发疯却又无可奈何的沉默。
    可明明沉默,并不是无话可说。
    “还是,换首歌吧,整的我都有些伤感了……”楚天骄回头拨弄着音响,“坏了吗?算了算了,听听收音机吧……哦,我忘了,咱在尼伯龙根里呢。”
    收音机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杂音,似乎是元素乱流导致了信号错乱,里面传来了某个晚间新闻的主持人声音:“现在是……上京时间,晚……”
    前方雨幕中死侍们也再次出现,它们横梗在大路中央,有的甚至攀到了路牌、路灯上倒吊着,像是古老城堡里满墙丛生的黑色杂草和藤曼。
    楚子航眉头微微轻皱,低声道:“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楚天骄一惊,立刻摸出了村雨。
    “没到高架口,却也没到收费站……”楚子航低声说,“若是按照……”
    他话音未落,突然天地间便响起了山崩般的巨响,整个高架桥——不,应该说像是整个世界都突然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2.7吨重的迈巴赫被崩碎翘起的沥青路面猛然弹至半空,车里的楚天骄和楚子航皆是短暂的失重了半秒,随后迈巴赫才轰然落地,地盘与路面结结实实的相撞发出树枝折断般的脆响声!
    “怎么……!?”楚天骄骇然惊呼。
    若非系着安全带,刚才他撞在车顶那一下恐怕会把颈椎都撞折!
    楚子航也面色沉重,这个发展完全脱离了真实世界里的那一次遭遇,虽然他早有预料奥丁为了拦下他,定会制造不小变数,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
    “这是……海……海啸吗!?”楚天骄看着窗外那片像是夜空倾覆后垮塌下来的巨大黑影,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楚子航亦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归墟!?不可能……他为什么……”
    翻卷的浪潮轰然拍打在了前方高架路上,四分五裂的路面和护栏被卷入浪潮中后,随着巨浪再次抬头,这一刻楚子航和楚天骄视野里只剩下了波纹暗涌的一片漆黑。
    下一刻迈巴赫被卷入水流,2.7吨重号称六、七级台风都吹不动的车身像一件掉进滚筒洗衣机里衬衫般猛然翻转、变形。
    世界颠倒不停,玻璃被浪潮里的碎石撞碎,水在顷刻间就注满了整辆车。
    最后一刻,楚子航抬头却看到前排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怒吼着释放了言灵,在暗流推动巨石撞向迈巴赫的前一刻扑到了自己身前。
    随后,楚子航便眼前一黑。
    迈巴赫里,楚子航再度睁开眼,立刻抬眸看向了前方。
    “儿子,怎么睡着了?要不要开暖气啊,这大雨天的别感冒了!”楚天骄絮絮叨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楚子航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握拳,攥紧了衣摆。
    “怎么了?儿子?儿子?!不舒服?”楚天骄急忙减速停在了隔离带边,回头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还是没有答话,只是沉默。
    楚天骄急得抓耳挠腮,还以为楚子航依旧是在为刚才他那些话生气,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和辩解。
    楚子航却似乎像没看到对方那抓耳挠腮的样子般,依旧垂眸沉默着。
    就在楚天骄念叨着什么“为你好”,“你以后就明白了”之类的话又要开车时,楚子航终于开口了。
    一番同样的交流,又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楚子航换了一种方式:“爸爸,车上,就没有其他武器了吗?”
    “后备箱里,还有一柄影打的村正,但淬炼不算完全,只能勉强应付一下。”楚天骄回答道。
    随后他又面色铁青的追问道:“所以……咱爷俩,要去砍神?”
    楚子航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思了起来。
    凭他现在十五岁的血统和能力加上父亲楚天骄,根本不可能抗衡归墟这种龙王的灭世级言灵,即使他拥有完整身躯,也只能在言灵完成前尝试停止,否则就只能利用同样的灭世级言灵对轰,若是硬扛,龙王之躯的楚子航照样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奥丁将他削弱至此,还几乎断绝了夏弥的助力,眼下看来——这根本就是个无解之局!
    “爸爸,如果你赶时间的话,可以开快些吗?”楚子航问。
    “啊?我其实……那也行,反正路上没什么人。”楚天骄见楚子航说话了,略微放心了些,“哎,别生气了,老爸让你看看这迈巴赫在你老爸手里,有多丝滑!”
