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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沈云卿将将起床，便听得绿蜡回报，绫儿忍不下那口气，大清早便将嫁妆之事闹到沈长青书房里去了。
“真是鲁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沈云卿并未有半分怒意。
“走吧，一起去瞧瞧。”话落，便带着玲儿绿蜡一起要出去。
但外头却有人进来了。
“小姐，老爷来了！”唐嬷嬷忙进来禀报。
正好。沈云卿乐得唇角一勾，省得她再跑一趟。
话音刚落，沈长青一行人便走了进来。
“东西在哪里？”沈长青面色铁青。
“大姐。父亲问嫁妆。”沈云绫一旁帮腔。
两人身后还跟着诺诺的黄氏。
“这便是了。”沈云卿指了指房里那台红木的箱子。
小厮得了沈长青的授意，打开了箱子，从里头拿了些东西出来摆在外头，昨晚借着烛光，看的倒不是很真切，如今清光白日的。便是沈云卿也瞧出来那些东西的劣质廉价。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沈长青愤怒地抓起一把珠子朝黄氏脸上掷去。
黄氏不敢躲闪，脸上身上都被砸得生疼，霎时，珠子噼噼啪啪落在地上。
“如今竟然连正房的嫁妆也敢做手脚，当真以为我在这个府里头是死的吗？！”
“妾就是妾，眼皮子当真是只有这么浅的，拿些破铜烂铁的来冒充，日后卿儿绫儿出嫁，将这些东西抬去了夫家，叫人家怎么看待咱们？！”
沈长青因着前些日子痛失了嫡子，原就心情不好，如今府中又闹出这档子事来，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这一瞬间，他开始思量起来，究竟当初让她来执掌中匮，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黄氏低着头，将个肩膀缩着不敢说话。
她虽然在沈长青跟前独得宠爱，可到底没见过这样盛怒的沈长青。加上又是个蓬门小户出来的妾，到底上不得台面。
“方才不是还很能说吗？你倒是说话啊！”沈长青怒道。
“妾身……妾身知错了。”黄氏憋了半天，也只能这般说道。
如今物证俱在，她如何还敢辩解？
原是想着沈云卿向来不识珠玉，便是给她些次品，她定然也是认不出来的，日子久了，便是带着去了夫家，大可以说是被沈云卿自己换掉了。
可现在头一天送过来第二天便被戳穿了。叫她如何将帽子扣给沈云卿？
“你做这等不要脸皮的事情之前，怎么没想过错不错？”沈长青仍是怒骂道。
“妾身也是没有办法啊，”黄氏眼泪盈盈道，“妾身家底子薄，身后又没个娘家，将这么大个沈府交到妾身手上，处处需得使钱，妾身没有体己，想着夫人生前与妾身极是要好。便是用了些，也是为着府中着想啊！”
竟是理直气壮起来了。
“住口！你擅自挪用了娘亲的嫁妆，还这般理直气壮！”沈云绫早已听不下去。
“听见没有？连绫儿这般小的丫头都知道，你为人母却还不知道羞耻！难怪会将月儿教养得那么偏！”沈长青复又想起沈云月常年骄纵的模样，觉得很是头疼。
此事，万莫要叫太子知道了才好。
“老爷！妾身知错了。妾身定会补全卿姐儿的嫁妆的！”
“补？你拿什么补？府上的银子吗？”沈长青倒也不管黄氏有脸还是没脸，指着她的鼻尖子怒道。
黄氏入府这许多年，他如何不知道她有几分几厘？如今贸贸然要拿钱出来，能从哪里出？
黄氏瑟缩了一下，不敢应声了。
“我沈长青有你这等妾室，真是可悲，月儿有你这等母亲，也是可怜！”竟是将这档子话也说出来了。
黄氏登时脸色大变。
“老爷！”有小厮过来，附在沈长青耳边说了两句话。沈长青登时变了脸色。
“全部都给我收拾收拾，去前厅，有贵客来了！”话落。便先大步离去。
黄氏眼中的泪珠还为擦去，便听得沈云绫不屑的声音响起：“叫你想骗大姐！”
怒视着沈云绫，黄氏抿紧了两片唇瓣。她方才是真的怕了，才会在众人面前落下泪来，如今却让一个小辈这般羞辱，登时更觉没脸。
只是眼下的光景，却叫她说不出话来。
“黄姨娘，”沈云卿言笑晏晏地瞧着她，“这便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了，如今花姨娘没了，整个沈府里便唯你独大，却不晓得如你这般作法，这第一姨娘的位置还能坐多久？”
黄氏闻言，脸都变了：“沈云卿。你给我等着！待月儿嫁与太子，我第一件便是求太子给你指个婚事！”
说着，又指向沈云绫：“你也别想逃过！”
便是连最后一层脸皮也不肯维持了。
“绫儿的婚事自有我这个嫡姐安排，至于我，也不劳姨娘费心，如今我正是百姓们最追捧的大夫。我若是成亲了在家中相夫教子，只怕外边的百姓也不答应。”
“众怒难犯啊，姨娘。”
沈云卿提醒着黄氏那日医馆中的事情，笑得放肆极了。
这张扬的笑顿时刺得黄氏眼睛生疼，狠狠地拂了袖子便离去了。
“走吧，咱们也去前厅看看，是哪位贵客。”沈云卿拉起云绫的手，两人相携着朝前厅走去。
前厅。
随安身着绣金锦袍，头上插着一支玄龙金簪，正低头品着香茗。
“沈大人，好茶。”
“四皇子过奖，粗茶而已，万望四皇子莫要嫌弃。”沈长青笑得谄媚。
这四皇子虽不如太子尊贵，但他的母妃静贵妃却不可小觑，尤其母族又是左相，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对了，听闻沈大人有个在外求学五年的嫡女？本宫还未见过呢！”随安放下茶盏，不经意道。
沈长青眉心跳了一跳，又是一个奔着卿儿来的皇子。
自己这个大女儿，倒是个好苗子，就算嫁不得太子，能嫁给旁的皇子也是好的。
想到此，沈长青更是笑得开怀，但嘴上却说道：“是啊，奈何小女粗野，不敢出来见客的！”
“父亲，是哪位贵客盈门啊？”沈云卿清丽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