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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哈哈顺着于斯的目光看过去，问：“你看见秦始皇了？”
于斯指着那个老年妇女说：“它动了！”
黄哈哈被吓了一跳，也盯住了那个俑，看了一会儿才说：“没动啊！”
于斯说：“刚才它在桥下！”
张回“噗”一声笑出来，什么也没说，把烟头弹进了河道里。
黄哈哈大声说：“胡说！它一直就在那儿！”
于斯说：“它明明在桥下！”
黄哈哈说：“你又出现幻觉了。”然后她问无虞：“刚才那个老太太是不是在桥上？”
无虞看都没看一眼，她抚摸着鸡雏，低声说：“我没看的。”
黄哈哈又问罗宋卷：“你记着吗？”
罗宋卷说：“它一直就在桥上。”
黄哈哈说：“于斯，你清醒清醒，别一惊一乍的。”
罗宋卷说：“我们坐下来商量商量吧，接下来咋办。”
没人坐下来。
于斯不服气，他走上桥去，盯住了那个老年妇女。它面容憔悴，似乎走得十分吃力，一双眼睛混浊而冷酷，很像于斯印象中一部日本动画片里的古怪老太太。
于斯看了看它的双脚，跟桥面几乎是相连的。
他观察了好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终于回到了大家跟前，什么都没说。
罗宋卷说：“这里跟上两层不一样，这里太复杂，我们想找到出口，必须分头行动。”
张回靠在石桥上，甩过来一句：“不行。”
罗宋卷看了看他，解释说：“这里有几百间房子，还有那么大一个王宫，出口可能藏在任何一个地方，跟‘地道战’差不多，如果我们一起找，就算10分钟搜一间房子，一个小时搜六间，十二小时搜六十间，也得搜上十天。我们的食物挺不到那个时候。”
黄哈哈说：“你算错了，十二个小时是七十二间。”
罗宋卷说：“总之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张回说：“不管谁找到，肯定钻进去自己跑了，其他人不就完犊子了？”
罗宋卷似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于斯、黄哈哈、无虞都没说话。
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五个人肯定互不信任。不管谁找到出口，如果直接走了，其他人只能继续找，等于从零开始。
罗宋卷终于说：“不会吧？”
张回说：“你保证不了谁。”
罗宋卷端详了一下张回，冷不丁地问：“你找到你会自己走吗？”
张回说：“当然了。”
罗宋卷被呛得一愣，过了会儿才说：“就算每个人都这么想，我们来算算性价比——如果我们分了食物，分头找，按照几率来说，第一个人第二天会发现出口，他走掉了；第二个人过两天也找到了这个出口，这期间他的食物肯定吃完了，但应该还活着，他也走掉了；又过两天，第三个人找到了这个出口，这时候过去了六天，一般说来他不会被饿死，也能走掉……好，就算另外两个人已经奄奄一息，没力气找到这个出口了，这么算起来，我们很可能活下来三个人，占60%，总比大家挤在一起全都饿死强。”
张回的口气还是那么平淡：“要是五个人一起走，第一天就找到出口了呢？”
罗宋卷说：“那几率只有十分之一。再说了，我们这些人不可能发现出口之后自己走掉的，你也不会。我们分成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区域，分开之后，定一个中心点，每过两个钟头，大家在中心点会面，互相通报消息，如果没人发现出口就继续找。就算有人找到出口离开了，由于他没有在中心点出现，我们也缩小了范围，比如他负责东北区域，我们所有人一起去东北区域搜索。”
张回依然说：“不行。”
罗宋卷有些无奈：“要不这样，我们分成两个队，这样至少多了一倍的可能性。”
张回说：“说说看，咋个分法？”
罗宋卷说：“我和于斯，加上无虞，你和黄哈哈。”
张回摇头晃脑地说：“不不不，你不能离开我。”
罗宋卷说：“张回兄，为啥？”
张回盯着罗宋卷说：“不为啥，反正你不能离开我。”
于斯一直没说话，但他有点糊涂，他本来以为罗宋卷和张回是一伙的，可是看他们的眼神和对话，似乎不是这样的，他们之间应该有着更深层的关系，而且更像是一种敌对关系。
罗宋卷看了看黄哈哈。
黄哈哈说：“我也不同意分开，至少于斯不能离开我。”
罗宋卷说：“那好吧，张回兄咱俩一起走，他们仨一起走。”
张回还是看着罗宋卷：“那个兵也不能离开我。”
罗宋卷不明白了。
张回说：“万一兵马俑复活了，她还能帮我杵两下子。剩下那两个废物随便。”
如果黄哈哈跟着罗宋卷和张回走，她肯定要捆上于斯，那就剩无虞一个人了，让她单独行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罗宋卷看了看黄哈哈，又看了看于斯和无虞，终于没话说了。
这个张回完全是在胡搅蛮缠。于斯看着他，心里又呈现出了剜他眼球的场景。油菜中文 .youcaizw.
