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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了雪,落在轩窗之上,虞知聆趴在窗户台上,伸手挖了勺雪团成球,忙得不亦乐乎。
一旁的少年端坐在蒲团上,脊背挺得笔直,抬手落笔,一笔一划格外端正,他的字迹遒劲不失力道。
虞知聆侧首看过去,将自己堆好的小雪人放在墨烛面前。
“你快夸夸!”
墨烛放下笔,仔细端详她的雪人,末了认真夸奖:“很好看,栩栩如生,像是小版的师尊。”
虞知聆将冰成通红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两侧,笑盈盈道:“给我暖暖手。’
这完全可以用灵力解决的事情,她偏要折腾折腾墨烛。
墨烛很有耐心,配合师尊玩闹,握住虞知聆的手包裹在掌心,他的体温较高,将她的寒意暖去。
虞知聆抽空看了眼桌上的请柬,眸光一亮:“你写了这么多了呀。”
墨烛外头亲亲她的手腕,声音温柔:“想到要合籍就很欢喜,有空就写。
请柬这东西按照中州的规矩,应当是他们两人一同忙活,但虞知聆不喜欢写字,一股脑都丢给了墨烛,没想到才七日,他就写了几千来份。
虞知聆哼哼唧唧去亲他的唇,吧唧吧唧啄了好几口:“乖乖,你真是个好宝宝,师尊可喜欢了。”
恢复那些记忆之后,墨烛也能听到她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顺手搂住师尊的腰身,稍微用点力便将她抱了过来坐在怀里。
墨烛眉眼弯弯,俯身还了师尊好几口,虞知聆笑着躲,他就笑着追,欢声笑语在屋内响起,最后墨烛将人抵在桌案上。
少年问道:“我们去选婚服吧?”
虞知聆挠挠他的下颌:“师兄师姐们还没定下婚宴呢,得找人算算日子,你这么急吗?”
“嗯,急。”墨烛一脸正经:“想看看师尊穿婚服的模样,师尊不想看看我穿红衣的样子吗?”
他完全踩中了她的心头,虞知聆最喜欢他这张脸,怎么都看不腻,总想捣鼓捣鼓墨烛,这人天天一身黑衣,死气沉沉的模样。
看出来虞知聆心动了,墨烛乘胜追击:“离这里不远,那家店是中州有名的布店,许多有钱的新婚道侣都在里面选婚服,我们去看看如何?”
他都这么说了,虞知聆自然同意:“好呀。”
墨烛又笑着问:“宅院我也看好了,新宅院,很大很宽敞,师尊瞧瞧需要添置什么?”
他总是这般让人省心,所有事情都能提前办好。
虞知聆心里欢喜,抱着小徒弟亲了几口。
“我要一个很大很大的汤泉,还要一个大凉亭,院里要种橙花树,对了,让三师兄给我做一个秋千,还有软榻和躺椅。”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墨烛耐心听着,将她的话都记在心头,看她欢快畅想两人未来的家,他好像能看到那段日子了,是他渴求多年的家。
“最后,我要一副画。”
虞知聆笑着说。
墨烛声音温柔:“什么画?”
虞知聆神神秘秘:“我们的……………结婚照?”
墨烛偏头笑了声,他能听懂,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纵使那些年在另一个世界鲜少出门,可为了及时了解她的消息,墨烛还是主动尝试接触了社会。
少年有些为难:“可是弟子丹青不太好。
虞知聆神情严肃:“丹青好不好不重要,你懂什么叫心意更重要吗?”
“好。”墨烛偏头轻吻她的唇,柔声应下:“好,要一幅画,我来画。”
双目相对,彼此的瞳仁中倒映出对方的脸。
虞知聆唇角的笑越扯越大,摩挲墨烛的侧脸:“在另一个世界,你平时怎么过的?”
墨烛轻声道:“我在山上住,离福利院不远,害怕另一个世界的天道发现,于是不常出门,经常在家里一睡就是一整日,醒来就听人汇报师尊今日的情况,您缺不缺钱,病情如何,今天过得怎么样?”
“每月打钱的时候我会去看看您,远远地站着,看您一点点长大,从襁褓中的婴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再到可以独自生活的大人,就这么看着就好。
虞知聆问:“就没有想过和我打个招呼?”
墨烛摇头:“不敢,我担心天道总会发现我,或许会顺藤摸瓜查到您。”
他很少很少出门,在那处不大的房子里,他待了整整二十四年。
几乎一月只出门一次,就是去看她的时候。
虞知聆心里酸酸的,捏捏墨烛的脸:“傻子,那后来为什么又要装成阿归和我联系,不怕天道查到我了吗?”
