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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请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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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90书院】 90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泅州厢兵指挥使劳伯休、泗州水军指挥使柯彦亭各自领着自己本部兵马,带上伤兵亡者,陆陆续续返回各自属地,盱眙县内众人各回其职,惟独天长县一众人无处安放。
    原本剿匪之事完毕,照理便应该由黄文定带着天长县人马返回天长,但因为一些情况,因此黄文定便不得返回,这时候其实转由让宋轶带队倒也未尝不可,但因宋轶身份关系,被姜宇与余泽彬留了下来,于是情况又有诸多变化。
    姜宇留下宋轶,是想将他眼中这位不简单之人好好琢磨一番,弄清楚是人是鬼、或敌或友,他好因此当机立断做出决策,若是隐患,必杀之后快,若非,则另当别论。
    余泽彬留下宋轶的目的却是与来找黄文定的目的相同,是为了一桩出现在扬州的连环杀人案,也正是因为身兼扬州知州的淮南路安抚使辜树桃无法侦破案件,加之新任淮南路提点刑狱司公事也尚未到任,无奈之下,辜树桃才想到求助黄文定。
    原本辜树桃是派手下亲信带手谕前往天长县,当时正是黄文定计划第五日时,天长县诸多人马已经被叶俊俊与张良带队行路赶往盱眙县,也正好是与辜树桃所派之人失之交臂,因此叶俊俊与张良等人也俱不知辜树桃方面人会突然出现。
    亲信本带手谕于天长县县衙寻找黄文定,却从叶远山口中得知黄文定剿匪之事,亲信便急匆匆返回扬州将事禀报。
    辜树桃得知黄文定剿匪之事,怕州县人马不足,便亲自调动淮南路禁军一军二千五百人,以快型战船连夜沿水路北上进入洪泽湖进行接应。
    不过辜树桃毕竟身为一路安抚使,明川河上的水匪还不至于令他亲自出马,因此余泽彬自告奋勇代替辜树桃。
    这一军兵马从水路行,其实最先抵达的应该是近明川河入口,但余泽兵并不知晓计划的全部内容,只知道今日之时,涉及有盱眙县临洪泽湖的一处码头,因此阴错阳差之下便将战船直接开到码头,这般巧合之下,才有了姜宇拉弓救狄青,随后带兵镇压水匪之事,此中多般巧合,直可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明白了禁军到来原因,余泽彬虽未将案情之事讲明,但知晓有案件要破,便又有诸多人不肯离去,其中便包括了叶俊俊、雷付、李崔,及厚颜无耻的张良,冷若冰霜的王和倒是无任何反应。
    于是在久经商量之下,宋轶拍板,天长县官府中人,除叶俊俊、雷付、李崔三人之外,其余人皆由张良与王和带队返回,共同返回天长的,还有从花满阁中带来的姑娘们,以及从缴获赃款中已经取来填补好的程信堂的财物,而齐玉山所提供货船与所借画舫,则由他的家丁们留下进行处理。
    原本涉及案件,宋轶并不打算让嫦嫦一起,但听闻是要到淮左名都扬州办案,当即便留下了嫦嫦,到时借办案之宜,一览扬州美景。
    除此之外,双狄与新入伙的小仵作涂阿四自然也一同被带在身边。
    说起涂阿四,宋轶在见到李崔之后便将涂阿四之事相告,问其如何处置,但涂阿四早就在驿站之中将李崔说服,李崔回应宋轶,说是涂阿四的确深得自己师兄真传,可留待查看,若是不合适再行劝退也不迟,因此便被宋轶同意,留在身边算作实习。
    一概事宜定下,天长县兵马也退去,盱眙县内便平静了许多,只不过这份平静之外的,便是次日何府何文信出殡。
    人死,有丧、葬之礼。
    “丧”之最初为弥留之际,又称“初终”,人需迁入正房,等安静而亡,此时便要招魂复魄,行根本无法行通之“借尸还魂”之礼;随后立丧主,以掌丧礼大小环节之事;再易服报丧,内外五服、远近亲朋皆通告之;再为死者沐浴、更衣、饭含等诸多仪式,祈愿死者于黄泉路上衣食无忧;又设灵堂;还制小,将死者衣物以礼处置;最后大敛,将死者入棺,终于钉下棺钉。
    此本为《仪礼》之中所记,自古以来沿用,但何文信因横死,且尸身发现之时为时已晚,因此个中程序皆有出入,但多多少少依照古训,花去七日将丧礼办得妥妥当当,再加之在下葬之前还听闻了大仇已报,也算了无遗憾,第八日,便终于得以风风光光安葬。
    何家在何文信父辈之时便已经请高人寻觅过一处风水宝地作为世代祖坟,何文信遇难身故,尸首寻回之际,田漱玥便已派老家人前去祖坟布置,将属于何文信的一块地好好打理,安排完毕,正好也到了葬师所告吉时吉日,便终于大张旗鼓,吹拉哭喊,撒满城纸钱,浩浩荡荡被送到祖坟地界。
    入土为安,封土填坟,立上早已刻好的碑志之后,田漱玥终于忍耐不住,当场在坟头哭得稀里哗啦,她这一哭,无数亲朋家丁也都哭喊起来,直可谓凄入肝脾、呕心抽肠、撕心裂肺、呼天抢地,最后还是族中长老好言相劝之下,田漱玥才擦去眼泪,失魂落魄,带着一众人重新返回何府,到府之时,天色已暗。
    遥想过去种种,夫妻举案,花好月圆,再到孩儿呱呱落地,如今却阴阳相隔,悲不尽的田漱玥回到府上便在何文信未拆去的灵堂前独自神伤。
    此时候,与主人一同遇难却侥幸逃过一命的何寿毕恭毕敬站在灵堂之外,田漱玥在灵堂中背对着何寿,何寿先不惊扰,撩起自己衣摆,跪倒在地之后,这才呼喊一声:“主母,何寿求见。”
    田漱玥沉在哀伤之中,并未听见何寿呼喊,何寿大起胆子又喊两声之后,田漱玥才缓缓回过神来,回头一看,才见所跪何寿。
    看见何寿,田漱玥便想起亡夫惨死,不由落下一行泪,但她急忙将眼泪擦去,问何寿道:“阿寿,你此来,是为何事?”
