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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眼看着他熟练地在院子的四个角以及其它一些他选定的合适地点埋好了炸/药,感觉他这一次绝对是想干点大事。
我觉得他绝对是想把剩下那一百一十六人尽可能地在山贼窝里就解决掉,免得他们再跑到月光城堡来给我们找麻烦。
把整个山贼窝都炸上天,当然是最简单粗暴、最一劳永逸的方法。我也不会像个傻白甜圣母一样叫喊着这么做太残忍了——这可是个RPG游戏,我不宰了敌人,敌人就会让我GAMEOVER;我现在可没有作弊器或金手指,自己脖子上的那颗好头颅不能让别人砍了。
而且,我觉得谭顿公爵自带的这种……呃,开矿技能——真是太省心省力了。
我只需要跟在他身后,不时给他打个CALL,就眼看他布置好了差不多能够覆盖整座山贼窝庭院和大厅的炸弹陷阱。
……让人微妙地有种躺赢感。
他为一些小陷阱收尾的同时,我听见大厅里传来的呼喊声,及时回到了那里,和蕾拉胜利会合了。
蕾拉带来了一些壮汉,蚂蚁搬家一般地开始往月光城堡搬运那些枪支。他们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辆小拖车,让我怀疑他们的动静闹得如此之大,是不是已经全面控制了月光城堡。
蕾拉说是柯伦为他们指了一条能够绕过所有警卫和其他人注意的路,翻窗子进入城堡之后能从一个破旧的小黑房间里沿着一架木梯爬到二楼,再从天花板内侧的密道里爬到武器室。
我:?????
这座城堡里到底还有几条这种稀奇古怪的密道?!而且,为什么柯伦会知道这条密道?难道这就是他这几天调查的结果?!这也太强了吧——
看着那些壮汉们露出“发财了”的眼神,把一个个木箱往密道里搬运进去,我感慨万千地对蕾拉说道:“……我都不知道这座城堡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暗道机关——”
蕾拉说:“你那位金发的漂亮朋友说,他在一本书里看到一个奇怪的形容,说这座城堡像蚂蚁窝,所以才产生了怀疑,认为这座城堡里的暗道可能不止一条……调查之后果然发现是这样。”
我设想了一下蚂蚁窝的样子,立刻毛骨悚然了。
这座城堡,古老、陈旧、腐朽、年久失修、暗道遍布就像蚂蚁窝、还有着相关的悲惨传说和暗黑童谣……每一个要素都昭示着,它非常适合闹鬼。
……而王叔居然喜滋滋地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还打算充分利用这些暗道搞事?!
王叔确实是个狼灭。必须今晚就灭了他。
蕾拉和那些壮汉装满了那辆据说是临时在山贼窝里找出来的小推车,咯吱咯吱地推着小推车从地道里先走了。
我留在大厅里,眼看着谭顿公爵从庭院里走了进来,再回身把大厅的两扇大门完全关闭,然后就弯下腰去,在大门上似乎在做着什么手脚。
我:?
最靠近大门的那扇窗子里,一线灿烂的夕阳透过窗棂投进来,刚巧落在他的身上。他脱掉了外套,此刻只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嘴里横咬着一柄小刀,手里动作利落地在做着什么;他的表情无比专注,一绺不听话的黑发落在额前,橙色的暮光化作跳跃的光点,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在那一缕暮色斜照里,空气中仿佛浮荡着无数细小的尘埃,在橙色的光晕中漫舞。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我曾经在王都圣瓦伦丁堡的街头骑马经过,听见流浪的吟游诗人吟唱的歌。
“我是路上干燥的尘粒。而吾爱啊,您是天上的云彩。”
在暮色里,谭顿公爵从大门旁重新直起身来。他转过身,向着我的方向缓缓走过来。
我突然想起,那一天,在细雨蒙蒙的街头,我骑着的小马踢踢踏踏地走远;吟游诗人后面的诗句,也随着细雨一道渐渐消逝在微风里。
当时我没有听得十分清楚,可是在这一刻我却突然想了起来。
【蓝天下,万物熙攘,放声大笑;尘埃沙粒像顽童,旋转飞舞。
呼声从往日涌来,向今天寻求答案。思想就像黑暗中摸索的香客,寻求光明之岸;它们将被诱入诗人的诗句中,它们将被留宿在未来的城市的塔楼中——】
谭顿公爵抬起长腿,似乎是跨过地上的某具躯体。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接近我,那一天在细雨中吟游诗人吟唱的歌声仿佛也更真切起来。
……我记起来了。后面的诗句并没有在歌颂爱情。它们在说的,是更沉重、更复杂……也更深刻的东西。
“……它们将听到来自明天的战场上的呼唤,去拿起武器,携手加入战斗,去争取那即将来临的和平。”
谭顿公爵终于停在我的面前,他垂下视线来盯着我,脸色微微含笑,又似有不解。
“你在说些什么?”他问道。
我这才意识到我刚刚不知不觉地把记起的诗句的后半段念了出来。
我笑了。
“一首诗。”我回答道,“一首……我曾经在王都的街头听到过的诗歌。”
谭顿公爵微微一挑眉。
“是吗?”他说,“我经过了那么多次王都的街头,却没有听到过这么有趣的诗歌呢。”
我想了想,才记起来那一次我似乎是跟柯伦一起出行。好像就是去为他早逝的兄长扫墓的那一次。不过这也没必要详细地报告给谭顿公爵知道,于是我摇了摇头,说:“是一位不知名的吟游诗人在街头吟唱的,或许你没有遇见过他吧。”