“比起害怕天道,我更怕您活不下去。”墨烛握住她的手腕,轻蹭她的心:“我自以为是觉得您只需要有钱,有足够好的治疗就能生活很好,可我忽略了,孤寂也会将人逼疯,师尊想不开的那日,我就在楼下。”
他浑身发寒,在虞知聆爬下天台放弃自杀的时候,墨烛一阵无力,直接跪在了地上,心跳剧烈。
当晚,他拿出手机,注册了游戏账号。
是个很大胆的行为,但庆幸,他一直低调生活,天道从未注意过他。
虞知聆抱住墨烛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几口。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墨烛吻上她的耳根,呢喃道:“我也会一直陪着师尊的。”
***
墨烛买的宅院确实很大。
在他安排好一切的时候,虞知聆并未下过山去看那处宅院,她总说要保持神秘感,一切交给墨烛,反正她只需要提出自己想要什么,小徒弟会安排。
合籍礼定在六月十一,燕山青特意找人算的良辰。
在这几月里,墨烛用了半月写好请柬,又和虞知聆选好婚服,接着便白日黑夜下山忙宅院的修整。
等到虞知聆真正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底了。
她望向那处威严气派的宅院,沉默许久,末了发出一声感慨。
“你现在今非昔比,比师尊有钱了?”
墨烛失笑,握紧她的手推开大门,跨步朝里走去。
“我的钱不都在师尊那里吗,都是师尊的,有钱的还是您。”
虞知聆又乐了:“那倒也是。”
楼阁长廊,池塘荷花,他种了许多花草,也扩建了不少亭阁,知晓虞知聆喜欢晚上看星星,还专程买了个地段安静又高的宅院,坐在院里仰头就能看到灿星。
寝殿很宽敞,虞知聆推开门,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挂在墙上的画框。
“怎么只有画框,没有画呢?”
“画等新婚当晚给师尊。”墨烛笑着回答。
虞知聆唇角弯起:“呦呵,还保持神秘感呢。”
她撩开分隔的珠帘来到休息的内厅,看到一张足以比得上听春崖三张榻宽敞的主榻时,愣了瞬问:“你打这么大一张榻作甚?”
墨烛自身后抱住她,下颌枕在虞知聆的肩头,啄了口她的耳根。
“睡觉啊。”
虞知聆又想歪了:“你、你个不要脸的!”
墨烛神情认真:“就只是睡觉啊。”
他放开虞知聆,坐在榻上,指了指床头的栏杆:“填了丝绵,师尊的头不会撞疼了,我们睡觉时候也安心,让三师伯帮忙选的木材,牢固稳重,不会响的动静太大。”
“够宽够大,打滚都没问题,以后我们??”
“闭嘴啊!”虞知聆一个箭步冲上前,捂住墨烛叭叭不停的嘴,双颊一阵红:“你别说这些话!”
墨烛眨巴眨巴眼睛,眸底含着笑意,就着被她捂嘴的姿势说话:“师尊想到哪里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话间喷出的热气都落在虞知聆的掌心,潮湿闷热,即使他们亲密的次数不计其数了,虞知聆还是感觉一阵酥麻,忙收回了手。
墨烛搂住她的腰身轻轻一带,将人抱在了怀里坐下。
虞知聆推他:“墨烛!”
墨烛眸色晦暗,笑着道:“今夜在这里睡吧。”
虞知聆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不要!”
“为什么不要,软榻也给师尊打了,主榻也比听春崖的舒服,这里都装好了,师尊不适应一下?”
“滚啊!你满脑子都是废料!”
墨烛贴在她的耳根轻吻,笑盈盈道:“还有别的惊喜呢,等到我们搬进来后,我来告诉师尊。”
虞知聆不知道他说的惊喜是什么。
两人那晚到底也没在新宅院休息,依旧回了听春崖。
只是当晚,听春崖的榻响了一晚,师尊呜呜咽咽:“我的头,我的头撞到了!”
