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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京还是外放?可有信儿了?”听竹院偏厅里,洛芙问三娘。
三娘放下茶碗,曲指用绢帕轻轻拭了拭唇角,温声道:“听夫君的口吻,?约是外放的。”
昨日年初二,她本该回来陆家拜亲,可夫君想寻七哥说话,料着他初二随夫人回娘家去了,故而她今日才回来。
陆明希见洛芙叹气,便笑道:“再出去了这三年,下回估计就能留京了。”
洛芙弯唇一笑,“那就好,我还想着你在京里,咱们在一起,也多个说话的人呢。”她说着,抬眸去看三娘面色,见她比上回在大觉寺时好了许多,一时心下稍宽。
书房里,陆云起招待陈子良喝茶,两人随意聊些春闱的事。
陈子良见陆云起始终不与他说外放的具体情况,心中便有些焦急,忍不住问道:“七哥,我这边外放至何处可有安排了?”
陆云起坐在上首位置,不动声色瞥他一眼,默了片刻,才道:“你想去哪边?要何官职?“
陈子良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余地很大,心中掂量了会儿,道:“南直隶是最好的,官职呢,我想着知府、或知州,不知有没有可能?”
陆云起面上如往常一般平和温润,可心中却是冷哼,他还真敢想,南直隶富得流油,那边的位置,多少人在争,况且他原是一州从七品的判官,这会子竟敢打起知府和知州的主意来了,还真是既要又要啊。
陈子良见陆云起半晌不说话,心中有些惴惴,想到自己这要求莫非太高了?可他在任上确实办了几件大案,在京中这些日子,已耳闻了许多对他的称颂。
“七哥,您觉得如何?”陈子良又问。
陆云起有些不耐烦,给他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这还得看吏部定夺。”
陈子良微微撇嘴,他就知道,三娘是陆家庶女,他们陆家是不肯真心帮扶他的。
其实按陆云起和陆政的想法,陈子良这时既然有了好官声,便更该去些寒凉之地,刻苦坚守三年,再办几件大案,到时回京任职,便有了清名,从此仕途才能畅通往上。
但奈何他出身实在微薄,眼皮子又浅,只看眼前,不思长久。
待陆云起回去听竹院,洛芙又问起来,“三妹夫去哪里任职还没定么?”
陆云起坐在内室圆桌边饮茶,淡声:“原是定了的,现在么......”说着,他顿了一顿,又道:“现在就不一定了。”
洛芙望着陆云起,美目流转,什么叫定了又不一定了?正想问,却见他站起身,“我去寻父亲说点事。”
洛芙“诶”了一声,追在他身后,陆云起回身,瞧见她眸中满是好奇,抿唇笑道:“且将你这好奇心收收,一会子回来跟你说。”
洛芙被他看得脸热,害羞的抬手推他:“你快去吧。”
陆云起见她脸红,禁不住俯身偷亲她脸颊,柔声:“等我回来。”
陆政书房里,陆云起问:“陈子良可来寻过父亲了?”
陆政颔首,“听他的口气,似乎想去南直隶。”
“那父亲可有跟他说他去何处任职?”
陆政摆手,“版檄未下,我怎会轻易断言。”
陆云起“嗯”了一声,尔后道:“明日派人传话给他,他若非要去南直隶,便叫他自己想法子。”
陆政皱眉,南直隶虽好,但多少双眼睛盯着,一个不妨,就得被扯下马来。“他资历浅,那里还是不去的好。”
“你安排的路子也要看他想不想走,怕是我们这边尽心给他安排了,他还怨起人来。”陆云起冷冷道。那次去大觉寺后,洛芙便常常叹息三娘在陈家过得辛苦,这时候是该给陈子良一个教训,教他知道,没有陆家,他什么也不是。
陆政稍稍一想,便也点头同意,想起儿子今年在翰林院就要任满三年,就问:“你今年如何打算的?是继续留在翰林院还是到各部实践?”
“还是到各部去吧,太子殿下实在难缠,我年前已辞去讲经学士一职。”陆云起端起茶碗,浅浅饮着。
“其实你也不必急着辞去太子那边的职位,再当个一两年,待殿下......”陆政说着,停了停,而后道:“陛下身子骨愈发堪忧,你这时在殿下身边,未来岂不更好些。”
陆云起慢悠悠执盖抹茶面,缓声提醒:“父亲别忘了,咱们陆家可是纯臣。”
陆政胡须一抖,低低问:“你是说这位置还有变?”
陆云起眸色微沉,“我可什么都没说,只是陆家祖训如此,只为纯臣,不可下场参与夺位之争。我若与太子殿下走得近,外人便将陆家划归到太子麾下。从龙之臣固然富贵,但只刹时绚烂,世家讲究的是长久之道。”
陆政心中一凛,他还是小瞧了这个儿子,又问:“那你想去哪一部实践?”
陆云起放下茶碗,道:“去都察院吧。”
陆政满意颔首,他是极有主意的,并不需要自己操心。
听竹院里,洛芙在内室见陆云起的身影从廊外走过,忙起身出去迎他。
“说嘛说嘛,到底怎么回事儿。”洛芙挽住陆云起胳膊,迫不及待问道。
陆云起揽住洛芙往内室去,无奈道:“也没什么,看三妹夫自己如何腾挪了。”
洛芙傻眼,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撅嘴道:“你们官场上的人说话都这样么?绕来绕去的。”
陆云起轻笑,带她坐到贵妃榻上,淡声:“官场之事瞬息万变,哪里有个准数,还不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徐徐图之罢了。”
洛芙牵过他的大学,将自己的手放入他手中,掌心相印,他的手指又长又直,比她大了好多。
陆云起垂眸看她玩弄自己手掌,眼中盛满柔情,温声道:“三娘的事你别操心了。”
“她嫁了人,就算别家人了。”洛芙有些忧伤。
陆云起拥住她躺到榻上,戏谑道:“对,你嫁了我,就是陆家的人了。”
洛芙小脸一愣,捶他,“说得好好的,你干嘛扯我身上来。”
“我又没说错,你难道不是嫁了我?”陆云起反驳。
洛芙“哼”声,一时寻不到话来顶他,陆云起见她板着一张花朵似的小脸,心中已然笑开,但面上是不敢笑了,只道:“明后两日我要去翰林院上值。”
洛芙手上攀住他的胳膊,直起身子像他一样靠坐着,诧异道:“你不是在休年假,怎么还要去上值?”
