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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中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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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90书院】 90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闻听雷付自报名号,何寿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回想方才雷付一刀将自己兵器震开的本事,自己绝非对手,但却不甘心,缓缓退后靠近山洞入口,在洞沿上悄悄抓过一把土,直接就朝雷付撒了出去。
    雷付一抬手挡去泥土,耳中便听见仓皇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方才被救下的家丁大喊:“雷刀头,阿寿跑了!”
    “跑不了!”雷付放下手,箭步追了上去。
    何寿的确学过一些武艺,可比起雷付确实天壤之别,轻易之间便被雷付追上,又不过三五招,当即被刀架在脖子上,至此,何寿才终于放弃抵抗。
    雷付将何寿抓起带回洞前,从何寿身上摸出一块火石,临时做出一个火把,点燃之后让家丁持着火把,三人一起进入山洞。
    这山洞狭小而浅,不过十数步路便已经走到洞底,火光之下,洞底竟然整整齐齐摆放着八个大箱子,而每个箱子盖上,皆刻有一个大大的“何”字!
    一见这八大箱子,那家丁猛地一声惊呼:“这、这是我们家的箱子!”
    “当真?”雷付问道。
    家丁肯定地点头:“箱子上刻上何字,正是我家主人在世时养成的习惯,说是有了记号,出门经商也不怕被人认错箱子。可是,这些箱子为何会在此处?”
    雷付并不回答,只是问这位家丁:“若现在让你回去,你可还能带人回来?”
    家丁稍作迟疑之后,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雷付继续说道,“你现在回去盱眙县衙门帮我禀报天长县尉黄大人,就说刀头雷付已奉命将杀害何文信凶手何寿捉拿归案,且人赃并获!”
    家丁一惊:“什么?杀害主人之人,并非明川河上水匪,而是何寿?”
    火光下,何寿咬着牙关转过脸去,而听雷付一声应答:“正是!”
    何寿为杀害何文信,劫持二十余万赃物之事,便是在昨日何府家丁前来告知何文信即将出殡之后,黄文定让雷付暗中跟踪之时告知,而此事非仅只有黄文定一人如此断定,宋轶也早就察觉,甚至发现了一些线索端倪。
    宋轶原本听黄文定书信之时,便已经对此案当时黄文定判定为水匪劫持有所质疑。
    二十万两财物,于寻常人家而言的确是一笔遥不可及的巨款,但对于何府来说,也仅仅不过是数额比较大的一笔费用而已。参水猿于四年之前处心积虑将棋子安插入盱眙县各家富户之中,自然多少知道一些这些富户家底,又岂会轻易为了这二十万两银,而将深埋的棋子生生拔出,前功尽弃?
    再言之,何文信经商讲的是诚信,为了信用才匆匆改了计划而连夜走水路返回家中要为独子庆生,这般情况下,富埒陶白的何文信,也怎会为了这二十万两银,豁出自己性命去保护,而不是将钱财送出,好保全自己性命回去为儿子庆生?
    如此不合常理,宋轶只得出两个结论——其一,对于杀人劫财之人而言,那二十万两银是一笔大财,而何文信手上的那枚玉镯也是大财;其二,提供供词之人撒谎。
    此二结论一结合,宋轶便断定,何文信明川河上遇劫一案,定是与何寿有关!
    推论至此,但宋轶却并无任何证据,再加之此案已经交由黄文定审理,因此宋轶便并未提起案件之事,只不过在心里留了个底,同时也期望找出来另一个可能也早已被何寿杀死,但未必沉尸,而是埋尸在明川河对岸山中的何全尸体。
    故而,其实在与泅州、泗州两地兵马交互剿匪计划之事已经提前相告,若是进山追捕水匪之时,有见到无名尸体,也需通知宋轶一声,这才有搜寻水匪余贼之时,发现一具骷髅尸体,便立刻有人上报之事,而那一具骷髅尸体,不偏不倚竟然正是何全!