    楚子航抬手看向腕表,轻声道:“您的技术我一直相信,但我说的快,是最快。”
    20:50。
    楚天骄有些疑惑的看向后视镜,突然间觉得自己儿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挂上四档,迈巴赫突破了140码,在这如此声势浩大的风雨和如此深的积水里,已经是常人不敢尝试的红线高速了,一个不慎打滑那车会撞到哪里都只有天知道,更别谈救回来了。
    “爸爸,还可以再快些。”楚子航望向窗外说。
    “儿子,这个速度其实已经……”楚天骄脸色微变,抬眸看向后视镜。
    他话未说完,收音机里却传来了一阵电流声。
    “呵,楚子航,命运洪流无可阻挡,你又该如何向前?”
    “你,能向前吗?”
    奥丁诅咒般的低语从收音机里传来。
    楚天骄面色剧变,额头上顿时青筋暴突,刚才还耷拉着的眉眼转瞬间便化为出鞘利剑般锋锐!
    “不要怕,爸爸,继续向前。”楚子航沉声道,同时他又看了一眼腕表。
    20:53。
    楚天骄刚张开的嘴僵成了个椭圆,半晌才有些讪讪的呢喃道:“这孩子……咋抢老爸的台词呢?”
    “爸爸,你尽管向前——我来替你开道!”死侍们再次袭来,楚子航挺直腰背念诵起了古奥森严的法令。
    迈巴赫两侧立刻燃起烈焰之墙,前方火焰化作龙卷升天而起随后向前狂舞着横推,挡路的死侍们被皆卷入其中,化作焦黑枯骨。
    不知是夏弥除了为楚子航开门之外仅有的助力,还是因为他们精神、身心的相合之后刻入了灵魂,即使楚子航退回了十五岁的状态,即使言灵范围受到了很大限制,但对君焰的掌握依旧能如前世在北极时一般娴熟,也能随心所欲的释放出有狂风相伴的君焰。
    楚天骄和上一次一样,震惊且激动的大吼,车也开的愈发飘逸起来,似乎是不愿儿子一枝独秀般,非要自己也露两手。
    很快,两人就驱车脱离了这段路上的死侍阻击。
    楚子航擦去额头淋漓的大汗,一边看表,一边快速的调整着呼吸、心跳。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这般全力施展君焰后对体力消耗简直到了恐怖的程度,他那只戴着腕表的手抬到半空甚至都在微微颤抖!
    20:55.
    楚子航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有些模糊的视线再次清晰了起来,随即便再次陷入沉思。
    上一次自己和父亲是调转了车头,尝试往上高架的路口开,而这一次是顺着前世的路,朝着收费站开的。
    然而,途中却都遭遇了一次死侍的袭击阻截。
    上一次,因为和父亲刚刚重逢心绪起伏,又说了太多题外话,所以楚子航并没有注意时间,不过他下意识的记忆里,遭遇阻击的时间和这一次——几乎一样。
    他在平日里机器人般规律的作息和修炼安排中,早已潜移默化的养成了对时间的敏感。
    例如上一世,他突入润的大厦夺回赏金猎人唐威手中资料那一次,虽然中途遇到了夏弥操控的保安阻隔以及误入了类似尼伯龙根的幻境,让执行部都以为他彻底失控了,但其实他心里依旧暗自计算着时间,之所以后来选择暴力突破就是因为遭遇这些意外,他计算到按原计划时间恐怕不够。
    就连夏弥也经常吐槽他是机器人,定时开关机。
    “若是如此,那么走哪个方向其实都无所谓……”楚子航在心里暗道,“并不是因为试图反方向离开,才会遭遇神级言灵。”
    “儿子……你怎么样了?”楚天骄左顾右盼了半晌,确认没有死侍再追上来这才略微放心,急忙回头看向楚子航问,“这样高强度连续释放君焰这种阶别的言灵,是很耗费体力的。”
    “不过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的君焰……能化作火焰龙卷呢!”
    楚子航呼吸也略微平稳了些,他闻言眼神也略显柔和了些,轻声答道:“这又是个……很长的故事了。等出去之后,爸爸你见到她了,我再与您仔细的说。”
    楚天骄看到儿子这副神色,眉头一挑:“哟!是我想的那方面故事吗!?”
