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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一秋山,或又被称为秋山,据传早先一年四季时,此山从无见绿叶红花,唯有一秋金黄遍野,故而得名,但后世之人从未见过此山一年如秋,以为怪谈,只呼其名,不将传说信以为真。
但秋山上的确多枯木,且其枯木易燃好烧,是十分合适的柴火,因此常有樵夫上秋山砍柴,或卖与城中富户,或自家留用,皆是不错。
而也正是因为这秋山上的柴火上佳,能卖出好钱,因此即便是有尸块被在山上发现,樵夫们也毫无畏惧之色,照旧终日到山上砍柴,只是由单人上山改成了多人一同上山,如此之下,反而是将山上诸多痕迹踩踏。
眼看着发现碎尸的现场也被人踩得面目全非,黄文定多少有些懊恼,石怀礼当即自责:“都是下官失责,起初发现尸块之时并未将现场加以保护,才导致如今局面。”
黄文定摇头,说道:“即便是有人看守,也未必能很好地将其保护起来,石大人莫要自责了。”
石怀礼仍旧摇头苦叹,但如今也是无可奈何。
只是即便再多无奈,这现场既然来了,也一定要搜寻一番,黄文定便吩咐下去,今日搜山,日落西沉才能返回。
黄文定这边如何搜山寻找线索且不说,只说宋轶与叶俊俊带着一营五百禁军一路浩浩荡荡畅通无阻地来到白月书院前,将书院内的夫子学子吓得战战兢兢、汗出如浆,张楠心与几位夫子更是匆匆忙忙跑到门口。
此时候,一同进城的余泽彬早就已经先行返回州衙将军营中宋轶之事相告,宋轶与叶俊俊虽不知白月书院所在,但他们带兵进城,何其嚣张,随便找来一个路人询问便问清了路,因此宋轶眼下这一行,并无张楠心所熟悉之人,张楠心是颤颤巍巍地向宋轶与叶俊俊一拜,问道:“二位将军不知来我们白月书院有何贵干?”
宋轶人在马上,借禁军之势狐假虎威,向张楠心问:“你看我一身白衣,我身旁这位又是姑娘家家,我们哪里像个将军了?”
张楠心急忙回:“这位将军虎威,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气势所在,的确让人闻风丧胆。”
宋轶大笑两声,也不再开张楠心玩笑,说道:“我们今日不是来滋扰你们书院,只是来问,阿黄……黄文定黄大人以及石怀礼石大人可曾来过?”
“来过,来过。”张楠心如实回答,“两位大人今日一早便来了我们书院,只是巳时时候已经离开,将军若是要找他们,要到别处去才是。”
宋轶点头,心想黄文定倒的确是摸准了方向,但一早便来,一早又走,未免太过儿戏,自己还是得去后山上看看,因此便对张楠心说道:“劳烦,你把你们书院的山长帮我喊出来,还有,把小楠子也一并叫出来。”
张楠心正准备回头对身后跟来夫子去喊山长与小楠子,一转念想,又急忙问道:“不知将军所寻小楠子是谁?”
“不是小楠子。”叶俊俊纠正,“是叫张楠什么的,上月廿七日报案后山有尸块的那位夫子。”
“对对对!”宋轶接口道,“若是方便,顺便把那位率先发现尸块的那位学生也叫上。”
张楠心擦擦额头冷汗,回道:“二位将军所提小楠子,应该是在下张楠心了。”
宋轶与叶俊俊二人微微有些尴尬,宋轶脸皮厚,干咳两声,说道:“那行吧,你就留下,另外两位你有劳其他人去帮忙喊一声,书院里我也不进去了,来,张楠心是吧,你先领我到后山去,山长和那个学生叫来之后也直接来后山。”
张楠心皱起眉头,对宋轶说道:“还请将军宽恕。我们书院山长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若在门前迎接将军还尚可,但若上后山,恐怕力有不逮。”
宋轶眨巴两下眼睛,倒也尊老爱幼:“行吧,那你叫书院现在的负责人出来也行。”
“正是在下。”张楠心深施一礼。
“成吧。”宋轶无所谓的一句,当即下马,往后一招呼,“柴指挥,带上五个人,跟我一起上山。”
“是!”柴夏拓应一声,身后便当即走出来五个士兵,齐齐跟在柴夏拓身后,而柴夏拓则是跟在宋轶与叶俊俊身后,几人在张楠心的带领下,往后山上去。
才走一半山路,山上便忽然冲出来几名捕快,喝道:“此地现已封锁,闲杂人等严禁……禁、禁军?”
宋轶看到这几名捕快之时也有些诧异,当即问道:“你们是扬州衙门的捕快?”
几名捕快昨日都跟着宋轶去抓过李南松,初时倒是没认出来宋轶,此时宋轶一说话,几人才将其认出,急忙抱拳行礼:“原来是宋先生!属下们正是扬州衙门的捕快,听石大人与黄大人吩咐,特地留在山上寻找线索。我们几个是在山路上封锁看禁的。”
一听这话,宋轶一笑,原来自己方才错怪了黄文定,黄文定人虽然走了,但多少还留下了人在这里搜寻。
心中喜悦,宋轶微微点头,问几名捕快:“那山上还有多少人?是谁带队?”