少年垫了枕头挡在中间,师尊才不再叫唤,只剩别的声响了。
***
六月十一很快到了。
颖山濯玉仙尊与妖族腾蛇王室皇子的婚事浩大隆重,中州三宗四家,以及有名的散修,甚至妖域也派了人来。
即使墨烛选择不回妖族,可妖族那些曾经效忠于腾蛇王室的将臣还是派人送了礼来。
墨烛一整夜没睡,等到天亮迎亲,他从新宅出发前往颖山宗。
他来到听春崖峰顶,这里是他待了很久的地方,明明熟悉到骨子里了,可今日来到这里,竟然有种慌张无措的感觉,喉结不断滚动,紧紧盯着远处的山路,直到身旁来了一人。
云祉今日没穿白衣,而是穿了一身浅蓝色,拍了拍墨烛的肩膀:“别紧张,今日是个好日子。”
“......好。”
墨烛还看到远处打扮规整的邬照,双目对视,邬照檐冲他点了点头,墨烛也礼貌回了礼。
他不知道邬照檐放下了没,但知晓,郭照檐选择不说出来,虞知聆至今也不知道他的心意,便是邬照不打算打扰他们。
他自己也知道,和虞知聆做朋友更合适。
吉时已到,伴随鸣乐阵阵,山路上出现引路的灵兽,皆身披红霞,随着它们走动,灵力虚幻出的仙花落了一路。
墨烛先是看到一身正装的江况秋,按照中州惯例,长辈需要先行开路,虞知聆唯一称得上长辈的只剩下自己的祖母,江家的先家主。
后来的几人都不是虞知聆,是燕山青他们。
墨烛面上瞧着淡定,实际上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跳剧烈,喉口一阵干涩,目不转睛盯着山路,直到一抹红影出现。
他和虞知聆是今日唯一穿红衣的人,即使在那么多人当中,他依旧能认出来她。
头戴凤冠,垂下的珠帘挡住了她的面容,摇摇晃晃叮当作响,一身剪裁得体的嫁衣用的是上好的蚕丝混了鲛纱,绣上的凤凰图纹栩栩如生,恍若将要振翅高飞。
随着她的走动,鲛纱泛起的光宛若天边长虹,裙摆拖曳三尺许,慢步行走间,仿佛霞光涟漪,凤凰尾羽翩飞。
这身衣裳她在试装的时候墨烛便见过,初时便将他惊住,可都不如现在,一颗心乱跳,他紧张的像个毛头小子,连她什么时候走到跟前都没察觉。
直到一旁的云祉咳了咳,低声道:“墨烛,接手啊。”
墨烛忽然反应过来,忙伸出手:“师??夫人。”
腾蛇听觉出众,即使周围嘈乱,他仍旧听到了一声笑声。
珠帘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看不见她的脸,但知道她在笑。
虞知聆将染了豆蔻的手搭进他的掌心。
并排走在一起的时候,她俏声问:“好看吗?”
墨烛唇角的笑压不住。
“好看。”
好看到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好看到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只想关上门自己看。
墨烛牵着她上了婚辇,随着帘幕落下,这场婚宴才刚开始。
一路回到他们的新宅,这里提前装点过,挂上了红绸贴上了喜符,两人去到大厅内,在大厅拜了堂。
一拜天地,拜的是远在灵幽道的朝天莲,是它给了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二拜江况秋、燕山青、宁蘅芜、相无雪和梅琼歌,江家是虞知聆的父族,而燕山青他们也是虞知聆的长辈,是养她长大的人,胜若亲兄亲姐。
三拜彼此,两人发髻撞在一起,叮当一声,不约而同笑了声。
虞知聆听到墨烛说:“我会好好照顾您的。”
他一直都将她照顾得很好。
虞知聆回答他:“我也会好好爱你的。”
他们今日欢喜,宴席也摆的很大,宅院门前的空地全被摆满,中州有头有脸的人皆来了这里。
虞知聆顶着一头凤冠应付了没多久,就累得不行,墨烛自然心疼,忙让宁蘅芜和梅琼歌扶她回去。
她回到寝殿内便倒头躺下,宁蘅芜关上门,梅琼歌坐在她身旁,两人齐齐看着她。
虞知聆:“?”
虞知聆随意将掩面的珠帘撩起,问道:“怎么了?”
宁蘅芜轻声咳了咳,递给她一个瓷瓶:“拿着。”
虞知聆:“什么东西?”
宁蘅芜嗔了她一眼:“那孩子正年轻呢,没个轻重缓急,妖族男子和中州男子不同,大多蛮力重,这东西除了很快就能恢复,你之前......”
虞知聆秒懂她的意思。
她上个月和墨烛打赌输了,关起门来觉也不睡闹了三日,三日后墨烛神清气爽下山接着修建新宅院,虞知聆龇牙咧嘴在院里揉腰,还被前来送药膳的宁蘅芜看到。
虞知聆脸红得要命,忙接过她的瓷瓶:“知,知道了,谢谢二师姐。”
梅琼歌也掏出了自己的礼物,是个木盒。
虞知聆刚打开看了一眼,立马合了上去,嗓门超大:“四师姐,我是正经人!”
梅琼歌被她吵得耳膜一疼,捂住耳朵躲了躲,瞧见虞知聆脸红到脖子,又笑着打趣:“我专门定做的,小夫妻刚成婚,房中放开些嘛。”
虞知聆一把扔过去:“不要!”
梅琼歌颇感惋惜:“好嘛,不要就不要嘛。”
陪了虞知聆一会儿,估摸着墨烛也快回来了,两人先行离开。
走出院门后,宁蘅芜忽然瞧见梅琼歌空着的手。
“那礼物呢?”
梅琼歌笑了声:“自然在它该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