    楚子航终于也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但很快,他的眼神就再次阴鸷了下来。
    收费站到了!
    奥丁,驾临!
    一如既往,那收费站后方像是亮起了登神长阶前的圣光,威严宏大,召唤着他们前去膜拜。
    骏马的嘶鸣穿破了狂风暴雨的咆哮,像是有祭司在高唱着朝圣的诗歌,雷鸣便是他的鼓点。
    细碎的光像是被无形的刀剪碎,雨幕和积水里反射出神圣而魁伟的影子。
    “楚子航,再来几次,你都逃不脱命运洪流的激荡!”神明以长矛刺地,发出闪电般的轰响。
    楚子航再次看了眼腕表。
    20:58.
    和上次一样,楚天骄最后关头却又好像怂了,回头看向楚子航试探着问:“儿子,要不还是……老爸挡着,你先走?你都有故事了……那不是……路还很长啊。”
    楚子航抬手抓住了车门把手,看向欲言又止的楚天骄,声音平静如斩铁般坚决:“我已经逃过一次了,爸爸。”
    他推开车门闯入瓢泼的风雨中,从升起的后备箱里拿出了那柄影打的村正,拔刀而出横于眼前,眼神如火将刀身淬炼赤红。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
    楚天骄推门下车,手持村雨,他望向楚子航的眼神在大雨中有些模糊,良久才缓缓回头低声道:“儿子,长大了。”
    没有更多废话和寒暄,村雨出鞘切割凝滞的万千雨丝,言灵·时间零的领域在瞬间扩张至最大,最强,楚天骄那双清晰的金色瞳孔刺破风雨,直抵神明的眉心。
    “那儿子,咱们父子俩——就一起,砍死他!”楚天骄咆哮了起来,先一步发起冲锋。
    “好!”楚子航低喝道。
    君焰流转在楚子航周身和刀锋之上,他再度化身了那个赤色炎魔,带着蒸发雨水形成的白雾紧随父亲背影踏步而出。
    奥丁身后那些弥撒牧师般的死侍们掀起兜帽,露出了扭曲惨白的脸,獠牙利爪间血腥气缭绕反射暗红色光芒,成群结队的杀向了对面的父子俩。
    楚天骄灵动的像是水中游鱼,步伐轻盈的仿佛下一刻就要飞起来,但每次出刀劈斩却又惊起半米高的积水,刀锋上像是带着千钧巨力。
    以前楚子航看不懂,现在却发现父亲刀术竟然如此出神入化,不同流派的步伐招式变化衔接圆润流畅,阴流、柳生新阴流、心形刀流、萨摩示现流,轮番在他攻势里登场,毫不夸张的说,若在不使用言灵,不考虑龙骨状态的情况下,光论刀术的话源稚生不见得能稳赢父亲!
    死侍们嚎叫的冲上来,随后惨叫的跌倒于血泊中,它们在时间零领域里动作比八十岁老头还要迟钝,竟无楚天骄的一合之敌!
    然而楚子航这边却遇到了些问题,这副陡然孱弱的身躯即使在爆血加持下也还是显得迟钝、滞涩,炎流缠绕的村正舞动间,刀法总是会失了准头或者缺了力道。
    “儿子,怎么看起来没好好练刀啊?学的流派挺多,是好事,但也要融汇贯通才行!”楚天骄也看出了这一点,闪身回到了楚子航身后。
    “我需要适应一下。”楚子航平静的回答。
    武技不是知识,也非爆血这种因内心杀戮意志就能引动的技巧,那是千锤百炼后的肌肉记忆,看得懂,也不代表身体就能立刻复原脑海里的动作,否则人人都是金牌运动员了,金庸武侠小说里最强的人就该是王语嫣了。
    “没事没事,自然该是老爸多使力,我来打头阵!”楚天骄大笑着劝慰道,“儿子,你留着些气力,待会还要和那骑马的傻叉决战!”