“山上还有十几位弟兄,是贵县仵作李崔带队。”
宋轶点头,继续往上走,边走边说:“走,带我们上去。”
捕快们应声,头前带路,当即将宋轶一行带到发现尸块的现场。
宋轶照旧如黄文定一般,在发现尸块的现场附近亲自进行了搜寻查看,也听了张楠心诸多讲述,最后所得结论也果与黄文定所得一般无二,不过在听说黄文定已经去过书院将学生名录取走之后,宋轶便打消了再去一趟书院的念头,而是回身对跟着自己的五个士兵说道:“回去一个人,叫个都头上来。”
“是!”
一名士兵应声,当即回身跑下山去,不多时,便领着自己所在都的都头回来。
那都头见到宋轶与叶俊俊时候,便抱拳行礼朗声道:“末将丘达业见过宋先生!见过叶姑娘!”
“求打野?”宋轶阴阴一笑,“沈将军麾下还当真不愧都是来自瓦罗兰大陆的英雄,这名字不错!”
丘达业听见宋轶夸自己英雄,顿时一喜,再次朗声:“宋先生夸奖,是沈将军教导得好!”
丘达业身为军人,天职服从,自然无有多问之理,但叶俊俊却心生好奇,问宋轶:“瓦什么兰大陆?那是什么地方?”
“哦,在大海的另一边。”宋轶随口瞎说,“那里的人都是英雄,组成了一个联盟。嗯,就是这样。”
叶俊俊当然只明白了一个大概,但她已经知道宋轶在大海的另一边生活了十几年,所知与大宋子民自有许多不同,若要详细解释,自己也未必便能懂得,便也不再多问,只看着宋轶叫来丘达业要做何事。
宋轶还是阴阴地笑着,他拍拍丘达业的肩膀,将其转身,抬手将整座山一指,问道:“丘都头,你看,这座山大吗?”
“不大。”丘达业说道,“区区小山丘,不足为道。”
“好!那我就满足你打野的要求!”宋轶竖起大拇指,随后又说,“你说这山不大,那你便带着你手下的人,给我在这座山上找,我未下令撤离,你就不许撤!”
“是!”丘达业毫无怨言,只听从命令,但还询问一声,“只是不知宋先生要我等在山上找什么?”
“找东西,人身上的东西。”宋轶说,“无论那东西属于男人女人,亦或者是头发、血,只要你们所见该是人之物,便拿去衙门交予我,哪怕一针一线一枚铜钱,听明白了吗?”
“明白!”丘达业应一声,当即又抱拳,“宋先生,末将先去叫人上来!”
“好!”
宋轶应一声,丘达业当即转身跑下山去,但同时却还瞪了一眼将自己叫上山的那名士兵,那士兵咽了口唾沫,估计自己恐怕有罪受了。
自己威风一把,宋轶又低声对叶俊俊说道:“如何,是比那些捕快更听令,用起来更顺手吧?”
叶俊俊皱着眉头回道:“昨日办案我又不在,你问我又有何用?”
宋轶耸耸肩,李崔就在旁羡慕地凑了上来:“宋先生,您这此去军营,回来都有了将军威风,小人若不是知道先生身份,当真还以为您是将军了!”
宋轶笑了笑,却又听李崔说道:“不过,宋先生,您去军营不是只借了一都人马?若是此时将他们全用在这座后山,其他地方该当如何?”
“嘿!”宋轶得意说道,“你宋先生出手,岂能有差?我可是借了一整个营的禁军!山下还有四百人听候调遣呢!”
李崔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往山下张望一眼,只可惜此山虽不高,但草木依旧茂盛,他们所处位置并无太多能往山下眺望之地,他压根也看不见山下情形,李崔也只能作罢。
将白月书院后山交给禁军丘达业之后,宋轶便领着捕快们一同下山,眼见山下果然尚有数百禁军待命,非但李崔,就连州衙的捕快们也大惊失色,深觉不可思议。
站在四百禁军之前,宋轶对州衙捕快们说道:“好了,你们之中留下两个有职位的,其他人回衙门去吧。”
捕快们面面相觑之时,宋轶双眼一眯,冷声道:“扬州的捕快,架子都这么大吗?”
一名捕快上前抱拳,说道:“宋先生,您断案如神,我们的确钦佩,不过我们有命在身……”
“谁的命令?”宋轶冷言反问。
见宋轶这般模样,叶俊俊当即上前,低声道:“宋小鞋,这里毕竟是扬州,他们好歹也是州衙捕快,你权当是给辜大人一个面子,息事宁人为好。”
宋轶叹口气,正准备打算就此作罢,就忽然听见另有一名捕快出来说道:“息事宁人?你们怕是还没理清楚,到底是谁给辜大人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