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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虎杀手连环杀人案宣告破获,寅虎杀手古利娜在公堂之上杀死帮凶楼思远之后畏罪自杀,一个手沾七条人命的杀人犯,最后终于也死在了自己的手里,那一刻,什么解恨,什么遗憾,全都烟消云散。
辜树桃对楼思远与古利娜的判决依旧未变,既然楼思远已死,也就无需再给他按上子虚乌有的罪名,只是在后续的处理上,古利娜的尸首被古家二老花了重金买回家中收殓,但楼思远却无人为他收尸,只得州衙出了一条破草席,将其一裹,随意丢弃到了城外乱葬岗中。
再说案中的六名死者,巫从雪、夏珊婷、齐莹玉三人尚有家人在世,因此在涂阿四、李崔、潘耳三人尽可能地将遗体恢复完整之后,三家人便将死者遗体领回家中,剩下李偲、彭青、溥如冰则由官府出钱进行装殓,其中李偲与溥如冰是择地埋葬,彭青则等其家人到来之后,将尸骨运回家中安排。
案情与死者之事皆在当日告一段落,为安抚民心,辜树桃还特地亲自拟了一份告示张贴全城,说明此案前后与审理结果,萦绕在扬州城内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拨云见日之后,一场小雨落下,同时也为扬州城降了温。
虽说断案缉凶之事本就是一州衙门当行之事,但辜树桃还是适当地**行赏一番,石怀礼复职,且休假三日;其余参与办案的衙役,包括被宋轶送进军营成天跑步的那几人,也都获得两日休假,不过因为人数太多,因此只能轮流休假,且需提前报备;被宋轶借调的禁军,因在此案之中居于首功,呈报给沈勇之后,沈勇便许了他们探亲的假,不过同样也是提前报备轮流探亲。
再说宋轶等人,他们实为此案得破的功臣,辜树桃感激不尽之余,原本打算仿效原来在泰兴时候,将古利娜双亲买尸所用钱银作为酬劳犒赏,但一想到宋轶这类高人必然是高风亮节,视钱财如粪土,便打消了这让宋轶求之不得的奖励,只拨了些银两给石怀礼,让石怀礼代表州衙好好招待宋轶等人几日,知道真相之后的宋轶敢怒不敢言,气得他逢人就说辜树桃做菜难吃至极。
而除了案件之外,关于白月书院的那一场考试也有收获,在考试结束当日,余泽彬与辜树桃麾下其余文职幕僚精挑细选出来了十余篇文采斐然的文章,在审案结束之后,趁着小雨微凉,便将这十余人叫到了州衙进行面试,最终留下一位叫做陆溪泽的书生以充当余泽彬的助手。
这场考试之后,果然扬州城中其他书院也纷纷派出老夫子前来州衙与辜树桃商谈,说是自己书院也愿意将历年来优秀学子推荐,辜树桃倒也不见外,只说只要书院自己能够将考试之事安排妥当,当真挑选出来了合适之人,他便会留在自己身边,于是乎,扬州城内无数书生学子纷纷又沉浸于读书之中,虽不是金榜题名,但也希望能入安抚使的幕僚。
那场小雨从案子审理结束之后开始一连下了两天,这两天时间里,宋轶等人就被困在州衙之中。
黄文定并无所谓,他与石怀礼、余泽彬、陆溪泽倒是在一块讨论学问之事,偶尔辜树桃也参与其中,就一边说说学问,一边聊聊为官之道或者朝政之事,看得出来,辜树桃极为欣赏黄文定,大有栽培提拔之意。
涂阿四与李崔二人闲来无事,天天与潘耳一同在停尸房内研究尸体,涂阿四拜了潘耳半个师傅,潘耳将自己仵作的经验倾囊相授,涂阿四悉心学习,争取早一日青出于蓝。
宋轶原本是有事可行的,外面连绵有雨,他就准备整日与嫦嫦腻在一起,谁知辜玉尘与方灵芝二人想要让嫦嫦教她们弹琴,闲来无事的叶俊俊也决定一起学习,因此四位姑娘便整日在嫦嫦房间之中询问求教。
原本破案之后的庆功酒席上,辜树桃便将自己家人与宋轶等人介绍认识,辜玉尘与方灵芝也并不嫌弃宋轶在旁看她们学习,怎奈一屋四个女人,宋轶自己觉得有些尴尬,因此也就不愿参合,而他又不想加入黄文定的队伍,也不想去停尸房,无奈之下,只能够与同样无所事事且无人理会的雷付一块嗑着瓜子吃着西瓜,顺便看着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雨落到第二天时,因为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多少天,因此黄文定过来与宋轶商议,可以让几个人先回天长,不然断狱的主力全不在天长,若天长出个什么案子,便要一拖再拖。
