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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如果说整本故事都是白酒，这一章就是酒精，密度最高，所以请仔细阅读。
于斯后退了一步。
他愣愣地打量着地上的这个人——黑色立领衬衫，银灰色坎肩，红色长裤，黑布鞋，这身行头从来没换过。眼睛略呈三角形，一路上都在贼溜溜乱转，体态还这么胖……
他是警察？
他一直说他是导游，而于斯怀疑他是藏在秦始皇陵里的人，后来又怀疑他是个伪装成地球人的外星人，现在他突然说他是警察！
于斯蒙了。
不过他没有再攻击他。
罗宋卷吃力地坐起来，左右看了看，终于说话了，虽然被电击之后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依然那么能说：“我是警察。实际上，你的电击器属于管制器械，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我就不追究了，但是我命令你把它收起来，不要用它袭警，我说清楚了吗？”
于斯并没有把电击器收起来，他还是不相信：“你这么胖……是警察？”
罗宋卷擦了下嘴角的白沫，又摸了摸脖子，低声说：“让我缓缓。”
一直过了几分钟，他才慢慢站起来：“正在减肥。”
于斯说：“什么正在减肥？”
罗宋卷说：“你不说我胖吗？”
于斯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下这个胖乎乎的男人，警察都是短发，他却留着三七分的头；警察不会调戏妇女，他却嬉皮笑脸地向黄哈哈索过吻；警察的话都不多，这一路上他却油头粉面巧舌如簧……他怎么可能是警察！
罗宋卷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他说：“我越不像警察说明我做卧底越称职。”
于斯说：“你的证件！”
罗宋卷说：“跟虎狼打交道，我不可能带着证件。”
于斯说：“那你的枪呢？”他要看到罗宋卷作为警察的物证。
罗宋卷说：“我也不可能带着枪。”
于斯说：“就是说，空口无凭？那好吧，我也是警察，临潼刑警支队的。”
罗宋卷说：“你说你是警察就构成了招摇撞骗罪，应该处3年以下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如果你情节严重，那就是10年以下徒刑了。”
于斯说：“如果你真是警察，为什么不早说？”
罗宋卷说：“我不确定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于斯说：“他们？他们是谁？”
罗宋卷说：“我也不确定他们都有谁，这正是我要查清楚的。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基本确定了你跟他们没有关系。”
于斯说：“你说你是警察，那你跟黄哈哈是一伙的？”
罗宋卷看着于斯，没有说话。
于斯似乎逮着了什么破绽，语如连珠地追问：“她是武警，她是来抓我的！你认识她吗？啊？你认识她吗？”
罗宋卷摇了摇头。
于斯说：“什么意思？你不认识她？”
罗宋卷终于说：“她是假的。”
于斯一下就提高了嗓门：“她是假的？胡说八道！”
罗宋卷说：“你不要激动。”然后他压低了声音：“通过观察，我怀疑她和张回是一伙的。我在演一个能说会道的装成好人的坏人，她在演一个大咧咧的装成坏人的好人。”
于斯彻底糊涂了。
他一直以为罗宋卷和张回是一伙的，现在罗宋卷抛出了张回，说明他们没有关系，这么看，罗宋卷应该是个好人。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其实张回是个好人，罗宋卷在诬陷他。
于斯第一次感到最恐怖的不是地宫，而是人与人的关系。过了会儿他才说话：“你没有杀黄哈哈？”
罗宋卷说：“我们可以等，她肯定会回来的。”
于斯说：“你是警察，跑到地宫来干什么？”
罗宋卷说：“我在追小祂哥的案子，我不会对你说太多，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个大案子。我认为，黄哈哈和张回都是小祂哥的人。我警告你，一会儿他们出现之后，你必须装糊涂，否则我们都活不了，包括无虞。”
于斯说：“无虞是什么人呢？”
罗宋卷说：“她跟小祂哥的案子没关系，但是我怀疑她跟小祂哥有关系。”
于斯说：“我问过她，她根本不认识小祂哥！”
罗宋卷说：“你认识朱莉吗？”燃文
于斯说：“哪个朱莉？”
罗宋卷说：“你把电击器收起来。”
于斯想了想，终于把电击器装进了口袋。
罗宋卷说：“安吉丽娜·朱莉。”
于斯说：“我当然认识，大明星。”
罗宋卷说：“她认识你吗？”