    “气力……力……”楚子航眼神恍惚了一下,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少女与她共舞时的话:“力的流动从来都是复杂的,多方面的……”
    那场光影交错间的共舞立刻再度浮现于他脑海中,少女以温柔双臂和身体为他引路,教会了他如何感知力量流动,如何真正掌控和了解自己身体每一寸肌肉、经络、骨骼……
    “只要你能感受和学会这粗浅的应用,就算我不在了,你可能找不到对方准确的‘眼’,但对‘力’的掌控也会有飞跃式的提升,在王与王之间必以剑终的战场里,这会是你一大优势。”
    她似乎一直如此,看起来漫不经心、脾气古怪,暗地里却已经深谋远虑了很久很久,嘴上从来不明说,却总会悄悄替楚子航铺好以后的路。
    “所以我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即使以楚子航的性子,此刻也禁不住微微轻笑了一瞬。
    火流舞动起来,火光散射在漫天雨丝里像是帝女红艳的裙摆,那个不在楚子航身边却一直在他心中的女孩这一刻再次出现,在只有楚子航看得到的虚无缥缈中,她以纤纤玉手抓住了楚子航手腕,冷峭的对他耳语。
    “跟着我,踏步,挥刀!”
    楚子航再次踏步而出,刀势看起来却柔和了不少,层层叠叠的火流如潮汐在雨中涨落,却一次比一次更厚重,一次比一次更汹涌。
    逆卷刃流。
    他的骨骼在每一次挥刀中都会发出清脆爆响,未曾锻炼过的骨骼悄悄微微位移达成更合适的状态,龙血洗涤过的肌肉筋络愈发开合自如,炎流舞成了一个个圆,一次比一次越发圆润,一次比一次愈发闪亮。
    “吼!”某一刻,积蓄的力量达到巅峰,楚子航喉咙响起一声狮吼暴喝,刀势突变!
    萨摩示现流·狮子示现!
    他高高跃起,村正劈斩间留下一个如曜日轮廓般的痕迹,像是一轮大日砸进了死侍群中,日晕崩碎开来,火流逆成冲天悬河爆炸,一瞬间大雾四起却又立刻被炽烈的火风吹散,周遭七、八只死侍竟是在这一刀下尽皆被烧成了枯骨!
    村正上的流火熄灭,刀锋上尽是粘稠黑血,楚子航屈肘擦去刀身血污,随后再次横刀于脸侧,刀尖直指那马背上的神名,黄金瞳里冷光比刀锋更加锐利。
    “呜呜呜,唔喔!”楚天骄都看结巴了,“厉害啊儿子!说适应一下,真就一下!”
    楚子航面色却不见放松,反而眼里流露出了隐隐的疑惑。
    他再次低头看向了手上腕表。
    还是20:58。
    因为在楚天骄时间零的领域里,所以一般的机械手表失去了准确的计时功能,楚子航还是只能依靠自己精准而敏锐记时能力了。
    “大约200秒……”楚子航默默计算了一下,看似漫长的一路厮杀,实则不过才四分钟不到而已,“爸爸,你的领域能延缓几倍时间!?”
    “现在大概四十倍,再往上努努力也能摸到五十倍的门槛……吧?但那我就完全动不了了,必须原地全力维持领域!”楚天骄回答道。
    那就是说现实里才过了五秒钟而已。
    楚子航略显惊讶,当年过山车上昂热飙血维持时间零也才堪堪延缓了五十倍而已,但后来也证明了,那很可能也有因为他身负龙王之血的原因。
    父亲楚天骄竟然四十倍缓速还能蹦蹦跳跳的一顿乱劈不说,努努力甚至还能与昂热持平,看来老爸的血统也并不止普通S级那么简单!
    不过更让楚子航疑惑的却是另一件事——上次奥丁未曾露面就发动了“归墟”,可这一次却都打了半天,为何还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说起来,上一次海啸……是九点整吧?
    虽然没有听到具体时间,但楚子航记得这类晚间新闻大部分都是九点整开播。
    还有不到两分钟!
    那就打!
    打过去试试就知道了!
    也许,杀了奥丁,就能阻止“归墟”发动呢?
    “爸爸,我的后背交给你了!”楚子航低吼一声,随即身影如电闪刺入死侍群中,突破的痕迹却如斩击般笔直——直指那万军之后的众神之主!