这个话题似乎并不能令人愉快,于是我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在大厅的大门上都做了些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谭顿公爵得意地轻笑了一声。
他瞥了一眼窗子,似乎在确定日落时分已经差不多要到来了;然后他毫无预兆地说道:“是起/爆/装置。”
我:“……”
啊我知道了。就是那种不明就里的山贼一推门,整个庭院都会被炸上天的那种起/爆/装置吧……
失敬了。原来你才是这个游戏中最大的BOSS啊。
这个念头忍不住让我抿住嘴唇笑了一笑。
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面前的这个人,他其实就是带恶人大魔王的设定啊。
虽然我不记得我还给他设定过精通这种开矿技能的特点,但他即使精通,好像也很正常,无非是给他的恶人形象多抹上一层色彩而已。
我问道:“好的,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回城堡了吗?我觉得还有许多事要在那里完成呢。”
谭顿公爵咧嘴一笑,一点也没有刚刚设置了一个多可怕的装置、即将收割一波敌人的性命而感到愧疚的情绪。
“是啊,”他说,“这将是十分漫长的一夜……公主殿下,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眨了眨眼睛。
我们并肩走在来时的那条走廊上。这一次,我们不在意留下脚步声。直到进入地道,我听到脑海中传来的那细小的“叮”的一声,提示着一小时“铁壁”技能的结束,忽然变得忐忑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我走在前方,谭顿公爵殿后。有那么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只是这么走着,没有人说话。
我突然出声说道:“……我的秘法消失了。时效到了。”
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是吗。”他说。
我说:“我有点儿紧张。”
谭顿公爵说:“哦。”
我说:“……我突然发现,我也没有什么十分正当的理由逮捕王叔。”
谭顿公爵说:“他蓄养私兵,可以当做他意欲造反——啊,不过,艾德里安国王也并没有委托你来处理这件事吧。”
我说:“所以现在怎么办呢?我需要先伪造一道王令吗?”
谭顿公爵一顿,哈哈大笑起来。
我:“……你笑什么?!”
他好像笑得非常愉快,就仿佛我的话多么有趣似的。
“哈哈哈哈哈……想想看,几个月之前你还是那个怯生生地置身于王都的上流社交圈,无论披挂着多么奢侈的华服与珠宝,都显得格格不入的乡下妞儿……可是现在,你竟然连伪造王令都敢做了——”
我想了想,好像确实也就是这样。
几个月之前我还是那个差一点跪在暴君哥哥的脚下,哀哀哭泣着,做出一副因为被王都最著名的花花公子欺骗了感情而感到心碎的小可怜模样,自请被放逐到遥远的封地去的小公主;可是现在,我不但能够手刃敌人,大开杀戒,假造诏令,逮捕王叔,而且一旦做了这些事以后,也就等于是明晃晃地向世人宣布我想要造反夺得王位的野心——
我最后总结道:“……或许这就是,生活总是会逼得人突破极限吧。”
谭顿公爵问:“那你现在还紧张吗?”
我感受了一下,果然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或许这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了太远、已经做了太多可怕的事情,所以再多上一两件也就没那么可怕了吧。
这一体认,让我哑然失笑。
我说:“不紧张了。……但是拿下王叔之后我究竟要怎么做,是先装模作样地谴责一下王叔蓄养私兵的罪行,表明我只是一位替国王哥哥来讨伐王叔的好妹妹呢?还是直接占据恩蒂奇克城,做个比王叔更坏的反贼呢?”
谭顿公爵没有立刻答话。我其实也并没有寻求他的建议的意思,于是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又在地道里走了一段路。
直到我们大约快要抵达月光城堡的武器室下方的时候,谭顿公爵终于说话了。
“那么,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我想了想,说道:“……这要取决于蕾拉的反抗军的大部队能够多快赶来与我会合。”
“嗯哼,”谭顿公爵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听上去你另外有个匪夷所思的计划——而且并没有让多少人知道。”
“是的。”我说,“我已经受够了王叔那副假惺惺要替我着想的虚伪面孔,并且希望他知道——小看淑女的能力是要遭受报应的。”
作者有话要说:2.21.
老实说,我在写各种烧脑权谋或伟大计划的方面十分废物【。
所以这篇文应该也没有什么烧脑的策略或很大的一盘棋
就……嗯,推剧情吧hhh
如果整个计划看起来太幼稚的话那一定是我太笨的缘故【。
PS.本章引用的诗句,出自于泰戈尔的《爱者之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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