    何寿不回答,先是磕了九个响头,这才说道:“何寿受老主人与主人两代恩典,可在主人危难之际却无法救护主人,本该以身殉死,却偏偏又为人所救,实在有负老主人及主人之恩,如今主人已入土为安,何寿再无脸面于府中苟且,故而特来向主母请辞,还望主母答应,容何寿离去。此去之后,何寿依旧将铭记主家恩情,愿寻深山古寺,日日念经诵佛,为主母与小主人祈福。”
    话音落下,何寿又是接连磕了九个响头。
    田漱玥原本还是坐在地上,此时听何寿请辞之言,顿时起身近前,劝说道:“阿寿,此事原非你之过,根本飞来横祸。且你为亡夫也早已死过一次,只不过福大命大,得死里逃生。亡夫之事,实乃命中注定,又与你何干?亡夫在世时候对你信任,我一妇道人家,又不懂经商,今后扶持天喜之事,还要多劳你照应才是。”
    何寿并不抬头,依旧将脑袋磕在地上,不动,也不语。
    田漱玥叹一声气,她看何寿去意已决,心想也是,虽一府上下皆无人会去责怪何寿护主不力,但在此等环境之中,何寿自己多少会胡乱猜想,如今既然他侥幸重获新生,何不干脆让他离去,从此以后重新做人。
    “也罢。既然你已将命归还亡夫,便也与我们何府再无瓜葛。”田漱玥又一叹,继而高深一喊,“秋儿,去账房取一百两银!”
    在灵堂旁一直伺候着的秋儿应声而走,不一会儿便又回来,手中捧着两锭五十两纹银元宝。
    秋儿奉命将两锭元宝交到何寿手中,田漱玥说道:“这一百两便算是你这些年为何府所做之报酬,从此以后,你找一处好地好好生活,莫要辜负这重获的新生。”
    何寿收下银两,重重叩谢之后,起身便任何东西也不取,直接离开了何府。
    何寿离府不多时,有两名家丁当即从何府之中跑出,他们兵分两路,一人一路小跑直奔盱眙县衙,另一人则是远远跟在何寿身后。
    此时天色虽暗,却并未太晚,城门尚开,何寿从何府出来,一路便直接走出县城,所去往之处,竟然就是明川河。
    此日,六月初一,天高无月,星辰亦是黯淡,一路之行,何寿虽有时时回头张望,却始终不得见身后有人跟随,他到明川河边,从一座桥上过,到了对岸之后一路狂奔,竟然是跑到了五月十一明川河上遇难的河域。
    未在河域多待片刻,何寿又急忙转身,直接往深山之中而去,那一名家丁不敢落后,急忙也跟随在后。
    夜色漆黑,辗转山路,何寿的身影终于隐没于一处隐蔽山洞之中,那名家丁深怕山洞内有其余通道可让何寿脱逃,急忙冲进洞中,可人不过才进去,却又战战兢兢倒退了出来,与他一同出来的,是手持一柄朴刀,面目狰狞可怖的何寿。
    “你怎么跟来的?”何寿咬牙切齿,逼问,“快说!不然,休怪我刀下无情!”
    家丁浑身发抖,急忙相告:“是、是主母命我在后跟踪,是主母之命,与我无关啊!”
    何寿皱起眉头,旋即恶向胆边生,将刀高高举起,冷声道:“你既然见到我的秘密,岂还能与你无关?你要怨就怨你家主母,休要怨我不留你活口!”
    话落罢,朴刀当即砍下,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寒芒忽然从旁闪出,只听得“铛”一声响,何寿手中朴刀当即被震开。
    何寿一愣,急忙往寒芒来处问道:“来者何人?”
    “熟人!”来人一声冷笑,“天长县刀头,雷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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