几个人站在石桥下掰扯，老年妇女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它……于斯抬头看了一圈，旁边的商铺果然是二层的，二层的窗户黑洞洞，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张回把眼睛转向了无虞，心怀叵测地说：“还有个方案，你们走，把这个女孩交给我。”
无虞立即说：“你搞搞清楚！我跟你都不认识，我会跟你走吗？”
张回说：“跟我走你就认识了。”
罗宋卷把话岔开了：“算球，还是一起走吧，一起把命交给老天。”
没人反对。
他又说：“我们先四下转转，摸清这个城的布局，看看能不能找到秦始皇的棺材。找棺材不是为了瞻仰他，而是要确定这里是不是最后一层。”
在一个彻底没有安全感的环境中，每个人都会选择扎堆的，尽管明知道这不是最佳选择。
看来，古咸阳城之内水源丰沛，到处都是小桥，竟然颇像江南小镇。很快他们又看到了一座石桥，上面写着“吉顺桥”。
鸡雏也算是一条纽带了，于斯和无虞渐渐走到了一起。
于斯从旅行包里掏出了那张害死徐兰雅的地图，又认真看起来。
他发现，地图上画的城郭和宫殿跟眼前这座古城很相似，不由对这张牛皮纸再次刮目相看了。他怀疑，这张地图上画了几层地宫，只不过作者把景物都摞在了一起，而每一层的西北位置都有一条特殊的通道。
他把地图转了转，又有了重大发现——对照实景，地图上的古城好像转了180度，变成了上南下北，这样一来，那条疑似陷阱的通道就变成了东南位置。
无虞探头看了看，问：“你画的地图？”
于斯说：“做个记录而已。”
他把地图装起来，又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无虞很客气地回了句：“谢谢。”
过了会儿，于斯忽然问她：“你们真是被一个叫黄江景的导游带进来的？”
无虞说：“是的呀，怎么了？”
于斯说：“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黄哈哈、罗宋卷和张回已经走到一起了，黄哈哈和罗宋卷说着什么，张回靠边走着，一声不吭。
他们在商业区走出不远，又在个街口看到了一座黑糊糊的小石桥，借着火光勉强看清上面刻着“北留营桥”。
为什么我要不厌其烦地写出每一座桥的名字？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很重要，希望你也记下这些名字，很可能跟你也有关系。
于斯又问无虞：“你们来陕西之前发生过什么？”
无虞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呀，我们一直好好的，本来打算10月10号举行婚礼的，场地都选好了……”
说到这儿，她的眼圈又湿了。
于斯说：“过去你来过陕西吗？”
无虞使劲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低声说：“第一次。”
“他呢？”
“他也是。”
“你们很想来这里旅游？”
无虞有些不解：“谈不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于斯说：“你回想一下，你们来陕西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暗示？”
走在前面的张回突然回过头来。
于斯马上闭嘴了。
无虞说：“你怀疑我们是被拐来的？”
于斯赶紧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前，示意她小点声，然后又看了看前面的张回的背影，这才说：“你好好想想，来陕西之前，你们有没有经历过一些事，就像有一双手在背后推着你们？”
无虞想了想，然后说：“没有。”
于斯就不再说什么了。
总体看，第三层地宫的西部是王宫，东部是百姓区，也叫闾里。闾里南部是居民区，中部是商业区，大家正是从居民区和商业区的衔接处钻出来的，此时他们正沿着大道朝北行进，打算穿过闾里，最后进入王宫一探究竟。
又经过一座很小的石桥，轮廓黑魆魆的，于斯又探头看了看，上面写着“鸡鸣桥”。
他在桥头停下来。
无虞也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于斯摇了摇头，接着朝前走了，走出几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小石桥弓着腰卧在那儿，看上去有几分诡怪。
他没有对无虞说，其实他刚刚发现了一个巧合，在他的记忆中也存在着一座“鸡鸣桥”，只是怎么都想不起它的来处了，神话？恐怖故事？某个预言？
他忽然想到了旅行包里的本子，进入地宫之后，一路奔走，他根本没机会写日记，现在他要用这个本子做个记录，尽管他也不知道这么干有什么意义。
他掏出本子，几乎是摸黑写下了这几座桥的名字：厚俸桥，吉顺桥，北留营桥，鸡鸣桥。
无虞伸过脑袋来看了看，问：“你在写什么？”
于斯说：“记记这些桥的名字。”
无虞用她不太聪明的脑袋想了想，然后好像悟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大叫起来：“我明白了，这些桥的名字里藏着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