    按理来说,何全应该死于五月十一日,而发现白骨之时是五月廿九日,甚至二十天不到的时间,尸体最多也只是异常的高度腐烂而已,但偏偏何全尸体在深山之中,山中豺狼虎豹、蛇鼠野狗闻血腥而来,啃噬之下,即便数日之内便成白骨也理所当然。
    而宋轶在检查那具白骨尸体之时,果然发现了尸体周围有野兽出没爪印,白骨上也有兽牙啃食的痕迹,除此之外,宋轶还发现了死者破烂不堪的衣物之中以证身份的一个“何”字钱包,以及留下的凶器刀砍伤口一个明显崩口的印记,结合黄文定信中所言李崔验尸结果,宋轶几乎肯定这具尸体便是何全。
    何全死因暂不太明显,宋轶也不想在此时将太多时间花在何全尸体上,因此叫人将尸体收拾抬走之后,便以脑中存有的历代酷刑教给张良,由张良审问那些山寨头目,以此终于得知四方水督于这群山之中一共藏匿四座分寨,正好也都被宋轶与劳伯休扫荡,于是乎,才得以返回盱眙县城。
    而相对于宋轶的诸般推理,黄文定断言何寿说谎之事便更要简单一些,他连夜审问参水猿之时,虽一方面是问了关于藏匿在盱眙县城中的隐患,另一方面直接询问了参水猿关于何文信被劫杀一事。
    参水猿虽一介女流,但终究硬气,如何也不肯将藏匿后手和盘托出,后来还是依靠审问其他首脑才终于获知一份名单,但即便如此,对于何文信一案,参水猿却坦然相告,并非是四方水督所为。
    到这时候,黄文定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方向的错误,再仔细回想先前审问种种,这才也得出了与宋轶一般的两个结论,因此也断定是何寿在说谎。
    不过为求保险,黄文定还是问了一声参水猿,是否还可能是明川河上其他贼人所为,参水猿却十分自信地相告,四方水督辖区之内,绝没有任何人胆敢做如此大手笔的买卖。
    由此,黄文定终于断定,此案凶手,定时何寿!
    也因此,在何府前来告知何文信即将下葬,黄文定与宋轶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之后,便将计就计,告知此案已破,凶手正是四方水督,以让何寿听闻消息之后放松警惕,随后又派雷付暗中监视何寿,不想在何文信下葬之后,何寿果然马上请辞,想暗中偷偷将早已藏匿好的二十万两银的财物转移,以好从此以后去富甲一隅。
    眼下何寿事发被抓,且还人赃并获,从此以后哪里还有大好的富贵?有的,只是一碗断头饭。
    何府的家丁听从雷付之言离开去叫人,但不多时便又返回,回来之时非但宋轶与黄文定皆在,甚至还带来了一支禁军,姜宇亲自率队的禁军。
    何寿人赃并获,当场被拿下,山洞之中所有赃物也都被禁军搬出,八大箱子与同何寿一人,皆被送往盱眙县衙,而何文信明川河遇难一案影响重大且恶劣,在黄文定协助之下,盱眙知县冯玉玲将案连夜审问!
    姜宇身居淮南路禁军军都指挥使,职位之高,余泽彬虽无官职,但也是淮南路安抚使辜树桃身边亲信之人,这两人在公堂听审,冯玉玲不由得多了几分慌张,钱应龙是更直接躲在一旁,不敢有任何言语,因此此案几乎便由心存浩然正气,只为公道无畏高低的黄文定来断。
    黄文定从沉船船舱中破绽、从何寿口中破绽,再到最后参水猿口供一一说起,最后搬出已经被何府认出的何全尸体,从尸体伤口进行指证,无一不是指向此案为何寿所精心布局,再加之人赃并获,何寿也无从狡辩,终于将案情如实陈述。
    原来何寿当年虽被何文信带回家中赐予姓名之后,他虽然有了更好的生活条件,却根本不肯心满意足,整日想着,是否有机会夺主家一票钱财,从此大不了远走他乡,但也可以凭着所获财物置办家业娶妻生子,自己当一回老爷,也总好过一辈子当别人下人。
    虽有此心,但何寿却并无具体计划,自此也一直不得不安分守己,谁知有一日被他无意之中偷听到何全与其他富户家中一名小厮窃窃私语,由此他才知道,原来何全竟然是水匪四方水督派来潜入富户的内应。
    原本这事若是告知主家或者官府,四方水督必然会受创,但何寿却竟然一横心,暗中找到何全,将何全秘密捅破,并以此鼓动何全与自己为伍,一同谋取主家家业。
    “无论你我本来如何身份,可如今一样都是寄人篱下。你只需想想,即便有一日你们复仇成功,你依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马前卒,荣华富贵皆是你们首领独得,而你却要冒风险刀尖舔血,倒不如与我一起做一票,到时候平分钱财,各自散去,找一处无人相识之地,自己就当大爷,享尽荣华富贵,何不痛哉?”
    也正是这一番话,何全被何寿说动,两人便密谋,寻找一个机会下手。
    五月初八,当何文信谈生意的时间临时变动,他也需要临时改行水路趁夜返回盱眙县之时,何寿与何全便商定,就以此为契机,劫杀何文信,嫁祸水匪四方水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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