    村正在他身前、身旁不断留下日晕般的痕迹,死侍们触及边缘便会被熔烧成枯骨,侥幸未死的也只能惨叫着后退暂避锋芒。
    然而他们即使逃过了君焰,也逃不过紧追楚子航身后的楚天骄。
    时间零的领域里,他灵活的身影斩切这些死侍,简直就像世界拳王殴打百岁老人一般随意,那些碰巧穿过日晕间隙想要触及楚子航后背的利爪尽皆被他斩落;
    他踏步凌空扭腰旋身,刀锋割过雨丝像是珠帘寸断,数颗死侍的头颅也紧跟着高高飞起,待父子二人已经走远了,那些面容狰狞的头颅和漫天泼洒的鲜血才悠悠砸落在积水中。
    “爽——!爽死老子了!”楚天骄抽空撸起衣袖露出精壮的小臂,狂笑着持刀守在楚子航身后不近不远处,“比我想象中父子并肩的场面还要爽,一百倍!”
    他借着雨水顺手给自己梳了个大背头,剑眉之下双瞳如星辰璀璨,挥刀斩下旁边一只好不容易挪过来的死侍的头颅后,他一甩手抽出了支“红河道”香烟给自己点上。
    深深吸了一口烟后,楚天骄喷吐浓烟,脸色猖狂狰狞的长啸:“哈哈哈哈!儿子!有你在!老爸现在感觉——神——也能给他丫,砍了!”
    “爸爸,一会儿掩护我,我攻过去试试。”楚子航略微停顿了脚步调息,即使依靠夏弥提前铺路让他有了快速熟悉这句身躯的能力,但也只是提升了运转效率而已,这具身体的上限还是被框死在那了。
    之前连续释放君焰的消耗还没恢复,他现在能发动如此暴烈的攻势除了夏弥的功劳,就是强行靠着爆血在支撑——
    已经不能再耗下去了!
    “好……要不,让老爸去试试吧?”楚天骄有些犹豫的问,“虽然我儿神勇无双,但我好歹也是你爹,你也不能独自耍帅,要给老爹也有点展示的机会嘛。”
    “爸爸,上一次没能说完……”楚子航似是笑了,“你已经展示过了,而且,很帅。”
    下一刻,他收刀藏于腋下,心形刀流的最强杀招开始蓄势。
    他们离奥丁已经不过十米,这个距离,这个数量的死侍,仅凭一招是无法穿越过去造成什么有效杀伤的,所以他准备连用两式。
    “嘶……”因高温而蒸腾成白雾的吐息从他紧咬的牙关间喷出,只一瞬间他那眉眼便狰狞凶狠如恶鬼,但数不清的小火团却在他周身不断地如烟花爆开。
    那是君焰压缩到极致后走漏的火光,他脚下积水很快就被蒸发出了一个圆形的洼地,他低伏如即将扑击之蛇的身体也隐入了袅袅白烟中。
    而他身后的楚天骄也察觉了他这即将激发的一刀多么凶狠和不顾一切,于是也立刻扎了个马步俯身,口中颂唱声变为了激昂凶暴的吼叫,时间零领域在一瞬间骤然膨胀起来,那本来还在缓缓下落的雨丝竟直接停滞了下来!
    龙鳞自楚天骄下眼睑和下颌两处翻出皮肉,他的骨骼竟也发出了劈里啪啦的脆响声微微移位,
    他竟然也爆血了!
    楚天骄反手握刀,另一支手掌轻按刀柄末端——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拔刀术起手式,反手出刀加快了速度,但却限制了距离,所以求得就是一个近身后的迅疾,一击必杀!
    正符合他这样游走在时间缝隙中的言灵!
    父子俩周遭竟缓缓形成了一个全新的领域,不是言灵领域,也不是炼金领域,只是他们气势、战意、气息相合后的一个,杀意领域。
    “噗——!”燃到一半的香烟破雾而出。
    可在死侍们看到那支香烟的时候,怒狮般的身影已经闪过了他们身边,在雾气骤然裂开一个空洞的时刻,刀锋就已经切下了它们的头颅。
    那刀势太过迅速和密集,连漫天雨丝都碎裂成微小的珠子,风和破风声都还未起,刀光就已经汇聚成了斑驳的银色幕墙,挡在前方的死侍们被这堵刀光的幕墙横推而过,甚至都没能眨眼就纷纷身首分离。
    “呼……嗯?那是……什么!?”
    楚天骄重回原位,他叼起还未落地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随后眉头一皱。
    随着烟雾吞吐而出,领域溃散开来,前方骤然响起连绵的音爆,死侍们被切开的头颅这才高高飞起,随后狠狠砸落在血泊中!
