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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上,一行人缓步前行,晋阳城在身后渐渐远去。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空气中混杂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顾长宁望望阴沉沉的天,总感觉有些烦闷,心里乱的厉害。总觉得越往北走,这雨水出现的就越频繁,从小雨变成了大雨,下个不停,连日阴雨,女修们基本都已经上了马车,陪着顾老的是安庭卉和秦姝芸。顾长宁和顾全都穿着蓑衣骑着马,马匹这几天被阴雨天折磨的也有些烦躁,经常走着走着就不肯迈步了,所以大部分时间,只得下马牵着走。
十天后,到了望川峰下。望川峰是北燕,东辽,南浔三国的界山,去往东辽境内的神雾沼泽,一条路要从望川峰的山腰绕过去。从东西两峰之间进去。第二条路是走水路,从镜湖上穿过去,直接到双峡镇,绕道另一边直接进神雾沼泽。
路线是秦晨钊定的,自然是走水路更妥当。毕竟马车上望川峰,本身就困难,更何况这几年的望川峰东峰,更是妖魔四起。顾长宁也知道,还有一层关系,是因为母亲就是在望川峰东峰亡故的,舅舅自然是不愿意走的。
一行人到了渡口的时候,天依旧阴沉沉的,空气潮冷。望川峰渡口却没有多少人,船只都停泊在渡口处,随着水面摇摇晃晃。渡口的栈桥上,一个老汉头戴斗笠坐在那里钓鱼。
顾全和顾长宁把马匹的缰绳塞到一个蝴蝶谷弟子手里,一起上了栈桥,向老汉询问。
顾长宁客气的笑道:“敢问这位老先生,我们要去双峡镇,是不是从这里过镜湖?”
钓鱼的老汉嗯了一声道:“往常是的,不过现在不行,连日大雨,镜湖的水位太高了,湖面风大,渡船都不出去了。”
顾长宁看看湖水,的确已经快和栈桥平齐了。又问道:“老先生,什么时候能有船啊?”
钓鱼的老汉摇摇头:“等雨停了,湖水下降才能出船,你看这雨还下的没完没了的,估计要半月以后了。”
顾全赶忙又问:“那我们走山路,绕道望川峰可能到达东辽境内?”
老汉远远看了一眼望川峰,又是一阵摇头:“不下雨是可以的,这雨太大了,山上路滑,不好走。不急的话就别上去了。再说这望川峰的东峰,有妖怪,吃人的。”
顾全和顾长宁对视了一眼,谢过钓鱼的老汉。回到队伍里,和秦晨钊描述了一下老汉所说。
雨越下越大,望川峰的渡口十分简陋,连个茶寮都没有。秦晨钊想了一下,道:
“先绕道望川峰,东峰下面有一间般若寺,我们去避一下雨,等雨停再做打算。”
一行人调转了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黑色的望川峰东峰。
行了半天的脚程,雨大的已经不是斗笠蓑衣能遮挡的,马车外的男人们的衣服都湿透了,大家都运起灵力抵抗寒冷。马匹睁不开眼,其中几匹性子不好的,烦躁的直甩头。
顾长宁和顾全在雨中使劲牵着马,顾全见自己牵的黑马难受,伸手摸摸马头安慰着,然后竟然扯下自己斗笠,扣在马头上。顾长宁觉得大哥这动作有点好笑,在雨中喊道:
“大哥,又挡不住,你自己戴好吧。”
顾全回道:“我知道,不能有福同享,就让我和它有难同当吧。”
黑马仿佛听懂了一般,凑近顾全的脸,蹭了蹭。
顾长宁轻轻摇摇头,正要说什么,突听一个蝴蝶谷弟子喊道:
“般若寺,我们到了。”
顾长宁往前看去,雨帘中,朦朦胧胧一座黄墙红瓦的寺院立于山下。拽紧了缰绳,大家都加快了脚步。
走近寺院,顾长宁才知道,这是一所荒废的庙宇。大门一扇已经丢失,剩下的那一扇在风雨中一开一合,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寺院的规模不小,看起来至少是个二进院子。大门一进来就是四大天王的雕塑,前院杂草丛生,两侧是厢房,应该是以前僧侣住的地方。正对大门的是大殿,大殿供奉的应该是观音菩萨。
大家进了院子,把马匹拴在大门四大天王处的柱子旁。一行人都是修仙之人,不管寺院是不是荒废,只要塑身还在,行礼是必须的。所以大家都在前院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拧了拧湿漉漉的衣服。对着四天王像行了礼后,就进到正殿内。
顾全和顾长宁跟在秦晨钊后,给观音殿内已经有些破旧的菩萨雕像磕头行礼。然后一众人等,简单收拾了一下正殿,又拿出些吃食供奉在佛案上。男左女右的生了两堆火驱寒。
顾长宁咬着一个甜饼,看着从屋檐上落下的雨滴,道:
“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顾老倚靠在大殿脱了漆的柱子旁,闭着眼缓缓地道:“那是九重天雨神的事情,我们左右不了,与其操心什么时候停,不如多想一下,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做些什么更好。”
顾长宁听了,笑道:“还是爷爷说的对。”
顾全则奇怪的看看四周,道:
“好好的一座寺院,怎么被荒废了呢?”
秦晨钊接过秦姝芸递过来的热水,回答道:
“这般若寺十七年前也是香火鼎盛的庙宇。只因十七年前的一场天地异变,才破败了。”
顾全奇道:“什么异变?”
秦晨钊眸中涌起一片悲伤没有答话
秦姝芸轻轻摇摇头,顾全见状,没有再问,站起身来给火堆添了几根柴。
“那天下的雨比现在的还要大上许多。家妹带着我刚满百日的外甥,穿过望川峰东峰回景山。怎知天生异变,天崩地裂,芷筠再也回不来了。”良久,秦晨钊慢慢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说给众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望川峰的东峰下本来有几个镇子,那场异变之后,泥土变成了石头,到处都是落下的黑色灰烬。耕地都不能再耕种,山下的人家都搬走了,没有人再来般若寺上香。后来僧众们就随主持云游修行去了。这里也就破败了。”秦晨钊说着,喝了一口水。
顾老睁开眼,深深的看着秦晨钊,然后缓缓的又闭上。
秦姝芸走过来,柔声安慰父亲:“爹爹,都十七年了,别难过了。姑母和堂弟都不会怪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