宋轶觉得言之有理,于是在州衙内的七人便围聚在一起商议,最后得出的结论就只是让雷付与李崔二人先返回天长。
宋轶本来就要借此机会与嫦嫦在扬州城游玩,宋轶不走,叶俊俊自然也铁了心要留下,而涂阿四则是也要一同留在州衙与潘耳学习,双狄则是在军营之中尚未回来,余下能走的也就剩下了黄文定、雷付、李崔三人。
但黄文定与辜树桃尚有一些事宜要谈,因此也不能提早离开,所以最后定下的,也就只有倒霉的雷付与李崔。
天长县原本就只剩下了李崔一名仵作,李崔自然需要回去,以免遇到先前如林时恭意外之死时候无人去查死因,而被误认为是一桩命案,而雷付则是无论在哪都是可有可无,因此众人商量之下,觉得他也还是回去较好,因此,这二位便被其余五人**送回了天长。
说来也是巧,当雷付与李崔二人冒着雨策马返回天长之后,第三日,这场雨便停了下来,雨过天晴,微风忽起,莲叶轻动,有燕横过,有蝉争鸣,端的是大好的出游时机,在州衙里被关了两日的宋轶一行人,终于如获大赦,整装之后,在石怀礼的带领下,终于出发离开了州衙。
千年扬州,数不尽诗词歌赋、风流韵事。
扬州崛起于隋唐,几经战乱凋亡,后又兴在明清,其实在宋轶原来的那个时代,扬州美景数上一夜也数不完,瘦西湖、五亭桥、文昌阁、个园、何园、古运河……只可惜,诸如瘦西湖这般并不比杭州西湖逊色的绝美之景,有许多都是在明清两代建立,甚至大明寺内的平山堂,也得再过二十余年,由欧阳修来筑。
而在这乾兴元年的扬州,依旧是“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但所能叫出来名字的地方,却相较于一千年后要少许多,东关街、二十四桥、大明寺、古运河……幸好古人有所留,在这个时代已然有足够多的让人流连忘返的风景,而石怀礼首要带着宋轶等人前往的,便是古运河边,东关古渡旁,东关街。
自隋炀帝在洛阳建造东都,开凿出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之后,东关古渡便坐落在扬州城东城门,而在唐代扬州被称为“东南第一商阜”之时,这东关古渡却正是当初扬州最为繁华的交通要冲。
但经安史之乱,又有黄巢起义,加之五代战乱,这东关古渡自然不再如当年繁华,可依旧船来船往,是扬州依旧极为热闹的水上交通之所,至于在这东关古渡旁的东关街,历数百年,虽沧海桑田,却繁华不减当年。
石怀礼带着宋轶五人转入东关街内,两旁商铺林立,走贩往来,大小吆喝之声,远近叫卖之响,入眼入耳,好不热闹。
安守不动的像什么油米坊、瓜果行、鲜鱼行;见缝插针的如什么炊饼摊、豆腐摊、馄饨摊。可谓百货俱全,应接不暇;远处还有说评书的、卖膏药的、变古彩戏法的;近旁是作糖画的、叫糖葫芦的、贩冷饮的。只叫人流连忘返、不离跬步。
少了双狄这两个孩子,其实也少了许多热闹,但叶俊俊本身也像个大孩子,与涂阿四两人一起拽着嫦嫦,在人群之中穿梭往来,宋轶原本想要装得沉稳一些,可因担心嫦嫦安危,就跟在三人身后不敢远离,倒是黄文定跟着石怀礼,听他介绍起这东关街的人文历史,二人还以古人诗词为契机,聊得热火朝天,六人也就此分开。
繁华热闹的古街,让六人走了一日一夜,玩了一日一夜,尝遍几乎整条街的小吃,又吃了扬州特色名菜,可谓吃喝玩乐极尽畅快,而这中间所有开销,自然都是石怀礼负责。
夜深人未静,但已经玩累的六人终于还是返回州衙。
在这条通往州衙的古道上,宋轶才终于得以与嫦嫦执手并肩,佳人在伴,头顶又是那轮即将圆满的明月,忽然之间,宋轶起了兴致,对嫦嫦说道:“此情此景,要不然,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好啊好啊!”也不等嫦嫦回应,叶俊俊当即应好鼓掌,其余四人也都纷纷应和,宋轶再看嫦嫦,嫦嫦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那好吧!”宋轶抬头望着天,大声地唱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