“年假只有十日,元夕那日,我还想带你去看灯。”陆云起道。
洛芙眸子一亮,元夕灯会,她早就想去了。
洛芙这边正期待着元夕灯会,陆云起却在年初六这日半下午从外头回来,丢给她一套男装,叫她换上衣裳,跟他出去看舞会。
洛芙抱着他给的包袱,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满是疑问:“什么舞会?”
陆云起将她身子转过去,推她去更衣室,口中道:“你别管,随我去就是了。”
“还要换男装的,是什么地方啊?”直觉里,洛芙认为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陆云起见她磨磨蹭蹭的,干脆俯身将她抱起,大步走向更衣室,“快些,申时就开始了。”
将洛芙放下后,他的手便伸来解她衣扣,洛芙手上揪着不准,急道:“你先说,是在什么地方看舞会?”
陆云起勾唇轻笑:“我还能将你卖了不成?”说着,手上又去拨洛芙的手,要给她解盘扣。
“你、让晴天来。”洛芙咬唇。
陆云起想着让洛芙看开场舞,便利落出去唤人,等了不多久,就见洛芙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穿天青色锦衣的俏丽公子,陆云起眸子一亮,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她身侧,左右看了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洛芙被他看得心口发颤,“怎、怎么了?”
陆云起将洛芙转了两圈,深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笑意,她是换了男装,可她粉面娇靥、唇红齿白,胸前还这般鼓鼓囊囊的,谁看了也不会将她当做男子,陆云起一时头疼。
洛芙见他直盯着自己胸前看,忙抬手挡住。就听他道:“还是穿女装算了,你这样子,明日外头就传我豢养娈童了。”
洛芙身子一颤,垂着脑袋低声道:“那、那我再缠紧些。
陆云起将她头上的男子发冠拆下来,轻叹:“别,会疼的。”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的,明明四肢纤细,可那处却偏偏酥软丰盈,令他欲罢不能。
最终洛芙还是换回了女装,随陆云起登上马车,往府外行去。
“到底是做什么?快告诉我嘛.....”车厢里,洛芙环住陆云起手臂,娇娇摇着。
陆云起对她的娇声软语颇为享受,任她扑在自己怀中求了又求,才大发慈悲告诉她,“京中的舞亭,每年这时候都会举办比舞会,选出舞魁。”
洛芙听着,想到从前教她跳舞的师傅,据说就是某一届的舞魁。
“那你是带我去舞亭看比舞?”洛芙问道。
见陆云起颔首,那环住他胳膊的细胞便立即松开了,她扭过身背对着他,娇气道:“我不去!”亏她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呢,害她央求半晌。
陆云起忍笑,将她身子掰过来,见她脸颊鼓鼓的,红唇也撅着,嘴角便弯了起来,他哄道:“你别怕,今日是比舞会,极正经的,以往也有贵族女子去看过的,如今的太后娘娘,年轻时就乔装去过,还有长公主,有时也去的。”
洛芙还是不依,这种盛会肯定人多,她不去。可他似乎知她所想一般,道:“别担心,我们在包间里,不和别人挤在一起的。”
洛芙娇哼,面色到底缓和了些,陆云起想法子逗她开心,“一会儿你当考官,给她们评分去。”
洛芙面上现出惊异,还能这样的。
待马车进入舞亭那一条街,远远就听见人声马嘶,外头陆家家丁在前面吆喝开路,洛芙歪着脑袋,好奇的从车帘缝隙处向外探看。
但见外头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热腾欢闹的气氛扑面而来。洛芙一时目瞪口呆,这也太多人了。
马车穿越人群,终于停了。洛芙被陆云起牵下马车,她抬头一看,就见一幢装潢典雅、外头挂着火红花灯的二层楼面,牌匾上写着:纤凝舞亭。
洛芙甫一下车,就感觉周围人的目光往她身上聚来,她抿唇垂首,紧紧挽住陆云起手臂。
陆云起也发现了那些目光,他眉梢微扰,抬手揽过洛芙,大掌放到她脸侧,宽广的衣袖遮住她半边脸。
“表哥,这是谁啊?“
两人才进舞亭内,便听见一个男声在身后响起。
陆云起回身,就瞧见傅临州一张玩世不恭的脸。洛芙也跟着抬眸看去,便见一个身穿紫衣的年轻公子,怀中揽着个面若冰霜的美貌女子。
“表哥,她是哪家楼子的?”傅临州桃花眼里闪着惊艳,上下打量洛芙,口中啧啧赞道:“这等姿容,我怎在京中没见过?是从秦淮还是扬州来的?”
洛芙听着这话,娇靥瞬间气红,她扑进陆云起怀中躲着,手上不禁掐他的腰,心中怨道:瞧你带我来的什么地方!
陆云起深眸微眯,定定瞧着傅临州。
傅临州后知后觉,身子一激灵,收回探视的目光,嘴角抽搐道:“这、该不会是我表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