于斯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罗宋卷说：“慢慢就懂了。你知道他们为啥一直没有杀我们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提问一下让于斯对罗宋卷的信任增加了很多。
罗宋卷说：“他们猜到了我是个警察，他们要把我带到某个地点，见到某个人，然后从我嘴里挖出他们需要的信息。”
于斯说：“什么信息？”
罗宋卷说：“他们控制着这座陵墓，这是个天大的秘密，他们不确定除了我之外警方还有多少人掌握这件事，以及掌握多少，这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牵扯到这个地下小王国会不会被捣毁。”
于斯说：“小祂哥在这儿？”
罗宋卷说：“在，只是我不知道他藏在哪儿。他要做这个地下世界的‘国王’。”
于斯说：“小祂哥的失踪是他自己设的局？”
罗宋卷说：“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应该是这样的。”
信息量太大了，于斯使劲晃了晃脑袋，突然说：“对了，我们说黄哈哈！你凭什么说她是假的？”
罗宋卷说：“我从开始就配合昆明警方调查小祂哥的案子，昆明方面确实有武警参与，其中有个战斗班的班长叫易小封，他已经牺牲了，但是绝对没有黄哈哈。最早我听黄哈哈说她是来抓你的，马上就怀疑她是个假李逵了。”
于斯一阵昏眩。
他一直想甩掉黄哈哈，在他眼里，她就是警方的象征，现在一切都变了，就像从第一层地宫掉进第二层地宫，天地突然颠倒，像个噩梦。
那个初次相见在墓道里哭得两眼通红的女孩，那个对他爱答不理坚持要自己找出口的女孩，那个对他冷嘲热讽一直怀疑他是个盗墓贼的女孩，那个跟他一起藏在水下躲避吃人蝙蝠的女孩，那个突然亮明身份铐住他的女孩，那个跟他一起坐在“正”字迷宫里等死的女孩，那个只喜欢听老歌的女孩，那个跟他一起跌跌撞撞闯过三层地宫的女孩，那个在张回伤害他的时候挺身而出的女孩，那个倒头就睡的大咧咧女孩……她是小祂哥的手下？
于斯又问：“既然你是警察，为什么从开始你就坚持朝下走？你这不是在帮他们害人吗？”
罗宋卷说：“我想查清真相，当然要朝下走。而且，我还要装作很相信张回编的鬼话。”
于斯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罗宋卷接着说：“我再告诉你一个真相……”
于斯盯紧了他的眼睛。
罗宋卷说：“你要冷静。”
于斯说：“到底是什么真相！”
罗宋卷说：“徐女士很可能就是被张回杀害的。”
于斯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罗宋卷说：“当时我和黄哈哈离她近一些，她倒下去的时候我听见了，我转身看了一眼，有个黑影一闪就不见了。那时候你拿着手电筒，光线条件太差了，我看不清，但我觉得那个黑影很像张回。”
张回！
于斯并没有暴跳如雷，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还生出了一阵快意。
徐兰雅死得太窝囊了，于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快把他憋炸了，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突然冒出了一个目标，他终于有了复仇对象了，徐兰雅终于可以闭上眼睛了！
罗宋卷观察着于斯的眼睛说：“你要冷静，不然我们都活不了，还会耽误我的大事。”
于斯竟然笑了一下：“我很冷静啊。黄哈哈看到他了吗？”
罗宋卷说：“我不确定。”
于斯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既然黄哈哈和张回是一伙的，那么是不是应该把黄哈哈也拉进复仇黑名单？
想了想，他又有了质疑：“可是，如果黄哈哈不是个武警，她对我的事怎么这么了解？”
罗宋卷说：“因为小祂哥对你的事很了解。”
于斯用手推了推鼻子。
罗宋卷说：“我猜，你就是被小祂哥弄到这里来的。在外面，大家都怀疑你和李某合伙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现在，他需要你和李某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从此就死无对证了，他就可以在地下安心做他的‘国王’了。”
如果罗宋卷真是警察，那么于斯的冤情已经彻底被洗刷了，但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他在脑海里一直想象着张回杀害徐兰雅的场景，挥之不去。他努力把思路拽回来，接着问罗宋卷：“小祂哥……是怎么把我弄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