    可那些血污的流动,似乎……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楚子航也挥刀而出掀起了一片暗红色的火海——心形刀流·四番八相·赤炎豪歌!
    滔天烈焰冲开了前方挡路的死侍们,随即刀势从极尽暴烈一刹那转换为了极尽阴寒狠厉,漫天血雾里楚子航像是恶鬼般突出,身化残影直扑那端坐马背上的神明!
    心形刀流·四番八相·罗刹鬼骨!
    极烈到极速的转换,若无夏弥为他指引的对自身力道的掌控,恐怕就算是龙骨状态的他也难以如此圆润的衔接转换。
    但现在,他却以一个普通混血种的身躯做到了!
    这一剑血腥至极,狠厉至极,一往无前,带着一股就算前方是神也誓要舍弃一切刺穿他的无畏。
    铛——!
    村正刺在奥丁前方那片明镜般的水幕前,水幕掀起一圈又一圈波纹发出敲钟般不断的回响,下一刻像是有人不经意踩断了一根树枝般,啪一声轻响。
    水幕随即像是摔碎的镜子般龟裂,连带着里面那马背上神明的身影一起,一寸寸的开裂!
    最终,轰然爆碎开来!
    楚子航微愣,他是暂时失去了火神之躯,但因为这里是精神领域,所以却没有被剥离继承自火神赫菲斯托斯至高的炼金术知识,他看出来了——
    这是个,炼金矩阵!
    “够了。”奥丁似笑非笑的声音从破碎的水幕里周遭蜂拥而来。
    “我了个去!”楚天骄咆哮着冲向楚子航,一把扯住楚子航就狂奔起来,
    他将楚子航推向身后,时间零领域释放到了极致,同时以血抹过村雨刀锋:“跑!儿子!不要回头!”
    一如那个晚上。
    楚子航自然没有跑,他说过,不会再逃的。
    他回身抬头看去,只见狂风将暴雨汇聚,那灭世的浪涛再一次朝着高架桥狠狠拍了下来。
    时间零领域虽然让那狂涌的巨浪也迟滞了下来,可领域之外却也早已变为了一片汪洋,楚子航和楚天骄无路可逃了。
    “你还呆着干什么!?去开车!开车!”天河倾覆般的末日里场景中楚天骄回头,面目狰狞的咆哮,“那辆车只有三个人可以启动,还有一个就是你!就是你,儿子!”
    “跑!时间零领域里,我或许能为你争取……”
    楚子航只是抬头平静的看着那个满身血污,满脸青筋暴突的男人,头顶悬河即将落下,时间零也不过是延缓了他们的死期而已。
    可真奇怪,明明知道大家都逃不了的,也明明说过一切都会重来,但这个男人却还是不管不顾的把言灵之力推到顶峰,妄图独自挡住这命运般的洪流。
    上一世也是这样,上一次也是。
    楚子航突然想起六旗游乐园那次过山车上,他也看到了类似的场景——在过山车即将崩毁的几秒前,一个普通的父亲将孩子紧紧护在了怀里。
    明明若非昂热的时间零,这一具普通的血肉之躯连半秒都扛不住的,但他却还是没有放弃,依旧选择用自己根本派不上用场的性命护住自己的孩子。
    或许对于一个真正的父亲来说,这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倔强和……爱吧?
    楚子航突然上前一步,狠狠抱住楚天骄:“爸爸,我会带你回家的,一定会。”
    “滚去开车啊!快……”楚天骄挣扎了两下,可为了维持言灵领域他早已耗尽了体力,最终只得颓唐的低下头。
    在时间零领域里也逐渐被洪流填满的最后一刻,楚天骄才再次抬起头拍了拍楚子航后背:“儿子,我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得救……但是……”
    他鼻腔里崩出灼热的血流,时间零领域终于到达极限而崩溃。
    洪流突兀加速袭来的那一瞬,楚天骄紧紧按住了楚子航的后脑勺:“儿子,我爱……”
    ……
    “儿子,怎么睡着了?要不要开暖气啊,这大雨天的别感冒了!”楚天骄絮絮叨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楚子航隔了足足半分钟才再次睁开眼。
    这是第六十一次,尝试破局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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